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喊声,兽鸣声,砍杀声,刀兵相接之声,死前的悲鸣声,怒吼声。荒原上一片混乱,仿佛是热闹的戏剧。只是这戏剧只有声音,其他全被淹没在了黑暗里。荒原之战在仪式的前一夜爆发。从一开始就进入了最激烈的部分。这是一种最最愚笨的解决方式,也是一种最最酣畅淋漓的解决方式——因为荒原人很骄傲。
同时也是因为他们心怀崇敬,所以这一切只会在孤城外发生。孤城是荒原人心中的圣城。就算是最后的生死之战,从来没有任何人打算在孤城里发起战斗。因为这里的一切都不容毁坏。或者不容亵渎!
巨大的复杂的喊杀声突兀的响彻在荒原上。就像百万天兵突降一般。夜还未深,城内的人听到喊杀声之后彻底惊慌了起来。喧闹声,奔跑声,女人的尖叫声和男人的呵斥声,踩踏声不绝于耳。渐渐的竟然盖过了其他的声音。
有女人因为惊慌失措而打翻了一个烤肉的火盆,引起了的一场滔天大火。有**趁机抢夺,在争斗中被刺伤。外城一片混乱,但这一切都没影响焚天宫下内城的肃然。就像是早有准备一般,在混乱开始之后,一队队一排排的卫兵秩序井然,很快就站满了那些街道的两边。混乱很快就被压制了下来。
此时这附近的荒原就像是一个刚被扔进锅中的巨蛋,外面是沸腾的水,中间温热。而内里依然一片澄澈和冰冷。
而文晓此时正准备走进那座最冰冷红宫……
中年人在前,之后是文晓和依依,然后是雪柔,无智和永奎。还是那个千年未变的队形。能感觉到中年在进入宫殿的那一刹那,宫内的那颗在穹之上的夜明珠突然暗淡了一下。
中年人一直低着的头终于,扬了起来。抬头看了一眼那颗夜明珠,然后那颗珠子就彻底灭了。宫殿又暗淡了一分。
抬眼望,除了那颗灭掉的夜明珠,还有其他依然璀璨着的夜明珠还各色珠宝镶嵌在穹。当然穹还有一幅豪气的战争壁画。平视,空旷的大殿中有个数十根粗大的柱子,涂着红漆立在两旁。然后最里面摆着几张豪气的桌子,桌子边坐着几个人,仿佛已经等待了许久。外面的喊杀声,丝毫没有影响到这些人的心情。
在这几张桌子的身后那是荒原王的宝座,一张完整的剑齿虎的皮毛铺在宝座上,初次之外别无修饰。
除了穹的壁画和这张兽皮,几乎看不到荒原人该有的那种荒凉的气息。价值就是一个南国俗世皇帝的宫殿。
文晓看了一眼那几个人,不出所料。所有人都在,李三元在,红梨也在,东流国大乘岛的人也在。那个在后山见过一面的秃老头和那些他的随从也都在。甚至北海和尚也在……
不认识的当然就是申屠家的孝子贤孙了。有十几个人。其中一位也是一个年轻人,腰杆笔直,目不斜视,一身在荒原上打磨出来的傲气和干练。身上还带着一股铁锈味,那是荒原骑兵特有的味道。皮肤稍黑,但比依依还是强了一些。最突出的是他的一双耳朵,向前罩着。典型的招风耳。左边的脸上带着有一道明显的刀疤,切在眼角,虽然依然能够视物。但却平添了一些戾气。
这个年轻人坐在正当中,想必就是那个所谓的要继承大同的申屠郎了。
那个秃老头见到中年人,并没有如何动作。但是当他看到文晓的时候身子却不由的往前倾了一倾。仿佛有些坐不住了。他身边的随从也微微喘了几口粗气。
那个招风耳的年轻人,侧了侧眼睛。带着些许的疑惑。但终究所有人都没有什么。
北海见到文晓前来,颠颠的跑了过来。双手依然插在袖筒里,一跑一颠就像一个笨拙的鸭子。文晓一愣,心想这和尚老把手藏起来做什么?
