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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风之后,李铎惊恐的看着皇上,吓得说不出话来。
李钰朝着他招了招手,李铎下意识的起身去坐在李钰身旁。李钰伸手握住他的手,低声说道:“身为皇家的孩子,一些事情虽然很残忍,但你必须面对。”
皇上叹道:“是啊铎儿。今天,便是父皇给你上的,关于帝王之术的第一课。”
李铎尚不能理解这些话,只是抓着李钰的手,像是抓着救命的稻草一样牢牢地握住,竭力的控制着心里的恐惧和身体的颤抖。
屏风之外,宫‘女’青儿签字画押之后被带了下去,邵阎又高声道:“提杀害与周氏勾连之锦鳞卫刘兴的凶手陈立上堂!”
衙役高声应了一声,没多会儿功夫拎着一个穿着囚衣的男子上堂。此人正是跟刘兴在酒肆里吃酒打架失手打死刘兴之人。
然而,在刑部大牢里没死,又在诏狱里住了这些日子之后,陈立此时跪在刑部大堂之上,根本无需动刑,邵阎问什么他就招什么,把拿了周延的钱财故意跟刘兴喝酒并发生争执,趁机把他打死的事情招了出来。
“捉拿周延!”邵阎抬手丢下一支令牌。
刑部的压抑捡了令牌,匆匆离去。
邵阎命陈立在供词上签字画押,把人带下去,又趁空提审跟物证银质护卫牌有关的关山。
关山上堂后平静的跪拜行礼,自报家名之后,便跪在那里听审。
“关山,你是何时离京的?”邵阎问。
“五月二十一日,关山随王爷离京前往灾区赈灾。”关山回道。
“你既然是去赈灾,为何会出现在安逸州地牢?把你离京后的行程详细的说一遍。”邵阎问。
关山应道:“是。因为灾区的防疫‘药’材不够,而防疫‘药’材又事关重大,当地官兵忙于抗旱人手不够,所以王爷派关山去江宁运送‘药’材回来。关山一路倒也算是顺利,‘药’材押运上船之后,却忽然有旧友安信来访,安信说他有个朋友手上有一批‘药’材急着出手,问我们要不要,因为安信是七爷的护卫,所以我没有多想,便跟他去查看‘药’材,却不料就在存放‘药’材的一个民宅里,遇到了埋伏……”
关山缓缓地说着,两个书记官认真而急速的记着,大堂里虽然有几十个人,但却安静的连炭火燃烧的声音都清晰可辨。
“他们对我使用了毒气以及暗器,因为我本来就没多少戒心,便着了他们的道。受伤后便陷入了昏‘迷’之中,醒来便是在地牢里了。”
“你说你见到了七爷的护卫安信,这个安信究竟是何人?”邵阎问。
“安信,是原肃王爷身边的护卫。”关山回道。
“此人何在?”邵阎又问。
“回大人,烈鹰卫已经前赴西南捉拿此人,尚未归案。”
“安信是云少棠的近身护卫,云少棠也难免嫌疑。”
“是的,大人。烈鹰卫已经得到谕令,会带云少棠一并来京。”
邵阎点头,朗声道:“好,让他签字画押。”
书记官拿着记录上前去,关山在供词上签字画押,之后被压抑架着下去。
邵阎又道:“提原安逸州地牢典狱冯培上堂!”
冯培上堂之后,又供出了周安,周安自然也早就被烈鹰卫带进京城受审。只是冯培招供完了之后提审周安的时候,他却跪在堂上只字不说。
邵阎皱眉,回头看了一眼上官默。
上官默淡淡的说道:“用刑。”
“来呀,先打五十板子!”邵阎冷声说道。
“不许打死。”上官默补充了一句。
五十板子对于周安这样的老头子来说,的确是要命的刑罚。但上官大人说了不许打死,打板子的人就会用着巧劲儿,留这老头儿一条残命。
屏风之后,李铎担心的问:“姐姐,那周安都那么老了,五十板子……能扛得住吗?”
