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的过去,一个出生不过满月的孩子被交到他手中,从那以后这个孩子变成了他生存的全部。
眼前的少女一如记忆中美丽清芳,长发及腰如漆如墨,肤白胜雪,眉若青黛,一身锦绣金黄点缀出她雍容而清贵的气度。没有额角花黄,只有淡淡金叶。
叶安息忽然轻笑,“你终于长大了。”
记忆中的少女美丽阳光,却天真单纯,眼中永远闪烁着向往和希望的光彩,眉宇间没有丝毫愁怨,透出淡淡光华——那是他记忆中的叶南星,他最重要,也是唯一记在心上的家人。
可现在,少女眼中的光彩依旧,却少了锋芒和灼热,扬起的嘴角也是一抹平滑的直线,像是一幅扑蝶的少女画卷,忽然换做月下的剑客,只让人觉得安静。
却于暗夜笙歌。
似夜色中一道如风如电的金色剑光。
人想要成长总是要经历许多事情,叶安息将她保护的太好。可纵然早已知道结果,然而一别经年,见到物是人非,叶安息也还是觉得惆怅心痛。
他呵护在掌心里的明珠,终于在人世的磨砺下绽放出了光华。
“你现在看起来,倒真有七八分模样像叶庄主了。他们都还好么?”
若说叶南星与当年最大的不同,大约是那双火焰般圈着一道金线的红色凤眸。那双眼睛,只是看这便让人觉得心头似火灼烧,心中畏惧。
那是神的眼瞳,高高在上,凛然不可犯。
凡绌之辈唯有俯首。
叶南星闭上眼,摇头,再睁开却是与常人无异的黑色圆瞳。她下意识的不希望与兄长有任何不同。
“师父他们自然无事,倒是孙前辈,裴先生他们为你担心了许久。”
叶南星抿了抿唇,她与叶安息面容并不相似,但若是细细打量便会发现二人面貌细致之处一般无二——他们的眼睛如微长丹凤,清亮而温婉,温暖却又透出屡屡媚意。他们的唇一般的色淡而薄,不笑时只叫人觉得冷漠无情。
所为相由心生,大约叶安息就是这样的人,多情长情,却又在放手转身后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叶南星瞋视一眼,心中有千言万语,到了嘴上却只有不对心的怨言。
“你放手的干脆利落,有没有想过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伤心!”
叶安息难得有些狼狈,撇过头去不敢与之对视。
“你总要面对的,我终是要走在你前面,不论有没有出过这事。”他拍拍受惊的西华柔声道,“我与她有事商议,你先去附近休息一下。”
西华看看笑容温暖的叶安息,又看了看面若寒霜眼含悲戚的叶南星,犹疑着点点头,一个人离开了大殿。
叶南星看着西华离去,那似乎是昆仑山中的精灵,年纪尚小,倒有几分可爱的样子。只是——她转首去看叶安息,语气淡淡的,似乎方才激动的人不是她。
“过来坐下说吧,你……离开之后,发生了很多事。”
就算现在眼前的人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她也还是说不出那个令人心冷的字眼。
叶安息看着她,点了点头。
当初的事情在叶安息看来其实什么都不是,除了一时的怨念,整个走向都是他最最不屑的小言走向,还是天雷版。可所有故事都源自于生活,现实之中,只有你不曾想过的,没有不会发生的。
时间久了,什么都会变得淡泊。再怎样的悲欢痛苦,短短几年,或者十几年人就会淡忘。
叶安息所经历的时间,却是太久,太久了。
大殿之内红幔飘逸,金色雕花梁柱在变幻的光芒中若隐若现。
殿高十丈,然而一眼望去,却只觉满室空旷——这座大殿之中,除却中央亭台暖帐,再无他物。叶安息仰首,穹顶是昆仑山的万载寒冰,阳光洒落照映一室,处在正下方的这座玉台此刻自然是纤毫毕现。
叶安息手抚过看似与顽石无异的石桌石椅,这座玉台上的一切都透出一种简单内敛的奢华,除却帷幔是金红绣团凤样子,其余皆是黑金勾纹造型大方。
叶南星也不知从哪里变出了精致茶炉,煮一壶清茶。两人都没有说话,叶南星几次想要开口,又迟疑的沉默。
叶安息接过茶盏,虽说茶汤清亮,茶香清浅悠长,算得上是上品,但比起他自己摆弄的那些还是差了许多。白烟袅袅模糊在二人之间,看到她纠结的模样,还是先开了口。
“你是怎么过来的。”
穿越什么的终归只是小说中的想象,没有谁能够无视天道,也许就在你以为将天道踩在脚下,将命运掌握在手中的时候,天道就会收回他的恩赐。
一饮一啄,一舍一得。
这世上,当真不会有什么,比无情天道更为公正无私,不偏不倚。
叶安息明白像他这样得天之厚又一路顺风顺水的幸运儿,不会太多的。叶南星必定不会是另一个他,从西华所说的传言中看,叶南星已经与他所知的那个人天壤之别。
第一个问题,竟然就是这个么……倒真不愧是哥哥,教训她的时候从来不会嘴下留情。
茶水沿着喉咙流过内腑,微微灼烫的温度让她有了一点力气去回忆她以为忘记的过往。
