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没被带进畅春园的姑娘们各种后悔之前没好好表现,白白让其他竞争对手得了便宜。畅春园里的几位当然是喜上眉梢。巴不得皇上现在就旨把皇后请回去安胎呢!
唯一脸上不惜不怒的,是昭嫔。她也是一众妃嫔中唯一知道皇上对皇后情有独钟的人。她每天足不出户,也见同来的其他同僚,每日读读,做做女红,娴静得很。
当其他人积极准备礼物和吉祥话的时候,只有她没有动作。而皇上随后的旨意也印证了她的想法。皇后从即日起移居清溪屋伴驾,取消所有外事活动,不见属,只在清溪屋养胎。
众属震惊之余,只剩羡慕嫉妒恨了。赫舍里却没觉得玄烨的决定有什么不妥。他的手受伤了,太医需要每天监控他的伤情。
虽说他是被钝器击伤,没有明显创面,但皇帝受伤谁敢怠慢?太医频繁出入,如果没有一个号的借口,不出一天就穿帮了。他之所以没有深究自己隐瞒怀孕这件事,就是觉得自己现在发现怀孕,刚好做了他的挡箭牌。
所以,她心安理得地住在清溪屋里里,就在玄烨的床对面放了一个榻供她休息。好在此时正值新年假期,封笔阶段,不用写字批折,动不到右手。玄烨也很乐意整日都和老婆共处一室,棋,聊聊天儿,看看什么的。
以前老婆怀孩的时候,他都不曾仔细观察她每天的变化。这一次老天终于给他这个机会。让他看到赫舍里鲜为人知的纤细一面。
他发现她变得胆小了,内务府为了讨好皇后,特地给她送来了一盆头上开满各色小花的嫁接仙人球。看着挺有趣的。他看着她几次动手想去摸那些花朵,手伸过去几次。最终都放弃了。
要知道,这嫁接仙人球做得最好的。就是她自己。以前从没见她怕过。怀孕之后居然怕刺了。这还是小事,更让玄烨啼笑皆非的事情还在后面。
孕妇怕热,稍微温度高一丁点儿她就浑身是汗,但孕妇不能洗盆浴,只能擦身,她又嫌烦。正月里京城正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于是,清溪屋里出现了生着地龙,烧着炭盆儿,皇后身边却有四个宫女拿着大团扇给她扇凉。
皇上受伤的消息不能外传。所以玄烨就不可能到其他女人面前晃悠。他有大把的时间。名正言顺地腻着老婆。太皇太后这回倒也不说什么了,只是叮嘱了一句,皇帝答应的。三月选秀,不能忘记。
玄烨满口应承,说只要祖母高兴,孙儿什么都听祖母的。过了上元节就让户部组织筛选,把进入紫禁城初选的名单给定来,只要名单一出来,孙儿就给祖母送来,这回怎么选,选几个,都听祖母的。
现在。内廷的女人对玄烨来说,就是个数量,多个人多口饭而已。他有赫舍里为妻,有昭嫔,惠嫔为妾,其实心里就已经非常满足了。剩那些贵人也好,常在也好,只是丰富自己业余生活的乐趣罢了。
内廷需要有一群女人争来斗去,就像朝堂之上需要有一批忠诚耿直的良臣,也需要有一些私德有亏,有些小聪明小算盘的油滑之辈。两种人互相牵制互相监督,皇帝才能高枕无忧。
良臣是用来掌舵的,保证朝廷颁布的政令大方向都是对的。佞臣是用来兴风作浪的。有了风浪鼓动船帆船才能加速航行。两者并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所谓明君,就是能够凭借自己的手段和个人魅力把这两股势力都抓在自己手里。并且始终让良臣的势力比佞臣高出一线。