“没事,你没听见谨言说要留他一条命吗?”李钰轻笑道。
李铎心里还有很多疑问,但却没再问下去,因为外边传来打板子的声音,一下一下,不紧不慢,同时还有周安忍不住的闷哼声。
李钰看着李铎脑‘门’上沁出的细汗,无奈的叹了口气,拿了帕子给他擦了擦,说道:“铎儿,不要害怕,今天只是审讯,不会出人命的。”
“嗯。”李铎点了点头,但心里的恐惧依然难以掩饰。
幸好外边打了五十板子之后没再继续审讯,上官默发话,叫人把周安直接押回了诏狱。李铎听见下面要审问的换了个人,不由得长长的舒了口气。
因为一切事情都在秘密中进行,周延根本没听见半点口风,以至于捉拿他的时候他还在自己新买来的‘侍’妾房里捂着腚睡大觉。被带到刑部大堂之上看见高高在上的上官默方才惊醒,这次来势汹汹绝不是‘花’钱能打发的了。
所有的人都知道,周延是皇后的人。朝中重臣尤其是那些前朝遗老遗臣等暗中抱紧殷皇后大‘腿’,只等着大皇子登基为帝,殷皇后能够保他们享受长久的富贵,所以周延也算是狐假虎威,在帝都城是出了名的。
但他再‘精’明,再通透,再八面玲珑左右逢源,一看见上官默赫然在坐,也只好收起自己的那股‘激’灵劲儿,老老实实地磕头。
“周延,根据陈立招供,是你给了他银子,让他故意跟刘兴起了争执然后用酒坛子把他砸死。你买凶杀人,你可知罪?!”
“这……这事从何说起啊大人!这,草民真是冤枉!”周延立刻矢口否认。
邵阎冷笑道:“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来人,拖下去,先打二十板子!”
李铎听了只有二十板子,居然心里松了一下,觉得刚刚五十板子周安都挨过去了,那么二十板子对年轻的周延来说不算什么。然而他却错了。
负责打板子的那些人都是什么人,刚刚上官大人吩咐了不许打死人,以周安六十多岁的身体他们自然不会用力打。但周延就不一样了,他们自然不会把人打死,但也绝不跟打周安一样。
一板子下去,周延便‘嗷’的一声惨叫起来。
根本用不了二十板子,不过打了十来下,周延就受不了了,嗷嗷的叫着:“饶命啊,我全招!我愿意招供!”
“拖上来!”邵阎冷声道。
衙役把周延拖了上来,邵阎冷声道:“再不老实招认,就不是二十板子了!”
“是是!小的明白。”周延连连点头。
“说,你为什么要‘花’钱雇人杀了刘兴?!”
“是因为他……他不是东西,敢勾引我的一个小妾!还妄想带着我的小妾‘私’奔……”
邵阎不等他说完,便把手里的惊堂木重重一拍,怒道:“来人!上加刑!”
“是!”两旁衙役应了一声,立刻刑讯师把刑具拿了上来。
周延一看到那刑具便吓傻了,立刻连声求饶:“大人饶命啊!您究竟想知道什么呀!小的不知道啊!”
“好,本官就明白的告诉你,现有宫‘女’招供说你的母亲周氏曾‘私’下见过刘兴,然后没过三天刘兴就被你雇凶打死了。你若还不肯说实话,本官不介意把宫人周氏拘捕到这大堂上听审。”
“哎呀大人啊,您这是什么话?这后宫里争风吃醋的事情可不少,那小宫‘女’究竟为什么会诬陷小的母亲小的不知道,但是您可不能就凭着一个小宫‘女’的供词把小的屈打成招啊!”
“哈哈!很好,你还知道什么事屈打成招。”邵阎冷笑道,“那本官今天就让你知道一下,什么叫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来人,把证人带上来!”
下的人应了一声,带上一个青衣小帽的男子。
“堂下何人?!”邵阎问。
“回大人,小的是永‘春’酒肆的掌柜徐三。”
“所证何事?!”
