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景行说我谈恋爱后人变了,变得平静和实在了。
我笑笑:“也许吧,两个脑袋考虑问题,会比较平衡一点。”
王晓晗的人生经历和环境和我有很大的不同,但这并不妨碍我们的交流。在与她的接触中,我发觉了另一种观察事物的角度和方法,促使我对自己有了更全面清醒的认识:
我尽管工作热情、学习刻苦、不惧压力、充满自信,但也存在待人清高、僵化原则、过分自尊、容易骄傲的缺点。
平时在与王晓晗谈论生产队发生的一些事情时,她会让我更深地体会到,自己的百折不回,是从群众身上获得了力量;自己的成绩,是靠群众浑汗洒血完成;自己的一切,说穿了不过是群众这个大海中的一滴。
我确实变了,不再啰嗦,不再喧哗,开始多谈问题多干实事,喜欢通情达理和注重数据。
我开始认准一个理儿:这世界上要做好任何事情,都必须是集体的配合,而不是靠一个人的天才。喜欢把别人都说成一无是处的人,接着而来的一定是他自己的不得人心。
我开始摒弃精英感觉,倾向平民意识,关注身边那些平时容易被疏忽的老实人,也要求自己做一个平实的人,做一棵普通的野草,一个深深扎在泥土之中的野草。
恋爱,对我来说就像狭窄的河道被拓宽,原本那股跳跃的激流变成了宽阔的水面,流淌得平静而缓和了。
一个潮湿的夏晨,顶着浓雾,我们一个个头发上都沾满了细水珠。
我跟着收小麦的康拜因来到地头,在给拖拉机与车厢之间的牵引架拔销子时,牵引架滑落,砸在我的左脚脚趾上,大脚趾的指甲根翻露了出来。
我什么都也没说,挺着干了一天。
晚上收工回到宿舍,王晓晗来收拾我的脏衣服,见我脱下的袜子上有一滩血,便来看我的脚:破了的地方已经结痂,可大脚趾的指甲活动。
她倒吸了一口气说:“就这么撑了一天,不疼呀?”她让我坐着别动,到大队卫生站拿来药品,帮我在脚趾上涂红药水,再用胶布把活动的指甲固定好。
住在隔壁的云龙路过,从窗口往里张望了一下,迅速地闪了。
我大叫:“云龙!有事么!”可那小子一去不复返。
妈的,我想云龙误会了,以为我俩在亲密呢。其实,自谈恋爱这么长时间来,今天包扎脚趾头,算是我们第一次的肢体接触。
包扎完后,我穿着拖鞋跑到隔壁,见云龙正端着大水勺站在水缸边喝水。我说:“我叫你,你跑什么?”
云龙呵呵地笑着,不说话。
我说:“你小子想什么呢,我脚压坏了……”
云龙打断我的话:“别解释,理解,理解。”
我上去给了他一个后脑勺:“理解你个头呀,快说,什么事?”
云龙说:“刚才路过大队部,听说国务院知青领导小组的杨富珍明天要来知青点。”
杨富珍,上海无人不晓的五十年代全国劳模。
由于一些地方发生了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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