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的夜色有些浓,浓到压抑,几天前天气预报就报道说台风即将登陆,好像登陆时间就是今天,路上行人少又匆忙,天上飞着不知道从哪儿吹来的垃圾袋,在五彩的霓虹灯里泛着不伦不类的颜色,要下大雨的感觉。
与外头的不同,咖啡厅里带着独有的柔和感,而她的错愕却显得不着调。
她的手一颤,果汁溅出玻璃杯,溅出一手的冰凉,连带着心,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那话……“伯母……”是真的?
“阮云琅,我明着说,我不喜欢你这个儿媳妇,但是我儿子喜欢我没有办法,我儿子喜欢你宠你纵容你,不代表你将来可以在郗家作威作福。”郗妈妈抿了一口咖啡,眼里透着冷意,甚至是恨,“阮云琅,你欠郗家,如果不是你哲宇不会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哲宇爸爸也不会突发心脏病死去!”
玻璃杯脱手,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碎片和果汁向四处飞溅……
原来她的罪孽这么深,她没有料到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如果会这样,那么那天早上她一定不会那么无声无息的逃走!
郗哲宇为了找她找到发疯,郗妈妈说那一年的时间里不知道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什么都不说,当家人找到他的时候,他真就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与流浪汉为伍,没人可以认出这就是当年风靡整个亚洲的小天王。
他当年的飞扬跋扈因为她被磨得一滴不剩,患上严重的抑郁症,就算回来后也一度要靠药物来维持基本的生活,否则又会发疯,郗爸爸是听说郗哲宇变成了那样儿突发心脏病的,开始的时候抢救及时缓下来了。
可是后来,原本和父亲好好说着话的郗哲宇突然发病,一直念叨阮云琅,不停地责问郗爸爸到底将阮云琅关到什么地方去了,那时候郗家人不在,病房里只有他们父子俩,郗爸爸就这样心脏病发作……
她是根本原因,郗哲宇是直接原因,他那时候就眼睁睁看着父亲发病,他一直摇着父亲问那一个问题,“云琅在哪儿?”
那一年她带着熙儿第一次回到s市的时候刚好是郗爸爸出殡,难怪那时候他一身黑色正装,难怪他的手臂上挂着黑色的布,难怪……
她突然之间明白了他为什么让她离开,让她滚,他不怨她,或许怨她,却远不及爱她,第一次让她走是因为父亲刚倒下,公司不稳,他给不了她安定;第二次让她走是因为这个孩子,他不想夺走这个孩子,他的家人一定会强迫他夺取她的孩子……
咖啡厅外大雨倾盆,大门开开关关,人们进进出出,渐渐的出的比进的多,到最后只剩下她一个,深色的眸子无焦点的盯着桌子。
“小姐,我们要关门了。”
阮云琅木讷的站起,木讷的转身。
“要不要通知您的家人来接……”
“吱呀——”她就这么走了出去,刚开门雨水就洒进来了,湿了一片,咖啡厅里的侍应嘴巴一张一合,她看了一眼,然后看不清了,雨太大。
她不知道她走了多久,最后蹲在电话亭里,外面的雨像是要吞噬掉这个电话亭一般,而她是蜷缩一团等待拯救的人,迷茫得不知所措,然后拨下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嘟……嘟……嘟……”冗长的电话前奏,不知道为什么要打他的电话,他去美国出差了,大洋彼岸的他也许正在和客户谈生意,或者在酒店休息片刻,也可能在某个商场给他们母子俩挑礼物。
她不想打扰他,却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
“你好。”电话那头传来他的声音,没有了以往的锋芒毕露,此时的他谦虚温润,让她想起了顾筝。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云琅?”他几乎是笃定的语气,然后笑了,“怎么了?我这才出去几天,熙儿呢?又闹你了,吵着要爸爸?”
他出去不就,今天算来是第四天,熙儿在家,保姆带着,他当然会吵着要爸爸,但是他的白天是郗哲宇的晚上,郗哲宇的晚上又是他的白天,所以没通过什么电话。
“云琅?云琅?”他的语气有些急,像是发现什么不对劲一样,“发生什么事儿了?云琅?你那边有些吵,是雨声吗?云琅?云琅?”
“……对……不起……”半响,她颤抖着唇呐出这三个字,然后一句接一句全是这三个字,一句一句敲在他的心尖,他不傻,他猜到她可能知道了些什么。
“云琅,云琅,”他想让她停下,他要的不是这三个字,他怕她在这三个字背后的内容,分别一次就够了,好不容易他们在一起,“云琅?云琅!”
狂风暴雨里,电话筒里他的声音却是单薄了,一如她远去的背影一样单薄,电话亭里暖暖的灯光像是他们感情世界里唯一的一点维系的力量,而在这种阴暗里,远远不够……
“妈咪,爸爸还不回家吗?”不知道是儿子问了这一天的第几遍,从醒来的第一眼到现在又要闭上眼睛睡下。
“爸爸要去一个礼拜,忘了么?”阮云琅捏了捏熙儿的鼻头。
“妈咪,你昨晚没回家睡觉!”熙儿嘟嘴,“我要告诉爸爸!你不陪熙儿睡觉!”