“小的是给陈立作证,那日陈立答应周掌柜的借酒生事装作失手打死刘兴,是因为那刘兴拿了钱没办事情办好,那陈立还问周掌柜的是没把什么事情办好,周掌柜的骂娘,说天大的事情,说出来怕吓死一片人。”
“你说的周掌柜的是谁?”邵阎又问。
“就是聚富珠宝行的掌柜的周延。”徐三说的。
“你刚刚说天大的事情,那么究竟什么事天大的事情?”
“小的也不敢确定,但那次小的分明听见周延说,要陈立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办妥,之后才好帮他跟宫里求情,把陈立的侄‘女’选进宫里去当差。”
“徐三!本官可提醒你,若是你敢做假证,胡说八道,这诬陷后宫的事情可是非同小可,搞不好要被灭‘门’!”
“草民知道。草民的小店里出了人命,总要给死者一个清白。”徐三拱手道。
邵阎微笑道:“好,你再想想,若没有什么补充的,可以签字画押了。”
“是。”徐三答应着,在供词上签字画押。
邵阎冷笑着看向周延,问道:“周延,你想清楚了吗?”
“我……”周延转头瞪向徐三,骂道:“徐三!你到底拿了什么好处,居然敢这样污蔑你周爷爷!”
少言冷声道:“死不认罪,胡搅蛮缠,居然还敢咆哮公堂!来人,拖下去再打二十板子!”
周延还要大叫,早有人拿了布堵住了他的嘴巴,拖下去又狠狠地打了二十板子。再把人拖回来的时候,周延已经疼的只有哼哼的份儿了。
邵阎再问,周延就没有之前的那股刁蛮劲儿了。但也只是求饶,闭口不肯把他娘招供出来。
“拿物证。”邵阎冷声道。
旁边有人拿出两张汇兑的票据拿了出来,里面自然由周延名下转出去的六百万巨款之外,还有一张是由金汇钱庄转出去的五万两白银的汇票,收款的是同一个人。
上官默淡淡的问:“这个叫赵牧的人,明着的身份是一个商人,实际上是江湖暗杀组织的线人,专‘门’收钱传话,做杀人的勾当。周延,六百万文大周宝钞,换算成白银也有六万两白银。而且,这两次汇票转账都跟两次行刺的时间挨着,一次是公主在西校场练枪归来的那次,而另一次就是周太傅遇刺的这次。周延,你是不是非要见到赵牧,才能说实话呢?”
周延听了这些话立刻委顿下去,瘫在地上开始打哆嗦。
上官默的声音凉薄不带一丝温度:“本官劝你还是如实招来比较好,省的受过皮‘肉’之苦,最后还是逃不过应有的罪责。你身份特殊这不是秘密,不过你也应该明白,如果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怎么可能开堂审你?”
周延顿时伏在地上哆嗦的说不出话来。邵阎惊堂木一拍,接下来问什么周延就说什么,再也没有一句狡辩之词。
不过,周延知道的也并不多,他只是负责钱财账目之类的事情,周嬷嬷让他给谁钱,他自然就要去办。他在外边为虎作伥的事情做的不少,但真正核心的事情却参与的不多。原本想着胡搅蛮缠可以‘蒙’‘混’过关,之后皇后娘娘定然不会袖手旁观,定会想办法把他救出去。
听了上官默的话之后他忽然明白,这次不管自己招不招都是活不成了。
周延招供出他的母亲,韩岳立刻命手下的羽林卫进宫拿人。
翊坤宫里,殷皇后听说皇上带着李铎李钰出宫了,便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要出什么事儿,干什么都心不在焉,魂不守舍。先是吃早饭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粥碗,然后又在给菩萨上香的时候不小心烧了手。之后连出‘门’散个步都扭了脚脖子。
直到午饭时分忽然有羽林卫闯进来,说奉命拘捕宫人周氏,皇后一颗忐忑的心反而静了下来。
“周嬷嬷,你好好地去,你的儿媳,孙子孙‘女’们,本宫都会替你好好地照料。”皇后站在翊坤宫院子里的梅树下,平静的看着周嬷嬷。
“娘娘……奴才以后再也不能伺候娘娘了!请娘娘多多保重。”周嬷嬷哭着跪下去给殷皇后磕了个头,便被羽林卫带走。
事实上,殷皇后还真是高估了周嬷嬷的忠诚度。
当周嬷嬷跪在刑部的大堂上看见自己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儿子时就崩溃了。上前去抱着自己的儿子就失声痛哭,被邵阎一记响亮的惊堂木给吓得闭上了嘴。
“堂下周严氏,你涉嫌勾结叛逆,重金买凶,谋害公主和陛下,你可知罪?!”
