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广双手端起桌上大碗的酒,对着嘉宁帝单膝跪下,然后一饮而尽,脸涨得红红的,道:“在下替王上多谢皇帝陛下的赏赐。()”在西厥,只有对敬重的人才会又是饮酒又是下跪,蒙广这一大礼更是赢得嘉宁帝的赞赏。
接下来进献的是南蛮和东柔,南蛮派来的使臣是个看起来很是斯文的文臣,姓陈名策。相比起西厥的蒙广,陈策显得比较低调,只是恭敬地把贺礼献上,南蛮盛产的是药材,所以这次带来的贺礼离不开以药出名的珍贵药材,同时陈策还转达了南蛮王的敬意,表示会继续无条件地提供药材和大夫以治三皇子的腿疾。而东柔的八王子顾定华则带来了本国最珍贵的上等丝绸十匹,溢彩画壁琉璃杯盏八只,墨海的黑墨珍珠五对。
嘉宁帝脸上神色很是欢喜,对陈策和顾定华分别给了些赏赐。()
四个附属国已经有三国送出了各自的礼物,就只剩下北羌,所以大家又是好奇又是期盼,作为四个附属国中国力最为强盛的北羌,会在大庆皇帝生辰送些什么礼物。
就在大家翘首以盼之时,殿外负责通报的小太监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广庐广明王世子,谦郡王到!”
话音一落,殿中的人们又再一次看向殿门,只见当前一人身着绛紫王袍,头戴王冠,嘴角含笑,面若冠玉,如星星璀璨的眼睛里似乎溢满了笑意,眼角微微上挑,竟被他挑出养尊处优般的高贵和优雅。伴随着颀长秀雅的身姿,所经之处莫不是风流俊雅风姿,让在场的人羡慕不已。()
阿芙撇撇嘴,心想,我道怎么迟迟未来,原来是在闹特殊。这人就是这样,人前人后都有不同的模样,明明是没个正经的无赖,偏要装成是贵气十足的郡王,他到底有多少面仍不为人知?下次得找机会问问他,阿芙这样对自己说。
沐洵无视他人的目光,走至正殿站住,正要施礼,却被嘉宁帝止道:“原来是谦郡王来了,免礼。”他见来者是沐洵,表情更加欣喜,很是熟络地吩咐了太监总管李总管亲自伺候沐洵坐下,后者也并没有推脱,懒散地坐下,开始把目光投向殿中的歌舞中。
众人听了嘉宁帝这般说,又见沐洵是这番没有礼数的行为,皆认为谦郡王即使受到皇帝这等恩宠,也不该如此猖狂无礼。()就连西厥的蒙广这一武夫都不屑地看了沐洵一眼,心里只鄙视这个空有一副好皮囊的没脑子郡王。在望风曾和沐越风、李娆交好的官员们则不由扼腕叹息,当年聪慧睿智的他哪里去了?自从那年的雪峰山一战,李娆李将军死去--其中一个便是魏国公魏京,他和沐家、李家的交情不错,按照辈分的话,沐洵的爹还得唤他一声伯父,已经年近花甲的他,看着侄子的唯一子嗣变成如今这样,除了叹息再无他法。
殿内一道娇脆的声音响起,“父皇,谦郡王在您寿宴上迟到,您可不能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他,得给他些小小的惩戒才行。”说话的是明茜公主,杜远霖。
嘉宁帝和尉迟皇后相视一笑,接着嘉宁帝笑着点头,对于女儿的建议深以为然,“嗯,明茜说的在理,那么就罚谦郡王饮三杯酒,如何?”
沐洵耸耸肩,微笑道:“皇上,这对微臣可不公平,怎么说也得问问微臣迟到的原因再罚微臣吧?”顿了顿,继续说道:“微臣正是因准备皇上的寿礼而迟到的,倘若圣上要追究微臣的罪责的话,可不能只追究微臣一人。()”
嘉宁帝闻言,微微挑了挑眉,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说道:“先呈上你这泼皮郡王的寿礼给朕瞧瞧,要是朕满意的话,自然不会罚你。”说话中的神情大有那种朕不知你这个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郡王会有心为人准备礼物的习惯。
沐洵则看了看身旁的惊魂,示意他把礼盒递给李总管。()
后者又恭敬地将礼盒呈给嘉宁帝,嘉宁帝心情很好地打开,见礼盒里面装着的是一幅画,心里有些好奇起画里的内容来。于是抱着期待和好奇的心理打开一看,还没看到画的是什么,扑鼻而来就是一阵脂粉香,呛得他很想打喷嚏。不过,在众目睽睽之下,作为一名手握江山大权的皇帝,必须要保持威风凛凛的皇家颜面呀,再如何不适也的暂时忍着呀。他强作镇定地看了下方同样好奇期待的臣子们一眼,然后淡定地看了看画中的内容,十分惊诧。
画用的是很简单的笔法,初看之下,只能简简单单地看出此画无非是勾勒了动物的体型,并无什么出奇之处。但是细看就会发现,画中的动物都是有着深层含义的,若是把画里的动物和现在的天下版图联系起来,画中沉睡的老虎形状像极了天下版图中大庆朝的地域图,同样,毛毛虫、雪狼、兔子、大雁则分别代表了东柔,北羌,南蛮和西厥。看到这里,嘉宁帝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明白沐洵送此画的意图,如画中意,大庆明显强于其他四国,“吃下”它们是迟早的事。
他嘴里却笑道:“谦郡王有心了,此江雪图朕很喜欢,来人哪,赏。”
沐洵也依旧在笑,眼睛里透露出欢喜的笑容,懒懒地举起酒杯,说道:“皇上喜欢就好。”然后在低眉的瞬间却敛了笑容,冷冷的想着,一幅画便试出了你杜氏家族所谓的宏图霸业,这皇帝当得不过如此。
坐得远远的阿芙看着这一幅君臣情深的情景,心里直觉得很是奇怪。但是她却具体说不出来哪里奇怪,只是感觉上觉得别扭。比如说,沐洵作为一个异姓王世子,即便他祖上有怎样大的功德,在金銮殿上这般无礼放肆,嘉宁帝作为一国之主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怪罪,反而恩宠更甚,虽然知道沐洵是在故意扮演一个纨绔子弟的角色,但是阿芙却觉得嘉宁帝是在特意纵容,似乎在蓄意将沐洵往不好的方向培养。朝廷中的勾心斗角她不懂,可是在亲眼目睹了官场上的虚伪做作之后,阿芙突然很希望沐洵能远离这样一片污浊之地,何必非要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地上演不真实的自己?
那时的她不懂,一切不是你想就可以避免,向来命运无常,人活在世,总得或多或少地被命运这无耻小人牵着走。那时的她也不知道,身险污浊不洁的朝廷争夺,极有可能会让深陷其中者不能自拔,也极有可能会让身边的人受到伤害,而如今什么都不明白的她,将来也会有这么一劫……
“北羌奚慕莲代表吾国王上,向大庆至尊的皇帝送上小小贺礼。”说话的是北羌的敏柔公主,温柔的声音在殿上响起,标准的大庆语言更是让大庆的官员们惊讶不已,似乎没有想到这个曾铁血手腕横扫北羌王庭的女子,不仅人长得温顺有礼,而且说起话来灵巧圆滑。
要说刚才她说的那句话让群臣惊讶不已,那么,接下来她继续说的话,就足以让群臣无法淡定了。
“北羌愿以雪城作为寿礼,谨以献给陛下,愿陛下如日之恒,如月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这一代表着如国事般重大的决定,被她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此言毫不逊于方才西厥进献战马带来的反应,瞬间全殿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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