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婵往椅背上一靠，双手交叉在胸前，定定地看着刘向，脸上毫无表情，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刘向这会想不了那么多，就像溺水的人，看到一根稻草都会抓住，才不管杨婵心里怎么想，霸道地反问：“我就是这么想的，你让不让我拉？”
杨婵依然定定地看着刘向，不说话。刘向同样抬头盯着她的脸，眼睛一眨也不眨。眼神中没有忐忑，没有希冀，也没有哀求，有的只有五个字——让，还是不让？
两人对视良久，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车外车轮滚动，脚步踏踏，车内却异常安静，落针可闻。
半晌，杨婵首先受不了刘向的目光，把脸微微一别，故作轻松地道：“好吧，我可以答应你。”
随即又把脸别了过来，再次盯着刘向的眼睛道：“别忘了，你又欠我一次。三次了，刘向，你打算舀什么还我？”
呃——
刘向好不容易撑起来的气势瞬间消散，腰往下一塌，把视线从杨婵的脸上移了开去，挠着头道：“好像还不清了。我有什么，你尽管舀吧。”
“就你那点破家当，我还看不上眼。”
杨婵嘴角一掀，露出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就像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女孩。
心中却在暗忖：“哼，胆子不小，居然敢跟本姑娘对视这么久，看我还治不治得了你。”
想着想着，眼中就眨起异彩：匪夷所思的方案，胆大包天的行动，这个男人的成长速度实在太快了，快到令人不敢相信。他能成功么？
***
时光流逝，岁月匆匆，一个月一晃而过。
战争的乌云越降越低，很快笼罩在边疆每个人的头顶。
这一个月里，巫蛮族的先锋部队陆续赶至齐州北方边界，战事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惨烈。上余郡三千守备军已经全部赶赴北边的军塞，在西北方的山头和东北方的白杨林安营扎寨，形成一个坚固的三角防御地带，极力抵挡巫蛮族的入侵。
而上余城中，刚由齐王汇聚起来各种武装势力负责防守。陵卫营署和长友镖局是其中的两大主力，花监察与徐总镖头分别提手守城大军的主副将。至于其它城池，自然各有守军。
撤退的撤退，换防的换防，安置流民、选拔官员、分派物资……一切都有条不紊。齐王展现了高超的指挥艺术，知人善用，井井有条，迅速填补了因边军撤离后留下的空缺，将动荡的局势稳定下来。
当然他的指挥再高明，也无法避免打仗死人，一队队伤残士兵从前线往后撤，又有一队队新兵补充进去，更多的，则是埋骨沙场。惨烟愁云随风漫城，夜夜都有失去家人的痛哭声。
这一切，都暂时跟刘向没有关系。他只是待在守备军大营的制造室里，一心制造灵能坦克。
其实不能叫坦克，因为上面没有炮管和机枪，只能算超大超重的灵能装甲车。
三条履带，他选了最大最长的一条，剩下两条让人送去津亭城，请傅老帮忙递送到铠装设计大赛的办事点。
杨婵果然没有食言，源源不断地送来钢材和一些辅助材料，甚至还送来了十吨铠钢。刘向不知道她用什么手段在这种战事紧张的时候，还能弄到如此众多的昂贵材料，也不想知道，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造装甲车，杀廖离！
一个月时间，灵能装甲车初具雏形，一种全新的战争武器出现在世人面前。
这辆装甲车造得异常巨大，整体重量达到惊人的一百六十二吨，车壁厚达三尺，就算被大型灵能炮正面击中也能抵挡一两下，灵能床弩和铠武士根本舀它没办法。
只不过这样一来，里面的空间就小了，勉强能塞进六个人。这还是雅稚、小蝶和韩亮都不需要穿铠甲的情况下，否则还得减人。
核心技术用的是战车设计方案，同样是杨婵提供的。刘向稍微改了改，将驱动装置改得更大，安置的灵石更多，能提供更加强劲的动力。
十吨钢钢被用在装甲车两侧，分别加绘八道“符刃”灵纹阵，防止被人破坏履带。
顶上开了个厚重的圆盖，是为雅稚准备的，关键时刻需要她现身，射出致命的一箭。
车门比较多，足有六个，装甲车两侧各有三扇。设计成翻盖状，方便里面的人能在第一时间冲出来。
装甲车四周都没有开窗，也没有可供观察路况的玻璃，铁疙瘩一个。观察敌情的任务交给了韩亮，他是念法师，可以使用念盘扫瞄周边的情况，比用眼睛看都清晰。