“老奴……老奴知罪……呜呜……”周嬷嬷一边哭一边应道。
“下面你要如实回答本官的问话,若有半句虚言,你的儿子便会被拖下去用刑。”
“这……这跟我儿子有什么关系啊!这,这都是老奴的罪过,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好啊,既然他不知道,你知道,那你就如实招吧。不过本官先警告你不耍‘花’样,因为我们今天已经掌握了你们的犯罪证据,你若言不尽实,本官自有办法让你追悔莫及。”
“是。老奴明白。”周嬷嬷擦了擦眼泪,点头应道。
周嬷嬷的确是都招了,不仅仅是招供,而且是把左右的罪责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说她本来是想买凶手杀害上官默,因为她担心自己贪墨了高家的财产,引起了上官大人的疑心,早晚要查到他们头上,所以她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一派胡言!”邵阎冷声喝道,“你说是你安排了那场刺杀,那么你一个宫里奴才又凭什么跟安逸侯旧部勾连?还要陷害西南王?!”
“老奴虽然是宫里的奴才,但之前在外边还是有些人脉的,所以……”
“来人,吧周延拉下去打二十板子!”上官默直接打断了周嬷嬷的编造。
“啊——上官大人不要!不要……”周嬷嬷立刻扑到自己儿子身上护住他,连声求饶,“求大人不要再打我的儿子了。”
上官默冷笑道:“他是你的儿子,你不好好的招供,他为人子的替母亲挨几板子也算是尽了孝道了。拖下去,打!”
衙役上前来,拉开周嬷嬷把周延拖下去,又打了二十板子。
这断断续续的,周延这一天里挨了六十板子,虽然不至于就这样被打死,但一条命也去了大半条,被拖回来的时候,一身的血渍,嘴‘唇’也被咬破,被衙役丢在公堂上连哼哼的力气都没有了。
周嬷嬷扑上去又是一阵痛哭,邵阎却不耐烦的打断了她:“再不如实招来,下面还有二十板子等着!”
“我全都招了!你们怎么还不信哪!”周嬷嬷哭着喊,“老奴真的还不知道你们还想知道什么呀!老奴就是看着大公主不顺眼!就是怕上官大人娶妻之后报复我们,所以才‘花’钱雇了人要把他杀死!只可惜杀手杀错了人!害得燕太傅枉死!这怪不得别人,要怪只能怪他命薄!啊哈哈……你们要给燕太傅报仇!就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听见周嬷嬷的哭号之声,屏风之后的皇上‘阴’沉着脸,把手里的茶盏狠狠地掼到地上。
“‘混’账东西!”皇上说着,便要起身转到前面去。
李钰忙上前一把拉住,低声劝道:“父皇,不要生气。”
“她这是想要抗下所有的罪名!”皇上脸‘色’紫涨,大口的喘息着,“她这是想要丢车保帅!”
