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奇和小武在柜台后面紧挨着蹲下，大气也不敢出。丧尸们拖着腿嘶吼着经过，并没有注意到这柜台后面新鲜的人类气息。和商场的广播不同，电脑所发出的声音给丧尸的指向很明确，那就是，在那边某个门店的旁边，有几个人类在发出些很是奇怪的声音。这声音驱使着他们不顾一切地朝着那方向急奔而去，生怕晚去了一步这到嘴的肥肉就会飞掉似的。
陈奇听着逐渐远去的脚步，估摸着丧尸们已经全部经过了这个柜台，这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一，二，三……”小武也探出头来，一个个地数着十来米开外那些丧尸们的背影。
“赶紧走！”陈奇看了看货梯方向，似乎已经没有丧尸了——事不宜迟——于是一跃而起，拉起小武，二人猫着腰急急向着消防通道入口而去。丧尸们已经找到声音的源头，也就是胖子的那台电脑，正好奇地围着看。也许他们那已经被侵蚀掉的大脑里，完全想不通这件事儿——为什么一个地上的小纸箱里，明明就没有人类存在，可还是会发出人类的声音？
陈奇和小武可不敢浪费一丝一毫的宝贵时间，二人各自弯腰屈膝，一手持刀，一手按住背后的登山包以防止其发出声音，以一种及其怪异且难受的姿势向前飞奔着。此时，哪怕只有一只丧尸回过头来，就能看到他们背后那两个仓皇逃窜的人类的背影。只是，这些丧尸俨然已经被眼前的这个奇怪的装置深深地吸引了，以至于这两块到嘴的肥肉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溜掉了。
“啪！”其中一只丧尸明显按捺不住，一手便掀开了纸皮箱，里面的电脑也“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吼……”另外一只丧尸抓起电脑，还未来得及细看，掀开纸箱的丧尸便也一手抓来。两只丧尸各自抓着电脑的一头，互不相让，只听得“啪”的一声，手提电脑应声断成两截。正在播放着的视频，也戛然而止。
这边厢，消防门“啪”的一声，轻轻地合上了。陈奇和小武在消防门后面大口喘着粗气——可算是安全逃到楼道了。
“……请挑选好货品的顾客们按照顺序，在收银台排队买单……”
“已经买完单的顾客，请排队从货梯或手扶电梯下楼，避免踩踏事故……”
“……本商场货品库存充足，请您放心选购，切勿争抢……”
消防门外，商场的广播又恢复了播放。小武回过神来，问陈奇道：“奇哥，接下来怎么办？往外逃么？”
“咣当当……”楼下的楼道里传来几声清脆的金属和水泥地碰撞的声音，那正是陈奇留在消防门后的灭火栓被撞到后碰到地面所发出的。
“你说呢？”陈奇苦笑了一下，看来附近的丧尸还真如自己估计的那样，被这商场璀璨的灯光和撩人主播的声音给吸引过来了——最快到达的那一批，已经到了一楼消防楼道入口了。如果没有猜错，此时超市大楼的四周应该布满了从其他方向闻风而来的丧尸。这个时候出去，无异于自杀。
“往上走。”陈奇没有迟疑，带着小武便往楼上赶去。
通往六楼天台的门锁住了。陈奇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就算在平时，几乎所有S城楼房顶层天台都是有铁将军把门的。有人说这是因为S城的生活压力太大，锁上门是为了防止太多人上天台跳楼。陈奇对这说法是不屑一顾嗤之以鼻的，想跳楼？关天台门有什么用？任你是谁，随便找个地方，扒开一个窗户便可以了。S城最不缺的，就是高楼大厦。
现在能去的，只能是五楼了，而且速度要快，得赶在丧尸们逛上去占领它之前。陈奇心里焦躁不已，和小武进了五楼商场，反身便将消防门锁上。
“这边。”陈奇将身上的登山包卸下，丢在消防楼道旁，又将棍刀放回刀套，转头四周看了看，便奔向一家门店。小武也赶紧将登山包卸下，收了伞兵刀，跟着陈奇跑过去。
五楼是家居专卖商场。几千平米的场地上，摆满了大大小小各种材料的家具家私。陈奇此时看中的，是一家售卖厨房用具和餐厅家居的门店。这门店位于整层商场的中间位置，就在消防楼道、货梯和手扶电梯的旁边，是不折不扣的黄金位置。陈奇随便选了几张餐桌，示意小武帮他抬到手扶电梯旁。
小武领悟力也不差，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了陈奇的用意——消防楼道的门可以直接锁住，货梯现在正停在四楼，丧尸们估计是没有将它按上五楼的智商的。那么剩下的手扶电梯，就是眼下最为危险的地方了——丧尸们完全有可能通过手扶电梯大举入侵。所以这些餐桌的作用便是，将手扶电梯堵住，让丧尸们上得了电梯，进不了五楼商场。
二人将餐桌一个个挨着，面朝扶梯竖了起来。为了坚固，陈奇又找到了卖床垫的门店，和小武二人又是推又是拉地扛了好几张床垫堵在餐桌背后，又抬了另外几张餐桌，将手扶电梯的侧面也全部挡住，每张竖起的餐桌后都靠上一张床垫，这才稍微放了些心。
陈奇背靠着床垫坐下，用手甩了甩头上的汗。小武在旁边也跟着坐了下来，关切地问道：“没事吧，奇哥。”
“没事。”陈奇摊开双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看——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搬了这么多的重货，陈奇的两只手掌，居然在眼前微微发抖着，止也止不住。
是因为餐桌和床垫太重了吧。床垫自不必说，这些餐桌，可全部都是实打实的实木制作而成，有些桌子面板居然还镶着大块的玉石，整体重量自然轻不到哪儿去。陈奇呆坐了会儿，便站起身来，朝商场角落的洗手间走去。小武不敢怠慢，也赶紧起身追赶过来。陈奇也没有理会跟在屁股后面的小武，径直便进了男洗手间。
小武站在门口，不知道是否要继续跟进去。这整层五楼还没有经过彻底搜索和排除，虽然目前看起来还算宁静，但谁知道厕所里会不会藏着一打丧尸啊？正踌躇着呢，陈奇便在里面轻声喊他了。
小武应声进了洗手间，陈奇正低着身子朝着一面窗户往外看。“看什么？丧尸？”小武于是明白了陈奇来洗手间的目的——除了位于商场对角线的这两个洗手间外，这超市四周围的墙壁上都没有窗户。要观察到楼外的丧尸，只能通过洗手间的窗。
“是很——多，很多，丧尸。”陈奇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略显苦涩的笑。小武也学着陈奇的样子，低身凑到窗户旁。
临近黎明的一片黑暗中，这座只有五层的超市，灯光异常醒目。仿佛永不停歇的广播中，女播音员的声音正一遍又一遍地机械重复着商场的通知。二人依稀听到一楼不知哪个位置所发出的“突突突”的声音，那是给超市的应急供电系统提供电源的发电机在工作。灯光照耀下的马路，挤满了一群群的丧尸。这些涌动的头颅正躁动不安地一个接一个地挤进商场的侧门。再远些，灯光照不进去的那些区域里，是一片不再寂静、却还依旧弥漫着死亡气息，仿佛可以吞噬掉一切活物的黑暗。那些指向远方的路，也因为黑暗，而显得扭曲不堪。
天就要亮了，黎明就快到来，而光明，仿佛依旧遥不可及。
（本章完）
()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