“她可来了?”祁皇后没有回答百里郁寒,却是问道:“她可来了?”
慕子楚上前,走到了寝殿门前,其实她只要轻轻一推,那门便根本挡不住她的去路。
然而,谁都不知道祁皇后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谁也都不敢轻举妄动。
“我来了。”慕子楚的声音沉稳而淡然,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道:“皇后娘娘召微臣有何要事?”
一掌轻推殿门,殿内木栓应声而断。
雪白的袍裾晃动,慕子楚迈步入内。
“只你一人进来,若有他人,我不会顾及这孩子性命!”
这不像是一个母亲所能够说出的话,然而如今这话,却偏偏从一个即将成为母亲的女子口中说出。
这寝殿内昏黄暗淡,虽是白日,却窗门紧闭,只得几盏烛光掩映。
华丽床榻之上,一个女子深深地陷在了锦被之中,若不是那高高隆起的腹部,她瘦得几乎看不到了身子。
看到那消瘦的祁皇后,慕子楚心内一紧,她比夜宴那晚更瘦了,而当看到顺着床榻蔓延下来的刺目的鲜血时,慕子楚连忙上前,道:“得马上宣太医进来。”
然而,祁皇后却没有说话,只睁着那双因为消瘦而显得更加凸出的眼看着慕子楚。
慕子楚一把拉开了盖在她身上的锦被,之间那床榻一大半都已经被鲜血染红,而她的腹部还高高地隆着。
只是……一只干枯的手却握着一柄锋利的匕首,正对着那隆起的腹部,只需要轻轻一刺,腹中的孩子便必死无疑。
而那只干枯的手,属于祁皇后自己。
慕子楚的眉头一直皱着,道:“说吧。既然让我来了,你定是有什么要说的罢。”
床上的祁皇后,从慕子楚进来开始便一直盯着慕子楚的脸未曾眨眼,此刻,那双突兀的眼却滑下了泪来。
这泪,止也止不住,源源不断地流了出来。
“为什么要劝皇上娶我?为什么要留我在他身边?”祁皇后的声音嘶哑而微弱,带着最后的挣扎,这是向慕子楚的问,也是向天的问,“为什么你要活着回来?为什么你会是女子?为什么不走得干干净净?为什么要让皇上找到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连看我一眼都是多余?”
慕子楚没有回答,也不知当如何回答。
“我从未想过要专宠,只需他心里有我便够……”祁皇后仍旧不停地流着泪,那匕首也仍旧停在自己的腹部,嘶声哭道:“可是他心里没有我,没有我啊!”
“你先把孩子生下来,”慕子楚冷着脸掩饰那份焦急,道:“平安把孩子生下来,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任何条件。”
条件……无非是让她离开,或者,死。
然而,祁皇后却笑了,伴着笑,眼泪更多地滑落。
“我不恨皇上爱的是你。”祁皇后的声音透着凄凉,透着无可奈何,却也透着恨天不公恨世无道的怨愤,“我恨你得到我得不到的,却弃之如敝屣!我恨你明明知道皇上爱的是你却让他娶我!我恨你将我推入这万劫不复之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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