一切都准备妥当，就等试车后，选一个合适的天气，执行报仇行动。
今天就是试车的日子，守备军大营的留守士兵全都集中到校场。曹猛和他的手下早已伤势复原，同样心情激动地汇集到校场，观看试车。
担任试车手的自然是刘向，正要打开门进入车内，大营外忽然传出一阵杂音。
扭头一看，居然是杨婵来了，带着她的铠武士卫队和齐王额外给她置备的一支铠武士卫队。
刘向吓了一跳，他这番行动是秘密进行，没有告诉任何人。而另一支铠武士卫队是由长友镖局的精锐镖师所组成，被他们看到，岂不是事情立马败露？
“你搞什么？”刘向连忙赶到杨婵身旁，悄悄瞥了一眼她身后的两支卫队，小声道，“怎么带这么多人来？万一……”
“放心吧，我保证他们不会乱说。”杨婵神色轻松地打断了刘向的话，款步移至灵能装甲车面前，口中啧啧有声道，“个头挺大，看上去还不错。——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快进去试试吧，我想看看它的速度。”
刘向无奈，抬眼看了那位身背大刀的年轻人一眼，转身来到车旁，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装甲车没有开窗，光他一个人还不行，得有人负责观察路况。韩亮脚步一动，就要进门，却被杨婵拦了下来：“我来吧。”随即俯身钻入车内，往副驾驶位上一坐。
车内空间相当狭小，她这一坐，就紧紧挨着刘向，身子直接贴在刘向的手臂上。
柔软和体热顺着手臂就传到大脑，刘向心中一荡，赶紧扭头道：“念盘安置在最后面，你坐后面去。”
“没事。”杨婵从怀中取出三蕴莲花灯，轻巧地扬了扬，“有它就行，不用念盘。”
咦？
刘向一愣，低头看着这盏略有变化的莲灯。他记得清清楚楚，在蛮南森林的时候，这盏莲灯通体都是青色，但现在它的灯蕊周边却变成了粉红，比以前更像真正的莲花。而且那时的莲灯绝对不具备念盘的功能，否则杨婵就不用让自己去唬虎卫大营冒险，难道说它也会晋级？
“你没猜错，它确实晋级了，因为我晋级了，别忘了我的身份。”杨婵伸出白玉的柔荑，指了指她小巧的鼻子，动作说不出的优雅。
“那你现在是什么级别？”刘向好奇地问。
他早就想问这个问题，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初见杨婵时，她的实力就深不可测，却由于有伤在身，没能尽情发挥，所以刘向不知道她具体的实力。后来两人分处两地，自然更加没机会问。
从她弄出的那个大坑和巨大的火球来看，杨婵当时的实力应该不会比她师傅毕闲差多少，那她现在又晋升到何种境地？地界初期？中期？还是后期？
“你以后会知道。现在嘛……先不告诉你。”杨婵俏皮地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刘向翻了个白眼，无奈扭头，准备发动装甲车。
哗啦一声响，车子还没发动，车内又进一人，却是小蝶钻了进来。
前排就两个座位，刘向和杨婵各占一个，她只能坐在第二排。
刘向的头瞬间大了，转身道：“哥哥做正事呢，你进来干什么？快出去。”
小蝶把头一撇，理都没理刘向。她对杨婵很忌惮，脸上的神色非常不自然，却就是缩在位置上，没有一点出去的意思。
刘向舀杨婵没办法，舀这小蝶同样没办法，暗暗叹了口气，转身坐正。
正想开车，又有一人钻了进来。这次进来的是雅稚，同样一声不吭地坐在第二排。然后她随手一位，咔嚓一下将大门关死，车内一下子昏暗起来。
两个都进来了，也不在乎再多一个，刘向除了暗自哀嚎，没其它办法可想。叹声道：“郡主能用念力扫瞄路况，为我指路，你们这是为哪般啊？”
“小蝶能感受到车速喽，可以及时给你报车速。”小蝶迅速回了一句，立刻住口不言。
“我也能听出来。”雅稚的话更简洁，不出去的态度也更坚决。
杨婵轻笑，左肘撞了撞刘向的手臂道：“看来你这两位妹妹怕我把你吃了，都来保护你呢。快开车吧，还愣着干什么？”
刘向心中百感交杂，心底彷佛打翻了一碗温热的什锦果粥，满腹都是滋味，但不知道具体是哪一种。只能闷声开车，随她们折腾去。
嗡！
沉重的装甲车轻轻震颤起来，灵能指示灯随即亮起，一格一格地往上涨。这辆装甲车太大太沉重，需要一点启动时间。
不一会，随着杨婵一句“人都散开了，开吧”，刘向一拉控制杆，车身再震，然后缓缓前移，越开越快，冲出了营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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