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析秋轻笑朝庄皇后微微欠身:“娘娘尽管吩咐。”
云淡风轻的走过来,眉眼柔和一举一动浑然天成般优雅自然,庄皇后看的微微一怔,这才笑了起来:“夫人客气了。”她走过来很自然的挽过析秋的胳膊,扶着她坐下,又回头对洪嬷嬷吩咐道:“给夫人倒茶来。”又加了一句:“夫人喜欢喝龙井。”
析秋目光在她扶着自己的手上转过一圈,并未惊恐顺着她的手势坐了下来。
“在家中时就常听母亲提起您。”庄皇后目光清亮:“说您贤惠之名在京中首屈一指,心中慕名已久,今儿这才冒失的请您到宫中来。”她说着一顿,有些红了脸孩子一样的睁着大大的眼睛,孺慕的看着析秋:“我年纪小,有许多事虽说进宫前教养嬷嬷都仔细教过,可真若做起来,心里难免还是有些没底……”
“娘娘谦虚了……依妾身看娘娘虽年轻,可举止谈吐却已有国母之风范,妾身只有敬佩。”析秋接过茶朝洪嬷嬷微微点了点头道谢。
洪嬷嬷就退在了皇后旁边,笑着道:“容老身逾矩说句话。”她朝析秋微蹲了蹲:“老身是娘娘的乳母,是看着她长大的,不怕夫人笑话,娘娘性子太过单纯,从小家中又是父兄疼宠在手心中的,从来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的心思。”她笑盈盈的看着析秋:“请夫人来,就是觉得夫人亲切,想和夫人说说话。”又慈爱的看了眼庄皇后,对析秋道:“你就把她当做您的女儿,教教她。”
析秋站了起来:“嬷嬷严重了,不敢。”余光看到庄皇后对洪嬷嬷眨眨眼,有些责怪的意思,她垂了眼眸,庄皇后已经起身走了过来扶住她:“夫人不必多心,洪嬷嬷的话虽说的直白,可却也没有说错,夫人性子温和确实让我心生好感,若夫人不嫌弃,还常来宫中走动走动。”
“就怕叨扰了娘娘。”析秋轻声回了一句,又顺着庄皇后的手重新坐了下来,庄皇后急着道:“不怕,不怕!”真有点孩子气的样子。
析秋心中哂笑。
“听说夫人家中还有两位公子和一位小姐?”庄皇后好奇的看着她,析秋点头道:“是。”
庄皇后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样子:“夫人有空带他们到宫中来坐坐。”
析秋点头应是。
庄皇后有些尴尬,想了想努力找出话题来聊,总觉得难得单独和析秋聊天,若是匆匆结束缺了些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还从未这样刻意和谁为了拉近关系而说着话。
正当她心里焦急的时候,析秋开口问道:“京中的天气冷,娘娘从南方来,还是第一次在京中过冬吧,可还习惯?”
庄皇后松了口气:“一开始有些不习惯,不过现在渐渐好了一些……”又问道:“夫人祖籍是哪里的?也和京中一样冷吗。”
析秋就想起来北京的天气,没有这么冷却比现在更糟糕,她轻笑点了点头:“妾身祖籍保定的,冬天和京中的气温相差不多,到是习惯了。”
庄皇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又说了一会儿,析秋起身告辞,庄皇后亲自送她出了储秀宫,又由洪嬷嬷送析秋去宫门……
庄皇后绞着帕子,今天这么做是不是太刻意了?四夫人不会觉察出点什么吧?也不知道她会怎么想自己……
好像也没有什么效果,四夫人待人都是这样吗,淡淡的不亲不疏,既让人觉得舒服却又觉得隔着一层似的。
要怎么样才能让她喜欢我呢。
庄皇后暗暗苦恼,她学的都是宫中礼仪,从来没有告诉她,应该怎么样和婆婆相处,而且还是这样的婆婆……
她叹了口气,忽然头顶上就响起敏哥儿的声音:“在想什么?”
“圣上?”庄皇后一愣,抬头看着面前的人,又回头看看析秋离开的方向,有些窘迫的道:“没……没想什么。”
敏哥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远远的能看见析秋的背影,越走越远,他又低头去看皇后,皇后红着脸双颊绯红样子非常的可爱,他轻笑,表情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柔和:“几位夫人都走了?刚刚在看什么?”