内廷的格局也是一样的,赫舍里这个正宫保持绝对权威的同时,玄烨也需要乌雅氏和郭贵人这样有歪心思,底不太干净的女人来帮皇上制造话题,毕竟有些黑锅玄烨可是舍不得让赫舍里背着的。
若是赫舍里知道,玄烨存着的是这样的心思,定会为三月进宫参选的姑娘们拘一把同情泪。可惜,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正月很快就要接近尾声了。
二月一开头,初选也就跟着开始了。自己现在被绑在畅春园里,那边主持初选的,定是宁寿宫太后无疑了。自己上回刚得罪过她,没准她会利用这次选秀夹私报复自己。
紫禁城里迎来了新一季的花团锦簇,畅春园里的头头脑脑却是只当不知道。玄烨没有任何指示,权交托给仁宪太后,自己依然呆在清溪屋里陪着老婆。
另外一边,太皇太后手上已经拿到了这次进入初选的花名册。翻了翻之后,发现这一批姑娘的年纪都不错。
朝廷定制三年一选秀,康熙元年到康熙十九年,理论上应该已经有过六次选秀,可是玄烨满打满算也只选过三次,上三旗的姑娘们空等了一年又一年。
到了今年,年满十六岁的姑娘扎堆。因此这一次,十三四岁的幼女就给姐姐们让了位置。入选的普遍都是十六七的“成熟”女性。
老太太看着资料,盘算着人选,想起如今在玄烨身边的马佳氏,和常在,那常在,入选的时候都是年龄偏大的,玄烨选自己的老师做户部尚实在是明智之举,老师更了解学生喜好。
不过,今年的这些名额里,会有永干的嫡妻,侧福晋。还会有宗亲王爷家的媳妇儿、皇上多年不选秀,造成老姑娘过剩的同时,相对应的就会有一堆等着娶亲的旗人男。
所以,真正入选内廷的姑娘其实不超过一只手。这复选的名额,最多不超过二十人。想到此间,老太太就没了认真研究名单的兴致:“罢了,不管了。送回去吧。”
仁宪皇太后收到原封未动的名册,顿时犯了难。你现在一点儿意见都没有,等我选了,你的意见又来了。她到此时才明白。当年谨贵妃的处境有多尴尬,没法,只能硬着头皮顶上了。
大家都在为选秀的事情挠头,玄烨却惬意地躲在清溪屋里,和皇后对坐棋。每每看着老婆因为吃饱睡好而愈加红润的脸色,他就高兴。赫舍里却总是嫌弃他坐姿不端正,手势不正确,棋不专心。
“皇上,臣妾方才贴的那几手,您是没瞧见呢。还是故意让着臣妾呢?”赫舍里放手里的棋:“这一局臣妾想和棋也不可能了……”
玄烨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开。轻笑出声:“你也知道被人让棋是很不舒服的事情了?好了。既然你不喜欢,咱们就不了。找点儿别的乐吧。”
宫人进来把棋盘棋收拾开,奉上两个汤盅。赫舍里看得眉头打。玄烨却亲手端起一个递到她面前:“这是你的。”赫舍里接到手里,打开盖一闻味道,是一盅山药炖乳鸽,鸽肉被拆碎炖烂,一碗汤其实就是一碗山药沫儿兑肉糊。
这要是放在现代,席面儿上来这样一碗东西,赫舍里拍桌的心都有了。这哪里看得出是鸽,是山药?作假太容易了好么?
