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和杜韵诗的婚礼没有如期进行,媒体对外的报道是萧寒因意外受伤,故婚礼延后半个月,虽然出席婚礼的宾客心里都明白这只是一个说辞,不过对此谁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杜家在C城的势力是不容小觑的。()
夜色笼罩下来,这个城市也堕入了灯红酒绿,活色生香的氛围里。
于默忙了一天,终于得空坐下来,才喝了一杯茶,看了半张报纸,项南走进来了。
“二哥,梁局来了,说要和你喝酒。”
“哥正找他,他倒是送上门来了。”
于默笑笑,放下茶杯喝报纸,找起来,拍拍项南的肩膀,“走,过去喝两杯。”
于默走进来,见梁亦清正在喝一个小姐送过来的酒,笑着调侃:“梁局可是稀客啊,自结了婚,有几个月没来这里了吧?”
梁亦清仰头把小姐手里的就喝完,又耍流氓的捏了捏小姐柔嫩的脸,笑道:“没办法,家里那口管得严。”
项南在他身边坐下,笑得一脸的猴精,“梁局真会开玩笑,这世界还没有哪个女人能管的了梁局吧?”
梁亦清挑了挑好看的眉毛,笑笑没有说话。
于默给他倒了一杯酒,自己也倒了一杯,端起来,漫不经心的道:“梁局,我听说你前不久在城北购置了一套别墅,城北是新城,房价一定不菲,送给梁夫人的话,她一定很高兴。”
梁亦清低垂的眼睛闪了闪,却只是晃着手里的酒杯并未说话。
项南皱了皱眉头,疑惑道:“可是我记得结婚时梁局不是在市中心购置了一套送给梁夫人了吗?”说完,脑袋瓜灵光一闪,撞了撞梁亦清,笑得一脸的邪恶,“梁局,您可是国家公务人员,生活作风要正派才行!”
于默也笑了,“小心梁夫人,那种千金小姐不好惹!”
项南连连点头附和,“对对,你看我哥现在焦头烂额的样子就知道了……呃,我哥和你不太一样,我哥还没结婚呢,呵呵。”
梁亦清仰头把酒喝了,看了看二人,笑道:“你们俩兄弟你一言我一语的,没都有给我解释的机会,就把我的罪给定了!”
虽是这样说着,他的语气里却半点恼意也没有,嘴角噙着一抹微笑。
项南笑笑,正要开口说话,抬头看到蓦然出现的人,愣了一下,“哥。”
梁亦清听闻,尚未转过头来,只觉一股大力揪着他的衣领就把他给拎了起来,紧接着脸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谁他妈的让你带她进来的?你以为你是谁?”
那一拳必是用尽了全力,梁亦清只觉得嘴里涌出一股腥涩的味道来。
于默和项南连忙站起来,拉住盛怒中的萧寒:“哥,冷静冷静!”
梁亦清擦掉嘴角的血,抬头看了他一会儿,眼睛里狠光一闪,挥手就打了过来。“谁让你他妈的净干不是人做的事儿了?如果不是我把她带进去,你会知道她怀孕了吗?亏得我带着她进去了,否则,你以为她会告诉她怀孕的事情吗?”
于默和项南虽然反应过来,到底是拦住他那一拳,萧寒被揍得踉跄了一下。
项南上前抱住他:“梁局,息怒息怒!”
于默看了看情绪都很激动的两人,说:“既然打完了,那就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谈。”
梁亦清气恼的踹了一脚茶几,“我和忘恩负义的男人没什么说的。”
萧寒的气儿也不少,拿起酒杯仰头灌下,然后把酒杯狠狠的摔在地上。
“我和背着老婆养小三的男人没什么谈的。”
于默的嘴角抽了抽,又看了看黑着脸的两人,笑道:“说严重了,说严重了,都消消气,消消气。”
项南给梁亦清倒了一杯酒,“梁局,喝酒,喝酒。”
梁亦清抓起酒杯仰头灌下,酒入肠胃,只觉得那股怒火越烧越旺,大喘气几口,猛地道:“萧寒,我告诉你,她是什么样的女人你最清楚,趁现在还有机会,你最好把该解释的都解释清楚!以她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别忘了,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
“解释,解释,我给她解释什么,她现在连见都不愿意见我,我怎么跟他解释。”
梁亦清一听,再看他抱着纱布的头,一脸憋屈的模样,笑了。
萧寒不悦的皱眉,“你笑什么?”
“当然是笑你了,哈哈哈,”笑够了,梁亦清弯腰凑过去,一脸的戏谑,“哎,你实话告诉我,在她面前,你是不是很没有男人的自尊?”