“都走了。”庄皇后点了点头:“妾身就随便看看。”
敏哥儿嗯了一声,负手进了殿门,庄皇后立刻跟在了后面进去,敏哥儿在析秋方才坐过的位子上坐下来,目光落在还没来得及收走的茶具上,轻轻一笑。
“臣妾去给您泡茶。”庄皇后要过来收走析秋的茶具,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并不想让圣上知道,她在刻意和四夫人拉近关系。
敏哥儿目含笑意,突然道:“小的时候,我与大哥二哥常常因为下了一场雪而高兴半天,有时候在雪地里一待就是一整天,戴着厚厚的手套,可鼻子还是冻的红红的……”他仿佛很向往的样子。
庄皇后一惊,圣上说的并非是在宫中吧。
敏哥儿勾唇一笑,很有兴致的看着庄皇后:“皇后有没有堆过雪人?”他的第一个雪人还是母亲教他的。
庄皇后挑了挑眉,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敏哥儿已经站了起来,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跟我来。”拉着庄皇后就朝殿外走去。
庄皇后看着被他握住的手,脸一红心就砰砰跳了起来……
“京中的雪真大,不像江南,前面下了雪不过两个时辰就化掉了。”皇后站在西五所前宽宽的院子前,看着敏哥儿正弯着腰亲力亲为的滚着雪球,她呵着气搓着手笑着道:“您想做什么。”
敏哥儿看也不看缩在墙根底下欲言又止左右为难的苏公公,专心将手中的雪球滚大,笑着道:“雪人。”他将圆乎乎的球放在事先垒好的身子上,又装上鼻子和和嘴巴,画上眉毛和眼睛……
“好可爱。”庄皇后蹲在雪人前头:“圣上您真厉害,臣妾还没有见过这么可爱的雪人。”
敏哥儿抿唇轻笑,见皇后头上戴着一朵绒花,伸手去摘……
庄皇后见他手过来,忽然一愣,两人离的很近,她几乎能看清敏哥儿红红鼻尖上的绒毛,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一时间心跳如麻只傻傻的盯着他看。
敏哥儿的手并未停留,而是将她头上的一支绒花摘了下来,插在雪人的头顶上:“好了。”他拍着手:“一个雪美人。”
皇后呼吸一窒,差点跌在雪里,心里却涌现出甜蜜。
转眼到了新年夜,宫中历来有守岁的习俗,敏哥儿带着庄皇后去慈宁宫吃了团圆饭,三皇子便吵着要去放烟火,乐袖笑着摆手道:“你们去玩吧,陪着我们你们难受我们也无趣。”说完看着雯太妃:“你留着陪我说说,咱们做个伴。”
雯太妃颔首应是,疼爱的看着三皇子:“去吧,不过不准调皮,给圣上添乱。”三皇子点着头,拉着敏哥儿要出去。
敏哥儿和乐袖以及雯太妃打了招呼,几个人去放烟火。
才出了门,敏哥儿就将三皇子支走,他拉着庄皇后问道:“想不想去宫外看看?”
“圣上?”庄皇后一愣,朝左右看看小声道:“这样……不好吧?”
敏哥儿只问:“你去不去?”庄皇后看看他,见他目露认真,立刻点头道:“臣妾去。”
敏哥儿笑了起来,招手喊来苏公公在他耳边耳语一番,苏公公一脸土色垂头散气的点着头:“奴才这就去准备。”
庄皇后看着他们轻车熟路的出了宫,咋舌的问敏哥儿:“圣上您……经常出来?”敏哥儿只看手边放着的几个锦盒,庄皇后没有得到回答,又看看盒子试探的问道:“我们这是去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敏哥儿笑着答完,一掀帘子对赶车的苏公公道:“你快点,直接去侯府。”
苏公公应是,鞭子一挥,直奔宣宁侯府。
如他所料,父亲和母亲还有弟弟妹妹们都在这边守岁,他带着庄皇后进去时,母亲和大伯母以及姑姑正在陪着祖母打马吊,不见大哥二哥三弟和四弟,只有大妹恶二妹和表妹在炕上玩翻绳,屋子里叽叽喳喳的说着话欢声笑语一片,非常的热闹……
他特意不让通报,拉着皇后进了门:“祖母!”