但这是在清朝,东西又是御膳房里出来,经过太医院专家论证的。绝对信得过产品。只是赫舍里一练十几二十天大补,随便吐一口气都带着肉腥气,因此闻着味道就想吐。
玄烨却是不管她愿不愿意,端起另外一份:“这个是我的,托皇后的福,我也进补进补。”“皇上,不然,您替臣妾喝了它?”赫舍里眼前一亮。
“不喝,你以为我不知道么?我只要一走开,你就把外面送来的汤汤水水送去给语嫣语婷两个丫头,我找她们来是给你解闷的,不是帮你进补的,你就算自己不想喝,肚里的孩饿着呢,快点儿喝了它!”玄烨命令道。
赫舍里无语,住在这里就这点不好,什么事儿都在他的监督之。没法,苦着脸一勺一勺地吞咽着。玄烨别过脸不看她,心里却在琢磨是不是让他们多做些小点心,让她吃多吃些点心,少一点补汤,看着挺痛苦的。
“好了,别吃了。”玄烨见不得她皱着一张脸,终于拿走了她手里的汤盅,把自己的茶碗推给她。赫舍里如释重负,一点儿都没有心理障碍地端起皇上用过的茶碗喝了一口,当然不是茶,是一碗银耳水果羹。
酸酸甜甜的味道让赫舍里的味蕾着实舒服了一把,忍不住多吃了几口。玄烨一直看着她吃,不动声色。其实两个汤盅都是赫舍里的,每天如此。玄烨一直都知道。
他故意每次都挑一个尝一点,做出“我这碗比你那碗好吃”的表情,实际都是逗老婆玩儿,为了引起她的食欲,孕妇就是要多吃多睡,这就是他的理论。为了能让她多吃几口东西,皇上着实了一番功夫。
赫舍里对此一无所知,还以为是太医们考虑到皇上的“病体”需要营养,所以才特别安排的养生食谱。反正他不吃也浪还不如她帮他吃。
正月十六恢复上班以来,玄烨因为手伤的关系一直都没写字。所有折都是看过算数,没有批示,偶尔想起什么,就让御用秘熊赐履代笔。短时间内没什么破绽,可时间一长,军机处的诸位起了疑心。
玄烨是个勤奋的皇帝,受伤之前每日批复的奏折加起来总有三四千字,虽比不得历史上他的儿胤禛,某强人,每日逾万字的批复堪称工作机器。
但在大臣们的眼里他们的康熙皇上也算勤政的好皇上了,只是这位好皇上自打皇后娘娘宣布怀孕之后,就不批折了。
这让佟国维索额图等近臣,以及曹寅,纳兰这些近侍很是疑惑,难道皇上这回是打算请产假?大清也没有这一条啊!
赫舍里每日见他在眼前晃悠,一天两天可以由着他躲懒,他说棋便棋,他说看便看,甚至他说要她给他做按摩,她都忍了。可时间一长,她就觉得不对劲了。
她和他在同一屋檐生活,每天太医给他检查伤势她都在场,一开始的时候的确是看见手臂上青里泛红好大一块,挺吓人的。可这都快过去一个月了,外面看上去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他还是好似手残了一般。
眼看着二月都快见底了,他还是老样,赫舍里意识到有问题了。某日,两人对弈,玄烨执黑先行,赫舍里在落一粒白之后忽然叹了一声:“可见得皇上平日棋并不认真了,今日忽然认真起来,臣妾都快招架不住,这一局看来是要输了。”
玄烨一愣,刚捏了一枚棋准备落,听她这么一说,手停在了半空中:“我平时也这么,一直都这么。”
“皇上这几日一定是让师傅们开小灶了。”赫舍里笑眯眯地:“皇上有这么坚实的后盾,年深日久,棋力在臣妾之上是理所当然的。”
“你有话就直说,不用在我面前绕弯,这盘棋故意输给我,有什么意图?”玄烨不为所动。赫舍里摇摇头:“臣妾没有意图,皇上的意图实现了就好,这段时间臣妾在清溪屋躲懒,日过得挺踏实的。”
“怎么?闷了?”玄烨口轻飘飘地问道。“臣妾想念孩们了……”赫舍里嘟哝了一句:“皇上倒好,把他们留在畅春园里,却不让臣妾见见。还不如不留呢!”
“我留他们自有我的用意,你就在这儿呆着,祖母万寿节的时候,自会让你见着他们。”玄烨如是说。赫舍里老大不高兴,却不能反驳:“臣妾领旨。”
“你不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很像小的时候,你在乾清宫里住着,除了去给祖母请安,哪儿都不去吗?”玄烨小小声地说:“我希望这样看着你。”
“皇上……”无论多少年过去了,赫舍里还是受不了他作出这番姿态:“臣妾以为皇上是不想让人知道皇上受伤了所以才……其实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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