“我死了。”
说到自己的死,叶南星却是十分的洒脱,就好像种种过程都不重要,她死了,就这么简单。
可叶安息知道,这其中定不会仅仅是一句死亡就可以概论的。
“好了好了,哥你别这么看我,你每次这么看我我心里都渗得慌。”
叶南星喷笑,连连摆手,不知怎的,看到叶安息幽幽的带点冷意的眼神,她没有过去的畏惧反倒觉得亲切,仿佛多年的离别期间种种都不曾存在他们之间。
“其实——”
就像每一个豪门言情故事一样,总摆脱不了婚姻中的第三者,争权夺势,儿女情长。
叶安息兄妹的父亲是名门之后,财富权势是打出生起就根生在灵魂血肉之中。其人性格张扬,年少轻狂的错误几乎是难以避免的。只是家规甚严,虽然放纵却不会过度,接手家业之后人便稳重起来。
后来遇到他们的母亲,就像开始时说的一样,二人相恋,更甚于天雷地火,恨不得化身连体婴,一时一刻一分一秒都不分离。身为长子的叶安息的童年几乎是在保姆的照顾下长大的,叶南星出生之后,他们就没了耐心,干脆的扔给他,去过二人世界。
并不是没有人可以依靠,只是叶安息不想假手他人。那些对兄妹的地位,将会继承的权势财富垂涎的‘亲人’,在叶安息眼中比虎狼还要可怕。
然而情到浓时情转薄。纵然二人恩爱如故,老天却也看不过眼的将那‘年少轻狂的错误’摆到二人面前。
无休止的争吵,哭泣,阴谋算计。
冷眼旁观,叶安息只觉的一切都可笑。他本也不打算继承那些,如果叶南星喜欢,那他就会去为之争取,如果她不想,选择与自己一样打拼那也随她。
但一个巴掌拍不响,他想息事宁人,对方却未必愿意。
父亲少年时的错误被带到他们面前,那个女人家世不错,然而因为一些问题一直未能出嫁。在他们那些豪门之中,婚姻都可以利益化,这样的女人不在少数,也并非都是没有一个好结果的。叶安息记得母亲在看到那个女人和她带来的孩子——他似乎该称之为哥哥,也不应被称为‘孩子’的男人的时候,这个人都像是崩溃了一般。
爱情这东西对母亲而言就像是生命的全部,是她坚定的信仰。这样不吝于背叛的打击令她整个人都陷入崩溃。叶安息让叶南星住在学校,自己也鲜少回到家中,将战场留给他们自己。
可惜他到底是少了一份戒心,被人下了慢性毒,当他发觉的时候,他已经在游戏中彻底失去了气息。
“你让我自己一切小心,为什么自己却中了招?你学的那些医术都喂了狗么?”叶南星冷笑的凄凉,“你不是看不出,而是根本没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吧!”
“我……没有。”
叶安息说得毫无底气,而事实正是如此,他反驳的十分心虚无力。
叶南星讽刺的勾起嘴角,“你明知道他们不怀好意,叫我小心,帮我躲过他们毒害,你却一点防备都没有,你教我怎么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你若是想要寻死,就自己找个地方安静的去死,何必假他人之后这么麻烦?”
“我不是——”他是看那个私生子看南星的眼神不对才特别的在意,他又不是傻的,也不是没交过女朋友,谈论过恋爱,怎么会看不出那种眼神的含义?早就没下限的内心先想到的自然不是什么纯洁的全员向好物,反倒是各种(哔)物。
结果对方还真是如此肮脏龌龊,也恰巧被自己挡了下来。而他一个大男人纯爷们自然不担心这个,谁想到对方如此歹毒,他一不留神就已经中招了。这个当然是不能说出来的,他可不想教坏了自己妹妹。
“咳咳,这个都掠过,说说之后的。”
叶南星用眼神鄙视他生硬的话题转移,还是听话的继续。
“……我当时受的打击太大,很久都没反应过来,苏苏姐把我扔到游戏里冷静两天,师父劝慰了我不少。我冷静下来之后,苏苏姐就带着我开始追查此事。弄清缘由之后,我和苏苏姐定下了计划报复回去。其实……一开始只是想要小小报复一下,然后将他们交给法律裁决,没想到他们竟然贼心不死,甚至盯上了你的那份资产,想将我也一并除掉。”
“那你!——你没事吧?”
叶安息惊骇的几乎要拍案而起,却又忍不住自嘲的苦笑。人都在这里了,又哪里会好。
“一开始自然是无事的。”后面却……“苏苏姐虽然不太懂那些医药什么的,但她看出来他们不怀好意,就设了局以其人之道换其人之身。没想到那个私生子想要杀死我,结果却——”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略狗血,准备好避雷针。换个少女画风感觉好清新~【泥垢
叶安息的穿越就是一出狗血大剧啊2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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