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顾望着少女容颜失了魂的苏慕似根本没听见她的话,呆呆地坐在垫子上。姜语嫣xìng子内敛沉稳,对外始终一副冷霜模样,却也经不住被男子这般灼热地盯住,立时羞恼道:“还坐着干嘛,还需我搬轿子来抬你吗?”
苏慕这才头脑大醒,慌忙摇头道:“不、不是的……”
“那便赶紧起来,随我去符海阁。”姜语嫣柳眉横竖,拂袖扬长而去,苏慕赶紧穿好鞋跟了上去。
初见浮缘楼时,便觉此楼凭空横架于湖水之上,宛若仙阁。如今走在其间,回环曲折,四处设置迥异不同,倒全然像是一座小城,每上一层楼,这种感觉便越是强烈。
不多时,二人又登了两层,来到了四楼上,放眼望去,满眼浮云青穹,浩瀚无垠。姜语嫣停下了不耐烦地催促了两句,苏慕才收回目光,急忙跟上。
在四楼上曲曲折折,走了小几刻,远远看见前面一间殿门内,有丝丝青烟飘拂出来,淡淡清香。走近才看见殿门口上,悬着一副朱匾:符源海阁。
姜语嫣领他跨入大殿,眼前景象登时叫苏慕呆住。位于殿正中的高墙上,垂挂着一副山海图,一名老者有条不紊地徐徐解说着,数十名道门弟子分列其次,坐在长案前,手指毛笔在宣纸上肆意挥斥,墨汁横飞。这番景象,与凡间的书院颇有几分相似,只是那些弟子写写画画,却全无套路,各式各样,缤纷呈来。
“这些都是我道门中的符修弟子,每rì都在此地jīng进自己画符功力,今rì的题目便是那副山海图。”姜语嫣忽然耐心地对苏慕讲解了起来,又不待回应,便径直走到了山海图下那位老者跟前,恭敬地低语着什么,不一会儿便向站得远远的苏慕招了招手。
苏慕疾步走了过去,看见姜语嫣正把他画的“三笔符”给老者呈看。老者低着头细细观摩一番后,浑浊双目霍然瞪圆,讶然地看了看姜语嫣,指着那副“三笔符”竟是张口结舌,讲不出话来,连连说:“这、这……”
姜语嫣微微一笑,道:“黄师叔,您以为如何?”
黄师叔沉着双眉,上下打量起了苏慕来,捋了捋白须,点头道:“好吧,既是你推举的,我便破一次例,留他在这里听课吧。”
姜语嫣喜形于sè,急忙对苏慕使了个眼sè,急急道:“还不快谢黄师叔。”
“多谢黄师叔。”苏慕急忙对黄师叔行了个礼。
这边说好,黄师叔便出去张罗桌子与书具了,姜语嫣看了一眼四处张望的苏慕,不满地蹙起了双眉,冷冷道:“以后,你便在这里听课,学画符,切忌东张西望,浪费时间!”
听她话有所指,苏慕尴尬的脸颊泛红,赶忙答道:“多谢师姐教诲,那……这是不是说我确有成为符修的天赋?”
这番话问得极为诚恳,饶是叫人听起来有几分不爽,姜语嫣也不好做脸sè给他看,依然冷冷地说道:“若想符修大成,需要九分努力,那天赋只占得了一分,你莫要有恃无恐,想当然地来应付。要知道,平常符修弟子必须经过三月考究,才可以来符海阁正式学习,如今将你破格提拔,事情牵连甚多,你若是不思进取,惹了什么是非,便是对不起二师兄,也……对不起我。”这话说来有些别扭,姜语嫣将目光瞥向了一旁。
苏慕却没听出什么来,脱口道:“师弟定会刻苦上进,绝不辜负二师兄与七师姐的期望。”
姜语嫣轻轻嗯了一声,又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出了符海阁,走远了。这边黄师叔张罗来的长案和书具也都摆好,在角落里的位置,视野较差,却也清静,苏慕如此安慰自己。
黄师叔看似对那副“三笔副”偏爱有加,微笑道:“前面挂的那副山海图,是前年告老的宋容大学士作下的,你来画张符,限二十笔。”说完,他便佝偻身子在一旁,笑眯眯地守着苏慕,好似要看他一笔一笔画出,才肯罢休的模样。
如此这般,本是安静画符的诸位弟子,皆是不约而同地朝角落里看来,看看这位新入的弟子究竟何等能耐,居然叫黄师叔不肯挪步了。
殊不知,苏慕早已冷汗直流,大为忐忑,颤巍巍地拿起毛笔来,在如此众多目光的注视下,好似千斤压顶,真是举笔维艰。
“画呀。”黄师叔笑眯眯地催促道。
苏慕干笑了两声,望着那副山海图,脑子里竟是一片混沌。这图说简单,也简单,景物极少,层次也较少,可正因如此,才叫jīng求提炼的画符更加困难了。
这可不好了,恐怕要叫黄师叔失望了。苏慕心中想着,暗一咬牙,提笔簌簌画下。刚一落笔,黄师叔便一把夺了过去,捧在手里细细观摩。
苏慕心虚地悄悄观察着黄师叔的脸sè,忽晴忽yīn,又是狂风大作的,实在不清楚自己画的那符究竟是个什么水平。先前画的那“三笔符”,苏慕只觉自己是瞎猫撞到了死耗子,纯属运气好。此时题目立得如此规矩,运气是一定指望不上了,只得暗自在心中祈祷着,不要牵累了姜师姐才好。
黄师叔细看了一阵子,愁眉依旧紧锁,将宣纸缓缓拿下,兀自又沉思了一会儿,实在想不清个原委,便把画摆在苏慕跟前,问道:“为何只有两笔?”
只见那宣纸上,真的只有两笔,一笔横,一笔竖,大大一个“十”字。
苏慕盯着自己画的符,却也是一阵苦恼,说道:“弟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山高即为立,水平则为卧,如此简单而已。”
黄师叔面sè疑惑,又捧起来端详了一阵,喃喃道:“确也是这么回事,不过这叫人哪里看得出来啊?”
苏慕脸一红,埋头低声道:“是,恐怕只有弟子才认得。”
“不过,这符的好坏,便是根据符修者自己的感悟而定。若你的符,画出你理解的三分,便是一副好符,若有七分,便是绝品,若能十分,那真是天下神符了,你倒与我说说,这符,你自以为有几分?”黄师叔话锋一转又是追问道。
苏慕想了一会儿,答道:“约莫有……”颤巍巍地比出四个指头来。
黄师叔脸sè惊变,竟抑制不住心情激动,一把箍住苏慕的肩膀,眼神狂热无比,声音颤抖地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苏、苏慕。”苏慕被他这般反应吓了一跳。
黄师叔面容一窒,旋而哈哈大笑起来,捋着胡须道:“好、好!从明rì起,你便随我单独画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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