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牵着白马,拖着八具尸体出现在域城前面,城门前数万士兵齐齐跪下,除了他的两千御龙亲兵,还有几万域城的将士。
他们在此迎接他归来,也迎接那八位将领归来。
域城城内,携上了家眷准备逃跑的域城驻守将军被愤怒的百姓包围着。伴随着百姓人潮的分开,一袭绯色盔甲冰冷地走近。驻守将军双腿一软跪了下去,颤抖着抱住了他的双腿,恐惧地道:“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收钱,我不该出卖他们!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我还有妻儿,求求你放过我!”
百姓哗动,呼声大起。
而他却一动不动,只是冷冷地透过经过了战争有些碎裂的面具看着那个猥琐的男人。
守城将军见求饶没用,慌乱地道:“你不能杀我!我是朝廷命官!你,你应该依法!把我送回京城治罪!把我送回京城治罪!”
终于,他动了。
他慢慢地拿下了脸上的面具,面具下的脸好看得如同女子一般柔美,可是那双眼睛却冰冷而嗜血。只见他弯下了腰去,伸出染满了鲜血的手勾起了守城将军的下巴,唇边一抹冰冷的弧度,“我不会杀你。”
第二日,八位将领被火化,骨灰送回故乡安葬。
然而,域城与黄沙城之间却多了一尊铜像,那是一个双手被缚跪着的男人。他面向域城面向大燮跪着,头颅低垂,形象逼真得如同真人一般。
只有域城的百姓们知道,那就是一尊用真人浇铸的铜像。
5年之后。
皇太子8岁之夜,宫里漫天喜庆。
百里郁寒一身便衣坐在首位,他的右下侧,一如既往地坐着那一道青衣袍子的慕子楚。
皇太子长相酷似百里郁寒,举手投足间无不显露出一国太子的风范。
百里端坐高位,深深地凝望沉稳的太子,嘴角慢慢地慢慢地撕开成一条极美极美的弧度,“皇儿,今日可有乖乖听太傅的话?”
年少的皇太子恭敬地起身,答道:“回父皇,儿臣不曾松懈,太傅的教诲,儿臣一直牢记心中。”
“好好好。”百里郁寒连道了三个好,之后眼神陡地转往低首恭敬的慕子楚,道:“子楚啊,你辛苦了!”
“微尘不敢。”慕子楚微微拱手,一如多年之前一般,有礼而疏远,而百里郁寒只微微挑高了眉,不语。
当天夜里,百里郁寒秘密召见了安常在,直到五更时分才见安常在神色不明地出了宫。
几乎是安常在一出了宫门,另一道身影便也跟着掠了出去,迷茫的夜色下,竟是一身黑衣装扮的当念圣上,百里郁寒!
慕子楚斜倚在床头,衣服未换,只是,神色蓦然一紧。
“既然来了,就现身吧。”慕子楚淡淡地出声,谁能想到堂堂皇上有门不走竟是每次出入他的将军府都翻墙而过?
“每次,都是瞒不了你!”百里郁寒应声而落,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慕子楚慢慢地转过身,晶亮的眸底看不清面前之人的神色,“皇上深夜到来,可是有事相商?若是真有要事,微臣自当亲自进宫才是!”
百里郁寒摇头,跨前一步,伸手抚上她丝毫未见乱的青丝,“三年,又三年,如今,8年已过,子楚,你答应我的,可曾记得?”
“微臣不懂。”慕子楚微微地向后退了一步,神色之间更是恭敬,“皇上……”
“陪我去个地方可好?”百里收回手,落寞地道。
“臣,遵旨。”说完,慕子楚微微侧过身子,低垂眼睑。
百里却道:“你带路吧。”
怔了一怔,慕子楚却依言走到了前面,却在走了几步之后,后脖一阵剧痛,缓缓地回头,她不敢置信地望着百里郁寒抱歉的脸,“皇上……你……”
“我,只有这一个办法了。”伸手揽过她摇摇欲坠的身子,百里深深地吸了口气,将已然晕过去了的慕子楚紧紧地抱在怀里。
足尖一点,百里郁寒如风一般跳过将军府的围墙,围墙之外,一辆极为普通极不起眼的马车无声无息地停着,驾车之人赫然就是安常在!
百里郁寒踏风而来,安常在迎上去,“皇上……”
“不用多说,我已经决定了。”他用的是‘我’而非朕。
安常在脸色一黯,侧头瞄了眼百里怀中的‘男子’,突然说道:“她若是醒过来……”
“无妨。”百里登上马车,轻轻地放下怀中人儿,突然叫道:“安常在!”
“臣在!”
“休要忘记你答应朕的事!”这一次,他用的是朕。
安常在跪下,深深地拜下去,”臣,誓死不忘!”
次日。
安常在手捧明黄色圣旨,沉稳地宣布:“…………即日起由皇太子百里剪继位……”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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