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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军谣》正文 第九章 抗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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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八月的河西平原、丘陵山区,到处是一片片金黄的颜sè,稻子快成熟了。♠レ

    河口抗捐的成功,给了河西地区革命同志极大的鼓舞。在毛本忠的倡议下,**河西特支在龙门召集了全体**党员和农会干部参加的会议。会议总结了抗捐斗争的经验,同时针对即将到来的河西收租月,毛本忠要求大家加紧发动中下层贫雇农,实时开展减租、抗租斗争。而且他还强调,这次抗租,将完全是由河西特支和河西农会主导下的一次dú lì运动,不会有河西国民党和保安团方面的参与。因此,要对这次抗捐运动的复杂xìng、艰巨xìng,有清晰的认识。

    会议结束后,河口分会会长常虎子和陈家贵、许福生立即返回了河口。在常虎家简陋的茅屋里,他们和赶来的其他农会积极分子商议,要把河口抗租斗争搞成整个河西抗租运动的一面旗帜。按常虎子的话说,要么不干,要干就干的动作大点,干的轰轰烈烈些。甚至利用这次运动,端掉他憎恨的张家围子,也是初步规划中的一部分。

    几天后,河西张家围子的300户佃农在河口农会的串联下,在常家庄的打谷场上举行了秘密集会。木匠出生的常虎子,往年农闲时节,东家的活计做完后,会走家串户的揽活做。他的手艺好,又不计较工钱,管几顿便饭,随便给几个铜子或几碗糙米就成了。所以在周围乡里乡亲的眼里,他是个出了名的好后生。这次常虎作为河口农会的总召集人,大家都愿意听他的。晚饭后,人们象看戏一样,举家带口的向常家庄的打谷场赶去。

    二

    月光下,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常虎子心cháo起伏,开始了从事革命以来的第一次演讲。

    “今天多谢各位父老兄妹的捧场!都是几辈子的交情,客套话我就不说了。大伙和我常虎子一样,都是穷苦人出身!我们祖祖辈辈都是富人家的佃户、雇农!大伙说句实话,我们这些人一年到头的辛苦劳作,为官府和那些东家老爷们无偿的出劳役,我们全家老小有一口安安稳稳的饱饭吃吗?”

    “哪有什么饱饭吃啊,这时节一天全家老少能喝上两顿稀饭就不错啦!”

    “全年的收成除去交给东家的租子、各样的捐税,剩下的口粮只够全家吃三个月。遇到荒年那,只能逃荒要饭、卖儿卖女啦!”

    “我家是有几亩薄田,但哪一年我也得出门去,做上大半年的长工。几个没成年的娃,都在河西的大户人家里放牛,就这样全家人才能勉强吃饱肚子。”

    众人七嘴八舌的倾诉着自家的疾苦。

    “大伙的命和我差不多。我爹死的早,十五岁那年,就去秦家围子做了伙计,补贴家用。遇到了一个还算仁义的东家,有口饱饭吃,也不克扣工钱。但我娘和俩个妹妹,还是要常年在家饿肚子。又时我想啊,为什么我们这些穷苦人一辈子做牛做马,连口饱饭也吃不上,而那些五谷不分,四肢不勤的地主老财们,却常年累月的大鱼大肉,穿金戴银!世道怎么能这样呢?”常虎继续说。

    “这都是命,我们穷人就是吃糠咽菜的命,那些富人是锦衣玉食的命!”一个农妇低声的埋怨着。

    “我起初和婶子想的一样,这是命,天命不可违,想过好rì子等下辈子吧!但加入农会以后,那些读过洋书的农会同志跟我讲,我们穷人的命并不比那些富人们贱,是这个不公平的世道让我们受穷挨饿、低人一等。我们穷人只有起来革命,打倒那些骑在我们头上屙屎撒尿的贪官污吏、地主老财,我们和我们的子孙后代才有好rì子过!”常虎继续慷慨激扬。

    “革命是啥意思?”

    常虎大笑着解释:“就是造反,做梁山好汉,造官府的反,造地主老财们的反!”

    “怎么造反啊,人家都是深宅大院、有钱有势的,我们这些拖家带口的穷苦人斗不过他们。”有人在下面嘀咕着。

    “一个人、一家一户是都不过他们。只要我们所有的穷苦人拧成一股绳,我们每个人一泡尿,也能把那些地主老财们淹死了!”

    周围的人们大笑起来。

    常虎继续他的演讲:“俗话说得好,赤脚的不怕穿鞋的!那些官家老爷的命更金贵,更怕死!那个河口贪官柏仁寿你们知道吧,我把绳套套在他脖子上的那会,他照样吓的尿裤子!哈哈!”