萧寒看着他眼底里的笑意,嘴角抽了抽,冷笑道:“你不是比我更早就体会到了。”
梁亦清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说你呢,别扯到我身上。”
萧寒哼了一声,沉着脸不说话了。
梁亦清沉默半响,道:“她受到的打击一定很大,这个时候不愿意见你是正常的,你呢,也最好有些自知之明,少在她面前晃。()给她点儿时间,让她好好冷静一下,你呢,也抓紧时间处理你那一堆烂事,哎,别说我没有告诉你,你的事处理不好,她是决计不会理你的。”
萧寒知道梁亦清的话没有错,不过,她带着孩子躺在医院里,不愿意吃不愿意喝的,心里又都是对他的恨,并且不知道她会把孩子怎么样,他哪还有心情去处理事情。
沉默了一会儿,萧寒道:“即便她不愿意见我,我也要陪着她。”
“我说的话你没听清是不是?你这样只会让事情变糟糕!”
“她不想要孩子。”
梁亦清愣了愣,点点头,“可以理解。”
话说完,立即就感受到两道如利刃一般的光芒,狠厉雪亮,恨不得穿透他的身体。
梁亦清见他的脸色又变了,咳嗽了一声道:“我说的是实话,你说你都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了,那孩子生下来不就没爹了吗?真生下来的话,得承受多少的白眼和口水啊!所以,我觉得她有这个想法也不能说错。”
项南立即为萧寒辩解:“我哥没有和杜小姐结婚。”
“迟早的事嘛!”说完,看向萧寒,问,“是不是?”
萧寒看着他认真的目光,没有说话。
萧寒的沉默,让在场的三人的心都略显沉重,良久的沉默过后,梁亦清猛地把酒杯放在茶几上,看向萧寒,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虽然不喜欢你,不过也相信你不是会抛弃妻子之人。”
萧寒抬眼看向梁亦清,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眼睛里带着些研究和审慎,良久,拿起酒瓶,倒了一杯酒。
“咱俩先喝一杯。”
舒暖又被囚禁在了医院里,甚至连她想出去走走,身后都要跟着医生护士,名义上他们是为她的身体着想,其实是怕她逃跑或是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萧寒的手段她见识惯了!
舒暖喝了一点稀饭,看着外面的太阳,说:“我想出去走走。”
“我待会有个手术要做,等小五来了,陪你出去走走。”
“我又不是断胳膊少腿的,自己能走。”舒暖说完,掀开被褥就要下床。
荆楚阻止她,“不行,我不放心,必须有人陪着你,如果你实在等不及了,我可以推掉手术陪你。”
舒暖还能怎样,只能乖乖的躺倒床上,看着荆楚,道:“荆楚,如果我真的想走,或是做什么事话,他这样是没用的。()”
荆楚收拾东西的手顿了顿,看了她一眼,笑了。
“瞎想什么呢,我们真的是太担心你了,你不相信我哥,难道还不想我吗?”
舒暖笑笑,没有说话。
在医院的这几天,说是调养,其实她一天也没有吃多少饭,不过通过输些营养液,脸色倒是比之前好了一些,不过依旧苍白,阳光一照,就像是透明的。
小五很快就过来,荆楚又叮嘱了几句,才离开。
“嫂子,我带你出去。”
小五推着舒暖来到阳光充足的草地上,草地上有孩子在踢球或是踢毽子,虽然都穿着病护肤,脸上的笑容却是灿烂和快乐的。
小五发现她正微笑的望着那群孩子,眼神里充满了慈爱和向往,笑道:“嫂子,等您的孩子生出来,我每天都陪她玩。”
舒暖笑笑,抚上自己的肚子,“我不希望他成龙成凤,只希望他健健康康的长大。”
“嫂子您放心吧,综合了您和哥的基因的孩子,一定是最优秀最健康最幸福的。”
幸福?
舒暖嘴角的笑容一点点的消失,多么简单的两个字,却又是最奢侈的两个字,这世间最难得的就是幸福两字了。
其实,天堂和地狱的距离很近,近得容不得一丝遐想。
“嫂子,你的手机响了。”
小五见她没反应,推了推她。
“哦,谢谢。”
舒暖拿出手机,脸色变了变,对小五说:“小五,我渴了,你帮我倒杯水来。”
“好,我这就去。”
小五离开后,舒暖接通电话。
“喂。”
“我是杜韵诗。”
“嗯。”
杜韵诗听着她淡淡的没什么情绪波澜的声音,有些不爽,却依旧笑道:“听说你住院了,孩子没事吧?”