屋里的人一愣,这才看到他的到来,太夫人忙推了牌:“哎呦,你怎么这会儿回来了。”绕开桌子站起来朝他招手:“快过来坐。”
敏哥儿满脸的笑又喊了母亲和大伯母,这才走到太夫人身边坐了下来,抱着太夫人孩子气的道:“在宫里过年好冷清,我就想回来看看您。”
“瞧你手这么冷。”太夫人握着他的手,满目慈爱的看着他:“可用过晚膳了,让厨房给你做点吃的?”
敏哥儿点着头:“嗯。”笑着道:“我要吃糯米鸡。”
太夫人笑了起来:“还是没变。”忙吩咐人去做糯米鸡。
析秋接过茶放在敏哥儿身边,笑着道:“回来也不打声招呼。”语气中竟是宠溺。
皇后愕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圣上喊萧太夫人喊祖母,看着他喊四夫人喊母亲,看着他喊萧大夫人喊大伯母,看着他亲昵的揉揉几个女孩子的头,女孩子们围着他喊三哥……
她眼睛忽然湿润起来,激动的站在门口,竟忘了和他们打招呼。
她明白,她的努力得到了回应。
圣上接受她了。
这样的场合他原意带她来,他坦然的在她面前露出另外一面,毫不掩饰的坦诚他的秘密。
她感动的走了进去,屋里的人皆是笑盈盈的看着她,太夫人没有第一次见面时的持重,大夫人没有第一次见面时的清冷,四夫人仿若母亲一般的亲和慈爱……没有抵触和防备只有浓浓的温情。
她红了眼睛,哽咽着走了进去,朝着众人敛衽欲行礼。
析秋过来拉住她:“这里没有长幼,您……不用多礼。”朝她和善的一笑:“快请坐。”
庄皇后点着头,朝敏哥儿看去,敏哥儿朝她微微一笑道,介绍这里的人:“这是祖母,这是大伯母,这是母亲,这是姑母……”又说起几个孩子:“这是大妹妹婉姐儿,这是二妹妹萦姐儿,这是表妹萱姐儿。”又道:“大哥,二哥,三弟,四弟还有表弟勇哥儿许是出去玩了,一会儿等他们回来再给你介绍。”
庄皇后点着头,朝太夫人道:“祖母。”又喊了大夫人和萧延筝,最后看向析秋,喊道:“母亲!”
析秋微微一笑,拉着她的手亲昵的坐在身边:“会不会打牌?”庄皇后摇摇头:“不会。”想了想又道:“母亲教我吧。”
这边几个男孩子听到敏哥儿回来的消息冲了进来,屋子里顿时挤挤攘攘的坐不下似的,萧四郎和萧延庭也进了屋里,太夫人索性撤了马吊的桌子,一家人围在一起了话……
新年第一场雪落下,纷纷扬扬落在屋顶树枝地面,屋子里欢声笑语一片……
天通六年,新年同样是在大雪纷飞中迎来,析秋挺着肚子站在院中和侯府的管事说着话,太夫人带着萦姐儿从一边走过来,析秋让管事退下朝大夫人笑道:“大嫂,她是不是又跑您那边吵着您了。”
“没有。”不等大夫人说话,萦姐儿撅着嘴道:“大伯母说送我字帖,我答应大伯母去拿。”又从奶娘身边将东西拿出给析秋看:“您看,我没骗您吧。”
大夫人看着无论是表情还是长相都像极了析秋的萦姐儿,笑容越发的慈爱,她摸摸萦姐儿的头:“嗯,我给我们萦姐儿作证。”
析秋失笑,假意瞪了眼萦姐儿:“都五岁的人,还整天这样没规矩,改日便请个嬷嬷回来,好好的管束你。”
“大伯母。”萦姐儿摇着大夫人的袖子求救,见大夫人只是笑,她一跺脚娇俏的道:“那我去宫里,您不疼我三哥和三嫂还疼我呢。”
析秋皱眉:“不准出去乱说。”
大夫人素来喜欢这几个孩子,不忍析秋责罚便打岔问道:“四弟可写信回来?说什么时候到家?”