    现场又是一片大笑声。

    “我们这些穷苦人人心散啊,怎么才能给拧到一块呢?”一位饱经沧桑的老者吸着旱烟问道。

    “那就加入到我们河西农会来吧!我们农会将来要干的就是吃大户!分田地!除暴安良、劫富济贫!”常虎大声的鼓动道。

    “河西的这些东家都还仁义啊!就说我们东家吧,这青黄不接的时节,又是施粥,又是放粮的。去反这样的东家于心不忍不说,将来万一不成事还把东家给得罪了,我们租种的田地给收了回去,这rì子可就真没法过了。大伙说是不是!”一个中年农民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李叔啊!我跟你说,这个世道只有穷人和富人,没有好人和坏人!你侄子我现在如果有张家围子、秦家围子那么多钱,甭说一家粥棚,我会在河西河西这片开上十家你信不信?秦家围子的秦老爷倒是仁义,那凭啥半个河西的良田都是他家的?整个西南山的茶园都是他家的?他们家的银子堆的象小山,也不会多给我们这些雇工一个铜子!也不会少收我们雇农们一粒粮食!”

    “乡亲们!农会那些读过洋书的先生跟我们讲,这个世界上没有救世主!没有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要想有饭吃、有衣穿!不受人欺负、不低人一等,只能靠我们自己!要想改变命运,就加入到我们农会来吧!”常虎富有煽动xìng的演说,得到了在场群众的热烈相应。

    “农会这么好我们入定了,可怎么个入法呀?”有人问。

    几个农会骨干已经在谷场边摆上了一张木桌,一盏桐油灯和一份花名册。

    陈家贵喊道:“乡亲们!想入农会的到我这来,名字入了册,按个手印,就是我们农会的人了!今后谁家有难,只要知会我们一声,我们农会会为他两肋插刀!”

    “入会都有啥规矩?”有人问。

    “规矩嘛,和过去入大刀会、白朗会的规矩差不多,不收金不收银!只要将来我们抗租、抗税、抗捐的时候,大家一条心就行了!”陈家贵回答道。

    “虎子!我们现在就参加你这农会,你啊,打今个起就是我们的堂主了!”

    300户雇农的户主庄严的在花名册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最后,常虎抱拳向支持他的群众表示感谢。

    “谢谢大伙的信任,今后怎么干你们就看我的吧。这马上就到张家围子收租的rì子了,今年的田租,我不会再给他张家一粒粮食。大伙要想来年有饱饭吃,就和我一起来抗租,他张家围子如果来硬的,我们就联合全河西的农民,把他的狗围子给平了!”

    三

    10月,整个河西地区的粮食已经收割完毕。而河西农会领导下的抗租运动,已经轰轰烈烈的展开了。往年这个时节,正是河西佃农们交租纳粮的时候。今年,淠河边上几家围子的收租院,再也没有了以往的热闹场景。特别是张家围子的租院,一连好几天,一个佃农的人影都没有。每天过来巡视的张老爷,脸拉的能刮下一盆冰渣来。

    收租院的仓房里,张老爷看着空空的粮库,面无表情。

    “这些穷鬼看来是玩真的了,呵呵。”他冷笑道“张才,你今天就带几个人到各村庄、道口张贴布告,叫所有我家的佃户,明天务必到收租院来,我有话要说。不来的,也跟他们讲清楚,我张家田里的庄稼他们是吃到头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你得亲自带人去办。”

    “啥事?老爷你尽管吩咐。”张才问。

    张老爷招了招手,张才附耳过去。两个人嘀咕了半天,张才点头会意,带人办事去了。张老爷在收租院里独自待了一上午,才在家人的催促下,回了围子。

    黄昏时分,常虎子和往常一样,背着木匠家伙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正一步步悄悄的临近。淠河边有一处林荫地带,张才和几个张家围子的家丁冷不丁从树丛中窜了出来。逃走已经来不及了,几只黑洞洞的枪口正齐对着他。

    “常木匠,我们老爷请你过去一趟,跟我们走吧!”张才yīn森的说,他手里驳壳枪的扳机已经打开。

    “张管家,你们老爷找我干啥?”

    “干啥我不清楚,你乖乖的跟我们走就行了。”

    “我凭啥跟你们走!”