周嬷嬷做这些事情很明显就是皇后指使的,她不过是皇后身边的一个奴才,怎么可能敢‘私’下勾结反叛部落,对着当今陛下开枪?!这事儿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凭着皇上此时心里的怒火,足以立刻下旨废后,赐死。
“这是必然的,‘女’儿早就想到会是这样。父皇不要生气,要保重身体。”李钰一边劝着,一边回头看了一眼李铎。李铎又惊又怕,已经呆愣愣的站在那里跟傻子一样。李钰顿时又觉得,大堂之上,周嬷嬷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在她的身上也好,至少李铎的心里会好受一点。
云启忙起身上前劝道:“陛下不要生气,反正这样的案子也不可能一天就审理完毕的。”
李钰也劝道:“是的父皇。反正事情已经审出了头绪,所以也不急在这一时。况且还有安心和云少棠二人没到,这案子今天也没办法了结,不如等明天再审。”
“连夜审讯!朕回宫去等结果。”皇上冷哼了一声,扶着李钰缓缓地站起身来。
李钰转脸对李铎说道:“铎儿,你和西南王留在这里,我送父皇回宫。”
“姐姐……”李铎很想一起回宫,他一时一刻也不想再在这里等下去了。
“王爷,帮我照顾好弟弟。”李钰撇开李铎,转头看向云启。
云启微微一笑,上前抓住李铎的手,点头道:“陛下和公主放心。”
皇上此时已经气得头顶冒烟儿,一心想着回宫去找殷皇后算账,哪里顾得上许多,便扶着李钰气呼呼的走了。直到上了马车走回去一段路,皇上才恍然问:“怎么把铎儿留下了?他好像吓坏了。”
“父皇回去,难道不是要问皇后的罪吗?父皇希望铎儿看见这些?虽然铎儿肯定已经预料到了以后即将发生的事情,但一些事情亲眼看见和猜测,还是两码事。如今若是把他‘逼’急了,只怕他心里的‘阴’影过重,父皇一片苦心只怕会适得其反。”
皇上沉沉的叹了口气,点头道:“钰儿说的是。”
“父皇是不放心云启吗?”李钰看着皇上紧蹙的眉头,问。
皇上微微苦笑:“有什么不放心的?不放心他就等于不放心你,朕跟自己的‘女’儿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李钰笑着挽住皇上的手,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刑部大堂,屏风后面的皇上一走,上官默也不再端着架子按部就班的审讯了,他回头看了一眼邵阎,又看了一眼另一边的韩岳,淡淡的说道:“我累了,把所有人犯都押进诏狱,先吃过午饭再审。”
“行。”一直沉默的韩岳也烦了。
邵阎皱眉看了二人一眼,想要劝说什么。韩岳却忽的一下子站起来,朝着堂下一挥手:“把人都带去诏狱单独关押。”
下面人高声应着,拖着周延母子二人出去了。
“退堂!”邵阎赌气似的高喊了一嗓子。
上官默和韩岳相视一笑,谁也没说什么。
云启拉着李铎的手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微笑道:“三位大人真是辛苦了。”
“王爷。”邵阎朝着云启拱了拱手,又朝李铎拱手:“大殿下。”
“邵大人,谨言哥,介川哥。”李铎分别跟三个人打招呼。
韩岳上前去笑着拍了拍李铎的肩膀:“饿了吧?今天中午我请客,先吃饭去。”
“可是,案子……”李铎无奈的笑了笑,此时他的心里像是塞满了杂草,哪里还有心思吃饭。
“案子的事情不着急,反正还有嫌疑犯没到,今天也审不完。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走了。”韩岳揽着李铎的肩膀率先往外走。
邵阎无奈的看了一眼云启,也和上官默三个人一起跟了上去。
韩岳说要请吃饭,却把人都带去了镇抚司。且不说他请这几位位高权重之人午饭吃什么,却说李钰陪着皇上回到宫里,皇上迈进紫宸殿第一步就要下旨去查封翊坤宫。
李钰忙拉了他一把,低声笑道:“父皇,我都饿死了,你能不能先让我吃点饭再说别的事儿?”