萧四郎这两年去过一次福建,一次关外,福建是有几股浪人骚扰渔民,福建布政司屡次驱赶不止,朝庭便委任萧四郎为驱倭大将军亲自率军千万福建……今年辽东刚入九月便入了冬,关外蒙古鞑子仿佛发了疯一样连攻数城,有几个卫所被攻破城内被洗劫一空,数万百姓无家可归,萧四郎再次披挂上阵千万辽东支援。
“说是年前回来,许是路上耽搁了也未可知。,”析秋心中叹了口气,今天都腊月二十六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虽心中惦记着面上却是淡然的道:“外面先准备过年,回头让天诚去打听打听。”
大夫人点头应是,又道:“外面进去说话,外头冷,你怀着身子千万别着凉了。”和萦姐儿一人扶了析秋一边,五岁的萦姐儿个子已经到析秋的腰腹了,长长的腿很清秀,她歪头看着析秋的肚子,想了想问道:“娘,您和大嫂哪个先生?”
析秋窘然,晟哥儿和周小姐今年三月成的亲,两个人新婚夫妻蜜里调油,周小姐进门三个月不到就怀了身子,如今已有七个月的身孕,她又看看自己的肚子,萧四郎走的时候她才三个月,如今都快临盆了,算算两个人已经大半年没有见面了。
“小孩子,问这个做什么。”析秋轻轻敲了一下萦姐儿的头,笑道:“回头看到你大嫂,可别再闹她。”
萦姐儿点着头:“我知道了。”几个人进了房里,门口唐二小姐迎了出来:“大伯母,四婶婶。”又看着萦姐儿:“二妹妹。”
萦姐儿朝唐二小姐行了礼,喊道:“二嫂。”嘻嘻笑着牵了她的手,唐二小姐道:“祖母刚刚还在问你去哪里了呢,萱姐儿写完了字,吵着要去找你。”
“我去看看她。”萦姐儿松了她的手跑进太夫人房里。
太夫人头发白了许多,眼角的皱纹也添了许多,身体倒还是不错耳聪目明乐呵呵的坐在炕上看着萱姐儿写字,眼里却有些严厉:“这些字写完了,再练两张,不然明年我就将你送去庄子里,再不给你见你娘。”
婉姐儿红着眼睛垂着头,乖巧的道:“祖母,婉儿知道了。”规规矩矩的卷起袖子接着写。
太夫人点点头,见萦姐儿进来一把抱住她,又捏捏她肉呼呼的小脸:“又跑到哪里去玩了。”萦姐儿就挥挥手中的字帖:“去大伯母那边了。”
婉姐儿委屈的看了眼太夫人,又看看萦姐儿不说话。
析秋和大夫人进了门,在太夫人两侧坐了下来,太夫人叹了口气道:“一家子三兄弟,老二不肯回来,老四没空回来,唉……”
析秋和大夫人对视一眼,皆是没有实话。
恰好恭哥儿和炙哥儿从外面跑了进来,太夫人见兄弟两个进来,脸色稍霁开了笑颜:“一整天没见着你们,去哪里了?”
恭哥儿看着炙哥儿,炙哥儿粗枝大叶的道:“去钓鱼了。”太夫人闻言一愣:“这大冬天的,钓什么鱼,可别胡闹掉到湖里去了,可不得了。”
“没事,没事。”炙哥儿笑呵呵的道:“我功夫好。”
太夫人不依:“功夫再好也不行。”炙哥儿只得点头,太夫人又看着恭哥儿等他答复,恭哥儿笑盈盈的看着太夫人,偎过去:“祖母,其实不是我和大哥要吃鱼,其实是我们听说冬鱼最肥美,所以才想冒险去钓的,等回来拿去厨房……”然后掰着手指头:“一条给您炖鱼汤吃,一条给大伯母清蒸,一条给母亲红烧的……”
把所有人爱吃的都说了一遍。
太夫人呵呵笑了起来,不但没有责骂他,还摸着他的头道:“我们恭哥儿真乖。”
大夫人也跟着道:“回大伯母那边做了你爱吃的鱼丸,回头去伯母那边,给你带一些回去。”恭哥儿笑眯眯的谢过大夫人。
析秋叹气,这一向是他的拿手好戏,能将黑的说成白的,便不为所动。
恭哥儿就见析秋没有反应,就过来摸摸析秋的肚子,笑着道:“娘……”析秋唇角微勾忍着笑故意不理他。
恭哥儿就在她怀里蹭啊蹭,析秋退开他问道:“说吧,除了钓鱼还想做什么?”
“娘,您怎么能这么想我。”恭哥儿满脸受伤的样子:“我真的没有什么要求,真的!”