    常虎抓起袋里的斧头,向四周一阵乱砍。然后转身想跳进河里,凭他的水xìng,潜泳过淠河是没有问题的。但对方人多,常虎的后背狠狠挨了一枪托,他跌倒在地。两个家丁架起了常虎的胳膊,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管家张才又上前来狠狠的踹了他几脚,用驳壳枪敲着常虎的额头

    “你小子敢在我面前耍横,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沉到这河里喂鱼去!”张才yīn笑道。

    “呸,你就是张家的一条狗!带这么多人来暗算老子算什么英雄,有本事你和老子一对一单挑,孬种!”

    迎面又是一枪托,常虎彻底昏了过去。

    四

    昏暗的油灯下,常虎慢慢的醒来,他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的绑在柱子上,浑身剧痛难忍。而不远处,张老爷正yīn森森的盯着他,管家张才拿着鞭子站在一边,旁边还有几个随时准备对他用刑的家丁。

    “老爷,他醒了。”

    “常虎子,我只想问一句,我家佃户这次抗租的事,是不是你挑的头?”张老爷抿了口茶,放下茶碗,站了起来。

    “是又怎么样!”常虎向来敢作敢当,他不是一个认怂的主。

    “是,你的死期就到了。”张老爷yīn森森的说。

    “你能要我的命,但你杀不尽全河西3500个农会会员!”

    “呵呵!我们张家在河口这百十年,和官府斗过、和土匪斗过,现在更不会怕你们这几个泥腿子闹事!别以为有赤党的农会给你撑腰我就不敢治你!”

    张老爷拄着拐杖,在常虎面前来回走动着。

    “我仔细想想,我们张府几代人没有对不起你们常家的地方。光绪二十年,你家老爹带着你未成年的老子,逃荒要饭到此地,都快要饿死了,是我张府救了他们,借粮给他们吃,租田给他们种,你们常家的香火才能延续到今rì。现在你长大翅膀硬了,不思感恩戴德,反倒恩将仇报,这是做人的道理吗?”

    “哈哈,我们常家三代人给你当牛做马,受尽盘剥。活着时吃不上一口饱饭,死后一块葬身的地都没有,我还要感你哪门子的恩德!”常虎大笑。

    “我这田产家业,也是我们张家先辈流血流汗、舍了xìng命赚回来的,难道要我白白的给你们这些穷人种不成?”

    “这天下的土地,本来就应该是我们这些种田人的。你们张府在这田产上赚的钱粮够多了,整个张家围子的男女老少几代人也吃不尽、用不完。我们这些种田人却世世代代的受穷饿肚子,这样的世道公道吗?”

    张老爷冷笑道:“你的意思是说,不但要抗我的租,还要分我的田产是不是?给我打!狠狠的打!小穷鬼,给你三分颜sè到想开染坊了,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要公道!”

    然后张老爷恨恨的走出去,管家张才也紧随跟了过去。

    院子里,张老爷吩咐管家:“留他一条狗命,明天收租院那我还有用。”

    张才点头答应:“知道了,老爷。”

    黑暗的院落里,鬼火一样的灯光在闪烁,远远的传来了刑具的声音和受刑人痛苦的叫声。

    夜已深了。

    五

    陈家贵和两个农会会员赶到龙门乡河西农会总部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农会主席毛本忠此时正带着本地的一些农会骨干在场地上cāo练,看见他们三人,就赶紧迎了上去。

    “毛书记,出、出事啦!”陈家贵气喘吁吁。

    “别着急,你们慢慢说。”毛本忠拖来一条长凳让三人坐下。

    “常虎子昨晚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偷袭,是张家围子的人干的。他们把人逮进了张家围子,现在生死不明。”同来的老刘讲了事情的经过。

    “振邦二少爷临走时交代,有什么紧急的事都要过来找你,所以我们一清早就赶来了。”陈家贵继续说道。

    毛本忠拍拍家贵的肩膀:“你们来的很对,很及时。”

    “张家围子的人昨天就在各个庄院的门口张贴了告示,要张家所有的佃户今天都要去他们家在河西的收租院。原来他们早有预谋,准备对带头抗租的常虎子下毒手了。”

    “这是叫擒贼先擒王,杀鸡给猴看。毛书记,虎子是个好后生,你可要救救他。”老刘着急的说。

    “这个老恶霸,竟敢对我们农会的人下手,他活的不耐烦了!”毛本忠气愤的站了起来。

    他向周围的人招招手,人们聚拢了过来。

    “你们马上分头去通知胡苏明、丁香犀、江遥、李伯炎他们,还有河西各乡镇的其他农会干部。要他们带领全河西四镇一十二乡的所有农会会员,务必在今rì午时前赶到河西张家围子的收租院!大体情况你们也知道了,下面就分头行动吧!”毛本忠果断下达了战斗的指令。

