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飘扬兮,九天寒霜降。
漫天的雪花飘洒,整个冰封城被雪白覆盖,这是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
放眼之内,尽是白茫茫。
凌尘入城,蹒跚着前行,大口大口的灌酒,眼神迷蒙而哀伤,下巴上胡子拉碴,形容落拓。
洛纤蝶,倾世洛神,那个集优雅与睿智于一体,冰清绝傲的女子,就这样消逝了吗,永远湮没在滚滚红尘中……
凌尘眼神中蕴着刻骨的哀伤,十六年光阴弹指间,他们走的磕磕绊绊,崎岖而蜿蜒,有着太多难以诉说的故事。失乐园内,洛纤蝶生死相随的坚定,无言的感动,凌尘本以为那是美好的开始,但谁能想到,荒域之旅,竟是毁灭的开端。
凌尘与洛纤蝶,他们之间或许没有花前月下的卿卿我我,没有“天不老,地难绝”的海誓山盟,也没有恩爱缠绵的长相厮守,但他们有为了彼此不顾一切的执着与勇敢,有生死相随的无悔付出。
也许世间最缠绵悱恻的爱情,并非天崩地裂的山盟海誓,而是无言的爱,无悔的情。
大爱无言。
不论是凌尘,抑或是洛纤蝶,他们皆不是擅于言辞的人,很多时候,他们把温柔与感动放在心底,彼此凝眸,轻轻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凌尘本以为他和洛纤蝶会一起走下去,直到永远,直至永恒。
但一切显然不如人意,在巨大骨爪中,洛纤蝶最后的凝眸,眼中蕴着凄楚与惊慌,那一刻的洛纤蝶,在凌尘的心底,彻底凝结成了永恒。
凌尘蹒跚着身形,走在大街上,踩着松软的积雪,眼神中流露出深入骨髓的哀伤,他连连灌酒,仰头望天,呢喃自语:“纤蝶……”
若无缘,为何三千大千世界,百万菩提众生,你为何与我独绽笑颜?
若无缘,隔着无尽时空,隔了无垠星河,你为何独独与我相遇在洛水之畔?
若无缘,我被陨石包裹,天外而降,你天生地养,借月华之力而生,为何恰恰会在天地一隅相逢?
若有缘,待到春花百结之后,三尺之雪,一夜白发,至此无语,为何只有灰烬,没有复燃?
若有缘,为何只有短暂的相聚,没有万世情长的长相厮守?
若有缘,你为何这般狠心离去,无声无息?
……
凌尘低声呢喃,或狂放饮酒,或仰天狂笑,发泄心中的郁闷与悲恸。街道上人流熙攘,他走路东倒西歪,又胡言乱语,所有人都把他当做疯子,避之唯恐不及。
“我#¥……&,真倒霉又碰到了这个疯子!”
“他是谁啊?”
“他出现冰封城快半个月了,整天醉醺醺的,除了饮酒,就是痴痴傻傻,胡言乱语!”
“所有人都说他是个疯子,不愿意靠近!”
……
半个月来,凌尘颓废无比,洛纤蝶的死,带给他很大的悲与伤,彻底打垮了他,让他陷入幻境,几近魔障。
众人的指指点点,凌尘并无甚感觉,他醉醺醺的,整日饮酒,借酒浇愁,对于外相,早已看的透彻,世人的眼光,称赞也好,鄙夷也罢,他早已不放在心上。
“哈哈哈……”
凌尘仰头倒酒,姿态狂放不羁,酒水顺着嘴角滑落,他用衣袖擦了下嘴角,蹒跚着前行,东倒西歪,好像随时都会摔倒,众人赶忙避开,唯恐被撞上。
唯有一人,伫立在街道中央,凝视着凌尘,一袭红裙,犹若借助赤焰、浴火重生的神凰,漫天飘雪倾洒,却落不到她身上点点滴滴,别人衣衫上皆是雪白,唯有她,一袭红裙似火。
她静静的凝视着凌尘,美眸幽深。
别人避开,唯有站在街道中央,被凌尘撞个正着。
“啪!”
酒壶摔落,啪的一声脆响,算不成精致的玉壶摔得粉碎,酒水洒落在地面上。
凌尘睁开朦朦胧胧的眼睛,模糊间好似见到了一位身着红色衣裙的少女,容颜精致而清美,那一双眼睛,更是犹若神泉清泓,清亮而绝美。
“是你……”凌尘嘴角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随后意识就逐渐模糊,终究昏迷了过去。
“何苦来哉?”红裙少女轻轻蹲下身,拨开凌尘散乱不堪的发丝,见他胡子拉碴,颓废至极,不由轻轻叹息。
“这红裙少女是谁啊,太美了,简直像仙子一样……”
“的确很美,即便与荒域几位最顶级的绝世佳人相比,也逊色不了多少!”
“美倒是美,关键是……她为何抱着那个疯子?”
……
众人诧异,冰封城出现了一位如此美人,自然颇多关注,但此刻更让人好奇的是,这位美人与这个浪迹在冰封城近半月的疯子有什么关系?
红裙少女并未理会众人的骚乱与好奇,她伸出玉手轻轻拨开凌尘散乱的头发,
玉手轻挥,一柄精致的小刀出现,她轻轻替凌尘刮去胡茬,一刀又一刀,神情专注,小心无比。
她的美眸柔和,其中好似蕴着极深沉的情绪,手法轻柔,那般姿态,好似捧着最心爱的东西,不忍点滴的伤害。
大雪飘散,倾世美人,一袭红裙,雪白中那一点鲜红,是最耀眼的色彩。
围观众人尽皆瞠目结舌,震撼之极。
“这女子究竟与这个疯子是什么关系,她怎么愿意……为他刮胡须?”
“笨蛋,这还看不出来,这般美人,也只会为了自己心爱的男子放下一切,这般付出了……”
“呃……只是不敢相信而已,一个疯子,一个绝世美人,怎么看都不搭!”
“美女与疯子……”
……
众人议论纷纷,言语间不乏羡慕嫉妒恨,这般倾城佳人,竟愿意为了一个男子放下尊严与骄傲,这……太难得了。
所有人羡慕且痛心疾首,心底暗恨为何自己不是那个疯子。
红裙女子拂去凌尘脸上的胡茬,凌尘清逸的容颜显露,众人怔然,没想到那个颓废至极的疯子,满脸胡茬的中年大叔,显露真容之后,竟有如此风采。
红裙少女抿唇轻笑,抱起凌尘迎着漫天风雪,缓缓消失在街道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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