析秋点着头:“成。”看着他和炙哥儿:“去练字去,不准在外头乱跑。”
炙哥儿和恭哥儿对视一样,吐吐舌头垂头丧气的出了门。
萦姐儿掩唇咯咯的笑着,拉着唐二小姐的手道:“二嫂,您才进门二哥又忙一定没有陪您熟悉家里的环境吧,我现在陪您去后院转转,顺便去看看雪景。”
“好啊。”唐二小姐点着头,和萦姐儿出了门,两个人才走出了太夫人的院子,远远的就听到一声声重重的脚步声,萦姐儿一怔眼睛徒然亮了起来,松开唐二小姐的手,就朝外院跑去。
唐二小姐在后头喊道:“二妹妹,你去干什么。”萦姐儿头也不回:“父亲回来了。”她记得父亲的脚步声,铿锵有力,落地有声!
萦姐儿一路跑了过去,果然远远的就看见几个人朝内院走了过来,当先一人一身银白战袍,高大魁梧气势如虹,她大喊一声:“爹!”就朝那人跳了过去。
萧四郎熟络的接了萦姐儿在怀里,刮了她的鼻子笑着道:“怎么长这么大了。”又道:“还这么调皮。”
萦姐儿搂着满脸大胡子的萧四郎,喜滋滋的道:“爹,您终于回来了,我和娘都想死您了。”
萧四郎哈哈笑着,想起来介绍身后的人:“来,这是你三舅和三舅母。”
萦姐儿这才看见父亲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男子虽不如父亲身形高大但却也孔武有力英姿勃勃的样子,胡子比父亲的还长,同样穿着战袍正傻呵呵的看着他笑,模样和七舅舅有点像……她歪着头喊了声:“三舅舅。”
“都长这么大了。”佟全之哈哈笑着:“看到她,就真的确定我六年没回京城了。”
萧四郎轻笑,萦姐儿又去看站在三舅舅身边的女子,满眼热泪的看着自己,情绪很激动……长的并不算美丽,至少和她和娘比起来不算美,梳着圆髻衣着朴素却给人一种踏实贴心的感觉,眼睛大大的想必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机灵的人,她打量完笑嘻嘻的喊了声:“三舅母。”
碧梧激动的擦了眼泪,不知道是行礼还是不行礼,佟全之却是拉住了她,笑道:“萦姐儿喊你呢。”
“好,好。”碧梧笑着点头:“萦姐儿好。”
“进屋说话。”萧四郎扛着萦姐儿大步在前头走着,佟全之和碧梧跟在后头,他笑着道:“快把眼泪擦了,难看死了。”
碧梧点着头,红着脸道:“妾身这不是高兴嘛。”
析秋怎么也没有想到萧四郎会今天回来,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有,更没有想到佟全之和碧梧会跟着他一起回来,她忙让人上了茶,拉着碧梧问前问后,又问佟全之:“这一次回来打算住多久,还回不回辽东了?”
“这一次在京中打算多休息几个月,孩子受不得颠簸,等开了春再走。”佟全之喝着茶乐呵呵的道。
析秋闻言一愣,问道:“孩子,你们有孩子了?”
碧梧红了脸朝佟全之看去,佟全之大大方方的回道:“有了,今年两岁。”又道:“她有了身子总不能不要!”