想着北海已经到了眼前:“师弟,不仗义。扔下我一个。”胖子虽然这么,但是依然笑着。看上去并不生气。
文晓拱拱手,道:“抱歉了师兄,走的急。把你给忘了。”
“听你让人给讹了?”胖子陪着文晓边走边问。
“嗯?”文晓更加吃惊,“你怎么知道?”
北海嘿嘿一笑,用手肘朝着那边了:“那穿红衣服的姑娘告诉我的。”北海笑着,然后又补了一句。“师弟好福气……”
“啊?这和我什么关系?”文晓又吃了一惊,暂时不你是怎么从那胖子跑进这座宫殿,就那红梨可不是一般好骗的姑娘,你怎么就能从她嘴里套出这么多话来呢?文晓心想你这生存能力也太强了,到哪都不认生啊。又想这姑娘看着嘴没那么碎啊。
北海悠悠的道:“我看她还是对你有些好感的。”
文晓大摇其头:“这、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给她算命来着……”北海的不紧不慢,轻描淡写。
我擦?要不是已经入了天云宗,还真想和北海去学两手去。就这能耐,别扔荒原上,就算是扔到恶魔洞,估计北海也得妥妥的是三皇门的座上长老。扔海里估计都能跟人鱼搭上讪。
想着文晓已经到了,众人的眼前。那无敌门、雪离宫和大乘岛的诸多弟子见到文晓都齐齐的吃了一惊。众人依然没有忘记文晓的魔子身份。李三元更是颤抖的已经攥紧了手中的那个已经出现裂纹的青玉短棍。
一时间剑拔弩张,此时门内的诸多长老都已经各回各家。如果荒原人不帮忙的话,他们真怕文晓暴起伤人。相信他们一起发难文晓不一定能够奈何的了他们,但是那些人早已经吓破了胆子。
更让他们震惊的是……文晓来做什么?
难道这事他也能参加吗?他他妈不是魔子吗?荒原人傻了?
李三元紧攥着手中的青玉短棍,抬头望了一眼那个中年人。那中年人在抬一次头之后那颗屋内最亮的夜明珠灭了。之后一直低着头,就像一个犯错的孩子。但是没人敢去教训他。
看着几个人剑拔弩张的样子,文晓笑了笑轻松的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红梨始终都没有抬头,但文晓知道那是怕生,也算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文晓坐的很是悠闲,那几个宗门的人顿时觉得好生丢脸。也渐渐的松开了手中的武器。那个陪着红梨一起来的姑娘,偷偷的求助似的看了李三元一眼,咬了一下嘴唇,也松开了剑柄。
这些人在一张豪华的大桌子前围城了一个半圆,那些荒原人于他们相隔坐在另外一张桌子上。气氛诡异。
文晓瞥了一眼那个秃老头,才发现他的脸色极为难看。而他身边的几个随从更是一脸惘然,他们想到这次天云宗会来人,但没想到是文晓。更没想到雪柔会跟着回来。目光不时的扫射在雪柔的身上,想张口却又不敢。因为把他们领进屋的是那个中年人。
气氛沉闷至极。
城外的喊杀声依然还在继续,文晓心中存着诸多疑问。他能明白这个中年人的地位,所以那些人不敢动雪柔一丝一毫。但他不明白这个中年人为什么会帮自己。更不明白李三元他们为何要掺和进来,按理来这是荒原人自己的事情。而且这片荒原除了那些猛兽能当风景看之外,真的没什么了?
无利不起早——荒原到底有什么值得他们惦记的?
雪柔一直在目光灼灼的盯着对面的人看。气氛愈加诡异,明明已经是生死仇敌,却坐在一处像没事人一般一句话不。而这一切似乎都要等到城外的厮杀结束之后才能做定论了。
文晓侧脸看了看北海,然后用头用眼瞥了一下李三严。北海的笑脸顿时凝固,摇晃着秃头,悄悄道:“在这里杀人可不好,师弟我是学佛的,奉劝你一句。那东西虽好,但也要看缘分,杀人终归不是个法子……”
话还没完,李三元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神明亮。手中的短棍几乎就要出手。
文晓气的直翻白眼,这哪跟哪啊。我那么像杀人狂魔吗?