皇上沉沉的叹了口气无奈的看了李钰一眼,吩咐王德:“传膳。”
王德答应了一声,转身吩咐宫‘女’们传膳,李钰搀扶着皇上慢慢地走到饭桌跟前坐下来,看着一道道菜肴摆上之后,李钰拿了汤勺给皇上盛了一碗海参粥,微笑道:“父皇,人是铁饭是钢。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自己的身体是最要紧的。生气也好,杀人也罢,若是没有一个好的身体,一切都是空谈。来,先吃点海参粥。”
皇上无奈的接过粥碗来,皱着眉头看着李钰自己伸手拽了一根‘鸡’‘腿’大口的吃着,叹息道:“你呀!真不知道这脾气随了谁。我跟你娘可都不是这样的‘性’子啊!”
“哎呀,爹啊,吃饭呢,您能不能专心点啊。”李钰丢开‘鸡’‘腿’,又抓起汤勺来给自己盛了一碗‘鸡’汤。
“好好。”皇上看着她这般模样,心里多大的火气也发不起来了,低头吃了两口海参粥。
李钰吃了两根‘鸡’‘腿’,一碗饭,蔬菜若干,又喝了两碗汤之后,‘摸’着圆滚滚的肚子从饭桌跟前站起来,笑呵呵的说道:“吃饱喝足了,也有力气开工了。”
皇上也靠在榻上慢慢地喝了半盏茶,心里的怒火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发酵,此时已经没那么大的火气,但是,经过深思熟虑过的愤怒,比怒气冲冠更可怕。
翊坤宫,一切如故。
自从周嬷嬷被带走之后,殷皇后便坐在大殿里一直没有动。
她没有吩咐任何人做任何事,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等着。
事实上她这样做也算是聪明之举,因为韩岳的人在带走周嬷嬷之后便监控了整个翊坤宫,表面上翊坤宫的人仍然可以随意出入,但每一个进来的或者出去的人都在羽林卫的监视之中,做什么,说什么,没有一丝一毫能逃得过羽林卫的眼睛。
皇上带着李钰以及王德还有紫宸殿的近卫们一路浩浩‘荡’‘荡’进了翊坤宫。
翊坤宫里的宫‘女’太监们呼啦啦跪了一地,齐声高呼万岁万万岁。殷皇后依然坐在翊坤宫正殿的凤座上一动不动。
皇上带着人进了翊坤宫,看着稳如泰山高高在座的殷皇后,冷声一笑,叹道:“皇后,怎么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连朕来了都没听见?”
殷皇后微微一笑,说道:“陛下比臣妾预料的,晚了许多。”
“看来,朕是让皇后失望了?”皇上转身在长窗下的暖榻上坐了下来,舒适的靠在李钰递过来的靠枕上。
“陛下请用茶。”殷皇后淡淡的笑了笑,抬手端过一盏热茶送到皇上的手边,在他的对面款款落座。
皇上看了一眼那茶盏,却没有碰的意思,冷笑道:“皇后的这盏茶,也不知道有没有毒呢?”
殷皇后一怔,苦笑道:“臣妾与陛下结发夫妻十二年,还有铎儿。臣妾怎么会谋害陛下呢?陛下这话真是令人心寒啊。”
皇上也感慨的叹了口气,看着皇后脸上‘精’致的妆容,反问道:“是啊!朕也很是纳闷,人家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我做了十二年的夫妻,怎么就做到了这个份儿上呢?你‘花’钱买凶,当那凶手的枪口对着你夫君的时候,你的心里究竟是在想什么?”
“臣妾从没想过害陛下。”殷皇后平静的说道。
“哦?那你是想害谁呢?”皇上冷笑着问。
“臣妾只是想保护我的铎儿。”殷皇后理直气壮的说道。
“保护?你的铎儿?!”皇上好笑的看着她,像是看着一个白痴,“所以你联合那些反贼去杀钰儿?!去杀朕?这样你的铎儿就会安全了?!你怎么知道那些人不会在朕和钰儿死后不把你们娘俩杀了?!你这毒‘妇’!愚蠢之极!”