析秋想想也对,只是不知道二太太那边会怎么想,她心中有些担忧却知道现在也不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便只说孩子:“男孩女孩,怎么也不写信和我说一声。”
“是男孩。”碧梧有些愧疚的道:“我们不敢告诉夫人,生怕……”
析秋明白,是怕她知道了到时候遇见二太太难做人。
“六姐。”佟全之当着太夫人和大夫人的面也不避讳:“这次回来我打算和父亲商量让碧梧做正室,我这辈子是不会娶别的女子了,除了她谁也不要。”又道:“至于身份,她认了黄夫人做干娘,正式办酒拜过父母的,今后她就是黄夫人的女儿。”
“老爷。”碧梧羞臊的推推佟全之,又看看太夫人和大夫人。
太夫人目光动了动,笑着点头:“好,好,这事儿办的好,回头你们去和二太太说,这门亲事我来保媒。”
析秋惊讶的看着太夫人,佟全之腾的一下站起来,朝太夫人抱拳:“多谢太夫人。”
晚上析秋回去问萧四郎:“碧梧真的认黄夫人做干娘了?”萧四郎躺在澡盆里舒服的闭着眼睛,点着头道:“嗯,我还做了见证人。”
析秋叹了口气,只希望二太太能想的开一些,能接受碧梧才好。
“你不用担心。”萧四郎握住析秋擦背的手:“三舅爷一路上想了许多的法子,我看其中一个不错……”析秋一愣,走过来蹲在浴盆边上看着萧四郎:“什么法子。”
萧四郎就贴在析秋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析秋瞪着眼睛重复道:“装成瘸子回去?这……成吗?”一个身有残疾的把总,娶辽东总兵的干女儿,到也不过分。
“无妨。”萧四郎说完却没有离开析秋的耳朵,顺势咬住她的耳珠呼着热气道:“生米成了熟饭,不认也没有法子。”
析秋嘤咛一声,红着脸去推他,萧四郎却是脸一侧咬住析秋红艳艳的嘴唇,长驱直入寻找暌违半年的甜蜜,手却不敢乱动轻轻绕过她的肚子揉着早已经跳脱他一掌范畴的丰满。
“小心孩子。”析秋回应着,一手搂着他一手护着肚子。
萧四郎情动,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析秋心疼的摸着他被北风磨的有些粗糙的脸,手便一点一点顺着他小麦色的胸膛滑了下去,萧四郎搂着她,在她耳边问道:“想不想我?”
“嗯。想你。”析秋轻声回应,主动咬住他的唇瓣。
虽不能尽兴,却能搂着她闻着她的清香,萧四郎满足的摸着她的肚子,道:“我真怕我回来晚了,怕他不乖乖等我回来。”
萧四郎靠在他的肩头笑道:“还有一个月呢。”又想起辽东的战事:“以为你要过了年才能回来,蒙古兵退了?”
“嗯。”萧四郎应了一句:“有黄达守着万无一失。”
析秋没有再说,其实他们知道,圣上让他去辽东,虽说辽东战事确实吃紧,但主要却不是为此。
隔日,萧四郎和佟全之进宫面圣,将辽东战事详细禀报给圣上,又正逢庄皇后查出怀有身孕,圣上大喜当庭令苏公公拟制,加封萧四郎为济阳伯,世袭罔替。
一时间满朝惊诧之余,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无人敢出声妄议!
析秋知道,这才是敏哥儿三番五次派萧四郎出征的真正的意图,他看着大步进门的萧四郎,夫妻二人相视一笑。
新年这一天,依旧是去侯府里用饭,因是三喜临门,这一年比往年还要热闹,等大家都吃了饭萧怀晟和萧怀鑫带着弟弟妹妹在院子里放烟火时,胡总管匆匆自外院赶了进来,太夫人正笑呵呵的和析秋说着话,见他似有急事,便问道:“大过年的,这么急匆匆的,可是有事?”
胡总管满脸为难,看了看萧四郎又看看萧怀鑫:“太夫人,门口有位异族女子,说……说来找侯爷。”
析秋一愣,萧延亦这么多年没有回来,怎么会有女子来找萧延亦?
惊讶中,太夫人已问道:“对方可报了姓名?”胡总管摇摇头,有些为难的将手里握着的一块玉石拿出来:“就只拿了信物,小人说侯爷不在,她就说她要见太夫人和四爷。”
是萧延亦随身带着的东西。
太夫人和析秋对视一眼,又看看萧四郎,萧四郎负手道:“我去看看吧。”说着带着胡总管去了外院。
过来一会儿,萧四郎就带着一位女子进了内院,那女子并无带随从,个子很高身形窈窕,穿着一件款式有些怪异的红绿相交对襟缠枝的毛领衣裳,梳着两个长辫垂在腰际,发梢上栓着铃铛轻轻一动叮叮咚咚的响着。
女子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并不像中原人士,她露齿一笑笑容明亮炙热,朝太夫人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节,用生硬的京城话道:“太夫人好。”
大家面面相斥,尤其是萦姐儿好奇的走过去,问道:“你怎么穿着这样的衣服,好有趣,你叫什么名字,是来找二伯父的吗,他不在家。”
“你好。”那女子笑盈盈的,举止磊落大方,语调也颇为洒脱:“我来找萧延亦的,我要嫁给他!”
太夫人正端着茶啜了一口,闻言就咳了起来。
萧四郎脸色阴的几乎能嫡出水来。
析秋和大夫人一头雾水,看着那女子满面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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