“我问的是他们来做什么?”文晓气的直接道。
北海一探脑袋,瞪大的眼睛道:“你不知道啊?”
听到北海这句,众人齐刷刷的都望向了文晓。就连对面的那些荒原上的人都看了过来。申屠郎的嘴角闪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轻蔑。
文晓愣头愣脑,问道:“不是荒原要选主人了么?”
“那是个什么屁事。”北海道。突然想起还有荒原人在场,赶忙回头嘿嘿一笑,欠了欠身子道:“口误,诸位大哥。口误。”那大哥叫的比文晓还亲呢。
转头又火急火燎的对文晓道:“我们是来拿卷轴的啊!”
“什么卷轴?”文晓诧异。
“无字卷轴……”北海几乎是趴在文晓耳朵边上的。
文晓一愣,心怎么又是无字卷轴?北海见文晓还不明白,又接着了一句,“那个人,申屠恭当年修炼的那个……知道了吧?”
轰!文晓的思绪更加复杂,若隐若现之间仿佛抓到了一什么。
而那个一直低着头的破衣烂衫的中年人听到申屠恭几个字再次抬起了头,凌厉的眼神带着杀意。看向文晓和北海,两人同时打了一个冷战。
北海蹑手蹑脚的坐下,不敢再一句。
宫外的喊杀声依然在继续,为这个夜晚平添了许多是血腥味道。宫中的几个人再无对话,一片诡异的静默。文晓却的心中早已掀起巨大的波澜。
申屠恭?荒原上的皇者?他修炼过的卷轴?
荒原人修炼境界普遍低于其他世俗国家的人,这已经是常识。事实上他们还是依靠着一身力量和胆魄在荒原生活。
可以想见如果没有奇遇,怎么会可能突然同时出现三位皇者。所以他们修炼的功法自然就是这件事情的核心。文晓早已经见识过申屠恭的疯狂和那种功法的恶毒。
但是荒原难道会拱手想让吗?而那个中年人到底是谁?那个破破烂烂的老头难道会是申屠恭的师父吗?草原上神秘的大祭司培养出三个皇者,倒也合情合理。可文晓早已经听十丈老人过,那三个疯子是因为祭炼了他们的师尊才来到的恶魔洞。
文晓思绪很乱,百思不得其解。
而此时那轮圆月已经上升到了天空的高处,依然静默。焚天宫下的狼牙湖倒影着圆月的影子,轻柔美好。不知什么时候,狼牙湖巨大的湖面突然像是被微风吹皱了一丝,然后涟漪出现在湖面上就像是毛毛细雨滴在了上面。事实此时,荒原一片清明,圆月高悬,哪里会下雨。而荒原上的微风却是吹不动那面湖水的。因为湖面很沉,湖水不是水。
事实上,那圈涟漪是从湖底传来的……
然后湖面突然鼓起了一个水泡,水泡变成了水柱,水柱又变成了外涌的喷泉。
咕嘟咕嘟咕嘟……
水面开始剧烈的波动起来!
转眼在看,狼牙湖就像一锅沸水,在不断的翻腾着。场面越来越壮观。一缕幽光终于从水面出现——那代表着另一个即将影响这个世界的东西就要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狼牙湖的中间有一个方亭,明显也是仿照着南国的风格建造的。方亭边有一棵大柳树。而此时柳树下正默默的坐着一个老头。一个破衣烂衫的老头。
老头眯着眼,一脸严肃。仿佛沸腾的湖水和那个将要出世的东西,以及外面的喊杀声中偶尔夹在的狼啸让他有些不高兴。
荒原上的大祭司,坐在方亭内。抬眼看了一眼圆月,翘起二郎腿。骂了一句——这些王八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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