“这不关你的事情。()”
“舒小姐,我知道你伤心难过,可是现实从来就是残酷的,你要面对现实才是,而且,我并不觉得亏欠于你,还记得在我爸的生日宴会上,我曾经受的羞辱吗?那个时候我就想,我一定要出这一口气,舒小姐,感谢你的配合。”
舒暖的脸色已经冷下去了,“杜小姐,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幼稚可笑吗?”
“不觉的,相反我觉得很痛快。你也听到了吧,他爱的是我,要结婚的人也是我。”
舒暖闭上眼睛深呼吸几口,“我现在很忙……”
“我们的婚礼推迟到半个月后,到时候我会给你寄请帖的,希望你能出席。另外,不用担心孩子,毕竟是萧寒的孩子,我会把他当做亲生的对待的。”
舒暖挂断电话,颤抖的紧紧握住手机,只觉得心头窝着一团火越烧越旺,烧得她的五脏六腑都跟着扭曲起来了。
 蓕钼;小五拿着水过来就看到舒暖紧握着手机,浑身颤抖,脸色发白的模样,吓得连忙跑过来,问:“嫂子,您怎么了?肚子不舒服吗?”
肚子?
呵,他们关心的都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啊!!
小五把她扶到床上躺下,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不安的问:“嫂子,您真的没事吗?”
舒暖闭上眼睛摇摇头,“我没事,我困了,想休息一会儿。”
小五走出去,正碰上做完手术回来的荆楚。
“睡了?”
小五点点头,“嫂子好像很痛苦。”
荆楚看着房里安静躺着的人儿,叹道:“这事搁谁身上,都不会是过几天就好的。”
舒暖醒来发现病房里多了一个客人,她愣了愣,说:“陈阿姨,二嫂,你们怎么来了?”
陈母走过来扶着她坐好,抚了抚她的乱发,心疼道:“造孽啊,这才多久啊,怎么就瘦成这个样子了?”
舒暖笑笑,“没事,我本来就不胖。”
“不胖也不是这么个瘦法啊,你可还怀着孩子呢。”
舒暖笑笑,看了眼何华菁的肚子,问:“该生了吧?”
何华菁抚上肚子,笑道:“月底。()”
“太好了。”
何华菁在床边坐下来,看着她的脸色,问:“你没事吧?”
舒暖怔了怔,在婚礼上那么一恼怕已经成为全城的笑柄了,笑笑。
“我没事。”
陈母哼了一声,“那个萧寒看着挺正派,没想到竟做出这种事来,暖暖,你别急,放心把孩子生下来,你这么漂亮还怕找不到?”
“妈,萧总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都要抛弃自己的孩子和孩子的母亲了,不是那种人,难道还是好人不成?”
舒暖握住陈母的手,“陈阿姨,我真的没事,真的。”
陈母的眼睛里泛着泪花,“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要是你父母都好好的……”
陈母哽咽着没有把话说完,但是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舒暖低头沉默着,没有说话。
何华菁看着她苍白削瘦的侧脸,心里掠过了一丝怜惜心疼的意味。
“暖暖,在这种情况下,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你,但是我只想告诉你,相爱的人能在一起真的不容易,错过了,会后悔一辈子的。我不知道萧寒为什么要那么做,但是我觉得他不是那种人。”
听到自己的儿媳妇还维护着小孩那,陈母不高兴了,“我看他就是看杜家有权有势,杜小姐又貌美如花。”
陈母这样说了,何华菁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婆媳俩又坐了一会儿,便站起来离开,何华菁笑着对舒暖,说:
“愉廷去外地考察了,已经一个月了,月底就回来了,等他回来了,我让他过来看你。”
萧寒吃过饭,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了。
“我送送你。”
两人一路沉默的走到车子旁,萧寒回头说:“回去吧!”
“萧寒。”
萧寒转过身来,只觉得一阵香风扑过来,一个湿热的吻落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我知道你恨我,但也请你体谅一下我爱你的心情。”
杜韵诗抚摸着他的脸,额头,轻声道:“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别再受伤了,你不心疼,我心疼。”
萧寒看着她的眼睛,良久,出声道:“韵诗,我希望你能再好好考虑一下。”
杜韵诗原本还情意绵绵的脸色瞬间就变得乌云密布了,看着他,道:“萧寒,我不希望就这个问题再和你讨论,半个月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必须和我结婚,这是最后的机会。”
杜韵诗回答屋里见杜谦荣还在沙发上坐着,走了过去了,笑道:“爸爸,时间不早了,我扶您上去休息。”
杜谦荣看了他一眼,没有理她。
婚礼上的事情虽然被杜家压了下去,但是出席婚礼的人哪个心里不明明白白的,虽然他们嘴上不说,心里不定怎么嘲笑他们杜家呢,作为杜家的家长,要他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杜韵诗见状坐到他身边,开始撒娇:“爸爸,对不起。”
杜谦荣的火气显然还很大,猛地就把烟杆给扔在了地上,狠声道:“竟然让我杜家受辱,真是岂有此理!!”