皇上的拳头重重的砸在手边的案几上,直接把茶盏震翻,茶水顺着光滑的桌面流到榻上,湿了殷皇后华丽的凤袍。
“你第一次买凶刺杀钰儿,第二次买凶刺杀朕,前前后后‘花’费了十几万两银子,真是好手笔啊!朕都不知道朕的皇后手里竟然握着这么多的‘私’房钱。可怜朕还整天为了国库的事儿愁得吃不下睡不着的,早知道这样,多来求求皇后,不就什么都有了嘛!哼哼……”皇上的语气很缓慢,嘴角的冷笑也越来越深。
“臣妾没有谋害皇上之心,臣妾没有对不住皇上。是皇上眼里只有‘女’儿,没有臣妾,没有儿子。”殷皇后咬牙道。
“朕的眼里没有你?没有铎儿?”皇上不可思议的看着殷皇后,仿佛十多年的枕边人从来不曾相识。
“皇上把朝政大事全都‘交’给了大公主,国家的经济命脉,军政大权,军事情报,哪一样不是攥在你的宝贝‘女’儿的手里?你的龙榻她随便睡,你的龙袍她也随便披。就算将来陛下扶持个‘女’皇帝登基,只怕这朝中上下也没有谁敢说半个字!”
李钰冷笑道:“你心心念念都是皇位,只可惜我却从未把这皇位放在眼里。依我看,你这皇后当得不过瘾,是想当太后才是真的。”
皇上朝着李钰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再说下去,之后看着皇后,冷声问道:“这么说,你承认那个刺杀朕的凶手是你安排的了?”
“是臣妾找来的,但臣妾没想要杀陛下!臣妾从来就没想过要杀陛下!”殷皇后忽然变得疯狂起来。
“那你想杀谁?!”皇上冷声问。
“我想要杀上官默!想杀韩岳!不过可惜——让燕北邙这个倒霉鬼给抢了先!”殷皇后说着,疯狂的笑了起来:“不过这样也好,好像燕北邙死了,也着实不错!”
“啪——”李钰肚子里的火气再也忍不住,上前去劈手给了殷皇后一个响亮的耳光。
她这一巴掌完全没留力气,竟打得殷皇后身子一歪倒在了矮榻的扶手上,一头的珠翠和‘精’致的发髻被晃的散‘乱’开了,配着她脸上的红手印,分外狼狈。
然而李钰却并没有打得解恨,而是抬手从靴子里掏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手枪,枪口狠狠地抵住了银皇后的脑‘门’,“你信不信我一枪打死你!”
殷皇后脸‘色’苍白,却猛然转头看向皇上,咬牙道:“陛下看见了吧?这就是你的‘女’儿。她根本就是一只喂不熟的狼!如今我败在她的手下,我认了!但是陛下也要为自己的将来想一想。我好歹是她的嫡母,她也能拿枪指着我,等她羽翼丰满,与那西南王结为夫妻,只怕下一个就是陛下你了!”
“你闭嘴!”李钰抬手用枪托狠狠地砸在殷皇后的脑‘门’上,直接把她打晕过去。
“钰儿!”皇上在李钰抬手的那一刻出手阻拦,但看见皇后脑‘门’上缓缓地留下了鲜血,伸出去的手无力的收了回去,颤声道:“你杀了她?!”
李钰伸手按在皇后的颈动脉上试了试,冷声道:“只是晕了。”
“传太医!朕要她活着!”皇上嘶声道。
李钰看了皇上一眼,从他的眼里一颗心渐渐地变冷。
她想,如果刚才自己一下没忍住直接爆了殷皇后的脑袋,她的父皇会不会真的相信殷皇后的那番话,从此以后便像是防贼一样放着自己跟云启。
太医很快赶过来,众人把殷皇后抬到一旁,伤‘药’,施针,把她从昏厥中救醒。
皇上缓缓地站起来,看了躺在凤榻上的殷皇后,冷声吩咐:“皇后病重,需要静心休养。两个太医留在这里守着,直到皇后病愈为止。”
太医跪地领旨。皇上有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几个宫‘女’,冷声说道:“从现在起,这里的任何人不准踏出翊坤宫一步!否则处以极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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