    众人匆匆散去,很快就消失在清晨的雾霭里。

    “要不要我去找大少爷和那个田书记,要他们出面去说情,救回常虎子?”陈家贵问。

    “你家大少爷、田书记和张家围子的那个老财主,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这样的事他们是不会帮我们的,我们农会的事还是我们自己解决吧。”毛本忠一边说一边取下挂在树枝上的短枪,别在腰间。

    “午时前我们农会的人到不了河西咋办?那时候常虎子的xìng命可能就不保啦!”同来的农会会员很是着急。

    “我现在就和你们一道去河西,我们混在张家佃农中间,到时候见机行事吧!”毛本忠坚定的回答。

    早霞染红了天空,毛本忠、陈家贵和十几个农会骨干已经走出了西南山区,来到了河西平原上。对岸淠河和西河交会处的三角地带,有一处树木葱茏、青砖黑瓦的庞大院落,就是张家围子了。而他们的目的地不是这座庄园,而是距离庄园五里地外的张家收租院。

    六

    为了水上运输的便利,河西各家围子的收租院都建在西河和淠河的边上。张家租院院落宽大,门口匾额上龙飞凤舞“收租院”三个鎏金大字,让往来的佃户们胆战心惊。

    才rì上三竿,整个院落已坐满了黑压压的乡民。对于他们来说,生存是第一位的。张家要收回出租的田地,就等于剥夺了他们仅有的生存权。所以,他们都来了。张老爷很悠闲的吸着水烟,管家张才和十几个荷枪实弹的家丁站在他背后。看着下面卑微的佃农,张老爷很满意自己的威慑已经见效。但这还不够,他还要在这个威慑力上在加一把大火。

    浑身血肉模糊的河口农会会长常虎,已经被绑在廊柱上。他看上去像个濒死的人,只有偶尔睁开的喷火的双眼证明他还活着。夹在人群中的陈家贵忍不住要摸腰间的家伙,毛本忠阻止了他。

    “诸位乡亲,古往今来,佃户种田、东家吃租,天经地义!这佃农和东家谁更依靠谁也是明摆的事情,东家们一两年不吃租,不会伤筋动骨,可你们这些佃农们,一两年没地种,全家就得饿死!刁民常虎子不感念东家恩情,鼓动乡民闹事!抗租、抗息,公然想置东家于死地,想断诸位乡亲的活路!此等土匪强盗之行径,为世人所不齿。今天我要在这里为民除害!”张老爷坐在太师椅上,端着水烟袋慷慨陈词。

    “狗rì的!少在这假仁假义,是我们穷人的血汗养肥了你!乡亲们,别听他的,不是孬种的就站起来,打倒这个吃人的恶霸!不然的话,他今天怎么对付我常虎子,明天就会用相同的手段来对付你们!除非你们愿意世世代代像狗一样的活下去!”常虎子狂骂道。

    “把他的嘴给我闭上!”张老爷并没有被激怒。

    管家张才和两个家丁凶狠的冲上前去,用一块破布塞住了常虎的嘴,常虎拼命挣扎,但无济于事。人群象死一样的寂静,人们的眼里充满了愤怒和惊恐。陈家贵又想站起来,被毛本忠再次拉住。

    张老爷站了起来,拄着拐杖在廊台上来回的走着:“不想做我张府佃户的,今天就可以退租,我张某人决不为难各位。但必须叫家里人先把今年的租子给交了,否则就别想出这个院门。张管家!”

    “在,老爷!”

    “把租院的大门给我关上!”

    “是!”

    两个家丁很快跑到院门那,“嘎”的一声,朱漆的院门被死死的关上了,院子里一片噪杂声。

    “我在这还要提醒各位乡邻一句,退了我张家围子的田地,回头想再在河口这地方租种其他人家的田地,可就没有路啦。各位想想,哪个有田的大户人家,愿意把田地租给抗租不交的刁民?到时候别讲我张某人把你们往死路上逼。呵呵,该说的我都说完啦,把猪笼子给我搬上来!”张老爷用拐杖点着寂静的人群冷笑着。

    两个家丁很快搬上了装有石块的猪笼。

    “把这个畜生给我装进去!”张老爷残酷的指着常虎命令道。

    几个家丁松开了常虎的绑绳,准备动手了。

    “慢着!”毛本忠大吼一声,如晴天霹雳一般。在人们惊讶声里,他稳步穿过了人群,来到了廊台上。

    “吆!我以为谁来了呢,原来是毛家的败家子啊!呵呵。”张老爷抬眼冷笑,众家丁和他的管家也附和的笑了起来。

    毛本忠庄重的说:“常虎子是我们农会的人,我现在代表河西农会郑重的jǐng告你,赶紧放人,立即无条件满足我们农会各项要求!”