“爸爸,我道歉,我代替他向您道歉,您千万别生气。”
杜谦荣看着哀求的女儿,只觉得心里的怒火更旺盛了,萧寒已经让她那么丢人了,她竟然还这么的维护他!
杜谦荣实在是气不过,想也没想的甩手就给了杜韵诗一巴掌,气得浑身颤抖。
“我怎么就有了你这么一个女儿,真是气死我了!”
杜韵诗捂着红肿的脸,看着父亲颤巍巍的身体,心里难受得不行。
她知道爸爸这么生气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心疼她,所以她一点也不怪他,相反却对他觉得很抱歉,只是,她心里也是万分委屈的。
别人爱个人,结个婚都是高高兴兴,欢欢喜喜的,怎么到了她杜韵诗身上,就是这么的难!
杜韵诗擦了一把眼泪,对着杜谦荣的身影,喊道:“如果这辈子我不能成为萧寒的妻子,我宁可死!”
杜谦荣看着女儿甩手离去的身影,几乎站立不住,靠在管家的身上,连连叹气:
“哎,怪我造孽太多,所以报应来了,报应来了!”
杜宇成刚下车就看到气冲冲冲出来的杜韵诗,看模样好像是在哭。
“这么晚了,去哪儿?”
杜韵诗挥手推开他,“管的着嘛你!”
杜宇成斜眼睨着她发红的眼睛,问:“我是担心你嘛,怎么又和老头吵了?”
杜韵诗看了他一会儿,冷笑:“我们吵架你心情是不是特好?”
杜宇成愣了一会儿,笑道:“怎么会?老头子心情一不好,咱们都不好过。”
杜韵诗不屑的切了一声,“说得你好像多在意似的,说实话,你是不是巴不得我们吵,巴不得爸爸一怒之下把我赶出董事会?”
杜宇成的脸色沉了沉,既然她都说出来了,他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说:“我知道爸让你进董事会的目的,不过你也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杜韵诗这会儿心情差,懒得和他多说,打开车门坐进去。
“以后再说。”
杜宇成不让她关上车门,冷着脸沉声道:“杜韵诗,我警告你,你最好别给我藏什么猫腻,惹了我,你没有好果子吃。”
杜韵诗冷冷的哼一声,推开他,用力的甩上车门,发动车子,离开。
萧寒回到医院的时候,舒暖已经睡着了,看守的小五听到动静睁开眼睛,见是萧寒,正要开口说话,被他阻止了。
“回去休息吧!”
小五点点头,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站起来:“我明天再过来。”
“路上小心点。”
小五离开后,萧寒在床边坐下来,静静的看着熟睡的女人,几天的调养,她的气色并不见有多大的好转,依旧苍白憔悴。
萧寒看了她很久,想要伸手去碰触她的脸,却又害怕会惊醒她,犹豫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帮她伸了伸被褥。
也不知道他的动作惊扰了她,还是她碰巧醒了,又或者她根本就没有睡着,在他的手离开被褥的瞬间,她慢慢的转过身来,睁着眼睛看他。
萧寒愣了一下,说:“我以为你睡着了。”
舒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眼珠子上布满了些许的血丝,幽幽的目光让人心惊心疼。
萧寒看上去有些局促,目光闪烁,似是不敢和她对视。
“我知道你不见我,我现在就离开。”
萧寒刚站起来,感觉到衣角被一股力量拉住,那股力量弱小无力,却让他怎么也迈不开步子,主要的是他也不想迈步。
他看着那只细白的手,惊喜的抬头看她:“暖暖。”
舒暖看了他一会儿,说:“我渴了。”
“等会儿,我给你倒水。”
萧寒飞速的倒了一杯水端过来,然后扶着她靠在自己怀里。
“我自己可以喝。”
“我喂你。”
很意外的,舒暖并没有坚持,就着他的手低头喝水。
萧寒看着她柔美的侧脸,只觉得自己沉重干燥的心田像是注入了一条甘甜的清泉,终于有了一丝活跃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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