“乱说!”阮云琅脸微红,拉起被子盖上熙儿的脑袋,她撒谎了,又在孩子面前撒谎,她昨晚却是没回家,打完电话她也没去哪里,回家了只是没进家门,坐在屋檐下一晚上,早上保姆开门的时候她才进来。
她的钥匙在雨水中冲走了。
“妈咪法西斯!”熙儿控诉。
“熙儿,快睡觉!”阮云琅故意很凶的样子。
熙儿不怕,一点也不怕,因为妈咪从来没有生气过,他抱住阮云琅,撒娇,“妈咪,没有妈咪我睡不着。”
阮云琅笑了,这小子就会说这种贴人心坎的话,也就是用这种话将郗老爷子哄得笑得合不拢嘴,哄了郗家一家人的好感,宠他宠得不得了。
她也抱紧了儿子,一起躺下,给他讲了些故事,故事讲到中途他便睡了,郗哲宇说他不喜欢儿子这一点,因为他就不能这么快的让儿子睡觉,要他哄儿子睡觉,儿子可以一晚上闹腾。
她撑着脑袋看儿子的睡颜,就像是幼稚的郗哲宇,其实说到底郗哲宇也是幼稚的,他很幼稚,睡觉的时候喜欢扣扣脸,喜欢砸吧砸吧嘴,更喜欢踢被子,老是弄得自己感冒,儿子睡在他们中间,连带着儿子也遭殃。
眼泪从眼角滑落,她将脑袋靠紧儿子的胸脯。
熙儿,妈咪不知道该怎么办;宇,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迷迷糊糊间,一道强有力的力量将她拉起,当她看清眼前人的时候他正疯狂的吻她,他的吻霸道又强势,其实这才是他,他是个霸王,郗老爷子说他从小就是个小霸王。
“宇……唔……”她得不到片刻的休息,只言片语都没入了他的强势之中。
而他一句又一句呢喃,“别离开我。”
他是霸道的,而在她面前,他却又不敢霸道,他爱惨了她。
他撕碎了她的睡衣,大手摸索着她的敏感,没有过多的前戏,就这样急切的占有了她,她哭了,不是因为他碰了她,是因为疼。
他虽然说试着在一起,却没碰过她,第一次他们有了熙儿,第二次便是这一次。
“我是谁?”他问她。
“宇,我疼……”她流眼泪,躲他的火热,“宇,好疼……疼……”
他笑了,摁住她的身体,不让她逃离他,轻吻以作安抚,“马上就不疼了。”
“骗人……”她软软糯糯的声音抱怨,“骗人,疼……”
而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在喊疼,让他抓狂。
他真的很想问,他技术真的有这么烂么?
……回忆结束,全结束啦……
“恩……我想睡觉。”阮云琅转身背对他。
郗哲宇不依不饶,大手坏心眼的扭捏她的柔软,又问,“老婆,跟那天相比我今天表现如何?”
“我好困。”阮云琅脸红,要推开他作乱的大手。
“老婆,要不……再试一次?”
“不要!”阮云琅摇头,这人一夜要多少次,她真的累了,“宇,不要了。”
“那我今天好还是那天好?”
“恩……今天。”起码,今天不会痛,不像那天一样的痛,而且她有快乐到,阮云琅的声音一如蚊子,可床笫之事要不要这么明目张胆的拿出来‘炫耀’。
郗哲宇满意的点头,吻上她的唇,阮云琅迷乱,意识回归的时候他覆在她的身上,她偏头看着他们相连的手,他的食指对着她的食指,中指对着中指,无名指对着无名指,那一年他们青葱。
“还记得这是什么意思么?”他问她。
她点头,记得,这是他那么明目张胆的调戏她,有种恍然的感觉,那时候是不是就注定了他们要这么执子之手?
“什么意思?”郗哲宇明知故问。
“执子之手,与子携老,啊……宇……”深色的眸子又一次氤氲,辛苦与快乐并存,她勾紧他的腰身,他是她陷入深海的浮萍。
“云琅,老婆……”
“宇,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宇,我觉得有你,我是满满的幸福。”
郗哲宇笑了,嘴角咧得老高,偷吃了蜜糖一样,是啊,他会给她幸福。
“恩,云琅,你会幸福,也会性福。”说完又是用力……旖旎一室……
阮云琅微微睁眼,窗帘偷来些许亮色,而她身上的人依旧挥汗如雨,她能拒绝吗?她才不会拒绝!他给的爱,她都要全盘接受!
……
所以,结局就是他们很晚很晚才起的,真的很晚,他们错过了蜜月的航班,他还差点错过午餐,而她更是差点错过晚餐。
郗家人是暧昧的眼神,熙儿倒是不高兴了,发着小脾气,她嗔怪的看丈夫,而他却是咧着嘴笑,傻傻的,跟儿子一样傻傻的!
第二天他们坐飞机度蜜月去了,跨越了半个地球,在巴西探险亚马逊森林,他是故意的,这样阮云琅害怕的时候就会抱着他不放,而事实上真就是如此,她一刻不停拽着老公的手,郗哲宇那得瑟的小样儿!
不过有一件事儿他得瑟不起来,因为阮云琅没怀上蜜月宝宝,郗老爷子追在他后面打,怎么就这么没用!?怎么就一个曾孙女都没让阮云琅怀上!?
他也不明白,明明熙儿是这么顺利啊,一次就中,怎么这个女儿就要这么折腾呢?这个问题他郁闷了很久很久,整整郁闷了两百多个日日夜夜,这两百多个日日夜夜他将种娃当做首要大事儿,天天盯着孙中山老爷子曾说过的一句话以作自勉——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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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发现字错鸟=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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