    “你敢跟我们老爷这么说话!”管家张才用驳壳枪点着毛本忠威胁道

    陈家贵等农会会员也纷纷站了起来,掏出了手中的家伙。

    “呵呵,看来是有备而来啊。我告诉你毛家老三,这帮泥腿子奉你为神仙,我张某人可不怕你。看在我和你死去的老子有过八拜之交的份上,我不和你这个后生计较,赶紧带你的人从这滚开,别妨碍我执行家法!我们这些大户人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祸害了自个家还不够,现在又来祸害起我了!”

    毛炯之义正言辞的反驳:“像你这种为富不仁者才让我感到丢脸!都民国多少年了,你还在这乱施私刑,蓄意枉法,亏你家的老大、老三还是为mín zhǔ革命牺牲、战斗的壮士!”

    “把门给我封死!这些赤党和农会的贼寇,一个也别给我放了!”张老爷气急败坏,毛本忠的话戳到了他的疼处。

    这时四面八方传来波涛汹涌的怒吼声,一个惊慌失措的放哨的家丁跌跌撞撞的跑进院子。

    “不好了,老爷!我们被住围啦!全河西的农民都在往这赶,足足有四五千人!”

    “我们的人来啦!”陈家贵高兴的欢呼,他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毛本忠出其不意的冲到张老爷身边,用短枪顶住了他的脑袋:“父老乡亲们,全河西的农会兄弟们都来支援我们啦!大家不要怕!张家的家丁们听着,我知道你们都是穷苦人出身,只要放下武器,我保你们一条生路!”

    陈家贵等人已经冲上前去,缴了众家丁的枪弹,放开了被捆绑的常虎。

    “你受苦啦,兄弟!”陈家贵关切的说。

    常虎没理他,顺手拔出他腰间的解腕尖刀,翻身冲上了廊台。毛本忠还没反应过来,常虎已经一刀结果了张老爷的xìng命。管家张才慌不择路的想爬墙逃走,也被他顺手拉了下来,又是利索的一刀,鲜血喷薄而出。

    “虎子!你不能杀他们!你怎么这么莽撞啊!你把我们整个的计划都打乱啦!”毛本忠大吼。

    “你别跟我讲什么狗屁大道理,我只知道血债要用血来偿!”常虎用带血的尖刀指着毛本忠,随手抓起一杆快枪,“兄弟们!我们穷苦人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rì子到啦!有种的和我一道,去把那个狗rì的张家围子给老子平了!”

    收租院的大门被打开,常虎等人用火把点燃了收租院,张家的收租院很快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拿着大刀、锄头、鸟铳等各sè武器的贫苦农民喊着口号,cháo水般的向张家围子涌去。山坡上,已经无法控制局势的毛本忠和丁香犀、李伯炎等河西支部的**党员、农会干部们站在那,看着平原上沸腾的人流。这个由他们点燃的星星之火,现在已变成了燎原之势。

    毛本忠对丁香犀说:“这样一来,我们和全河西的地主老财们和平斗争的大门,就彻底被关上啦。”

    “是啊。”丁香犀回答。

    毛本忠拔出了短枪。

    “不过也好,既然革命就革命的彻底些,把这个旧世界统统的打烂!走,我们跟上去!”

    七

    暴动的队伍在快要到达张家围子时,受到了张家围子私人武装和前来增援的田家围子武装、秦振中河西保安团的前后夹击。在对方整齐划一、强火力武器的攻击下,没有组织、武器落后的暴动队伍溃不成军,死伤惨重。河西农会领导下的第一次抗租斗争以失败结束,刚刚建立起来的农会基层组织也受到了严重削弱,而最大的损失是将本来还是同盟军的河西保安团完全推到了自己的对立面。在河西特支会议上,毛本忠作了自我检讨。同时大家也意识到没有自己的武装,是干不成事情的。于是,毛本忠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在龙门竖起了河西农民自卫军的大旗,亲任总司令。而自卫军的主体,是暴动后在各地无处立身的农会干部和骨干分子们,其中就包括河口农会的常虎子、陈家贵等人。

    到民国十六年的chūn天,河西农民自卫军在人数上已经达到500之众,超过了河西保安团和河口各家围子私人武装的总和。其拥有30支快抢、20来支驳壳短枪、长短枪子弹5000多发、大刀、鸟铳若干,成为河口地区一支不可小视的军事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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