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还在谈话间,突然一阵洪亮的声音打断他们。
“报告首长——有急电。”一名身穿军装的士兵拿着军用手机上前报告。
急电?颜河图沉思着,也没有说什么就接过电话:“我是颜河图。”
“报告首长,我是颜家暗卫编号003,我有紧急消息,小姐被地下世界的杀手绑架——现在躺在医院——”
“什么?青儿她——”颜河图嘴唇颤抖地问他,整个身子摇摇晃晃,如同风中的叶子,刚才还老谋深算的样子,一小子苍老许多。
“爸,你怎么啦?青儿怎么啦?”颜龙啸夹在手中的香烟掉在地上,连忙站起来扶住颜河图的身躯,把他放在座椅上。
“青儿被绑架,昏迷中被人从几十米高扔下船板上,脑部重击出血,现在在医院抢救。”老人口角颤抖地说。
“什么——到底是谁既然敢这样对我的女儿!”颜龙啸整个人呆愣起来,脸色如同蒙上一层灰炭,苍白得可怕。
“暗卫说青儿现在第一医院昏迷不醒,医生说有可能成植物人,就算侥幸醒过来,也可能会得失忆症。”
“怎么会这样,上次见面她还在骂我,那个时候她还活生生地坐在我的面前,不会的,爸,我要立即去见她。管家马上给我定机票——要最快的——”颜龙啸心中一颤,说完话就慌乱地走出去。
“龙啸,等一下,在去见青儿之前,我们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颜河图早已恢复镇定,一脸深沉地拦着他,不再是苍白虚弱,而是沉重决绝。
“爸——”颜龙啸不解地看着他,不知道老人要做什么。
“跟我去一趟唐家,去把孩子抢回去,也许这是他们母子最后一面了。这是咱们爷俩欠他们母子的——”颜河图颤抖地站了起来,想起自己的宝贝孙女,顿时一行眼泪流出来。
“是啊,把孩子带过去,也许青儿看到孩子就好了。那个孩子很孤独,上次我去看他,他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画画,我问他在画什么,他说:外公,老师让他们画《我的一家》,可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爸爸,妈妈的模样也好模糊,我不知道要怎么画,外公你有他们的照片吗,我好想他们!爸,只要想起这句话,我都想甩自己一耳光。我们不仅愧对青儿,更加对不起孩子。”颜龙啸想起外孙稚嫩的脸庞,心里一阵愧疚,那个孩子是那么聪慧可爱,谁要是见到都会喜欢的。
“他要是知道他的外曾爷爷,曾经狠狠伤害过他爸爸妈妈,他一定会恨我的。这些先放着吧,走吧,唐家可不是王家,唐老可是官场上的和珅,要让他放人,我们颜家可得给足筹码。”颜河图一生为国为家,耗尽心血,到最后却不断伤害子孙,他无愧家国,却愧对家人。
“爸,我们不要在争斗京城第一家族的地位。思君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她说家不是富可敌国,不是权倾天下,不是坐拥江湖庙宇,而是身边有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什么权势财富,到头来又怎么比的上自己的家人重要。”
“你母亲活着时候曾告诫我:她说三郎啊,你什么都好,就是太重视权势名利,这一点让你看不清自己最需要的是什么,我很害怕我死之后,没人在背后管着你,你会做出后悔的事。所以你要答应我,那天我比你先走,你要好好保护我们的家人。不要只顾着争权夺势,最后落得机关算尽,孤独终老。当年我还笑话她是妇人之见,现在才知道,她早已把我性子看透了,才会这样担心我,连死的时候都一再嘱咐我。我老糊涂,真是对不起她,百年之后,也没有脸见她。”听到颜龙啸这句话,颜河图想起当年老伴的那番话,心中一阵叹息。
“希望这一切还能补救——”
“当年安排去保护孩子的暗卫还在吗?”颜河图睿智地问他。
“为了不引起唐家的怀疑,这九年都没有联系过。”颜龙啸知道父亲是准备另一条后路,如果唐家能和平解决,要权势要财富颜家都愿意给,当然了,如果唐家不答应的话,那颜家只能用非常手段。
“很好,等下我自己去见唐老,你立即联系那个人,再派几名人员到外围接应他,我会让暗卫长调一架小型直升机,带着你和孩子去青城市。”颜河图把自己的安排告诉儿子。
“爸,你的意思是?”颜龙啸以为父亲带着自己去谈判,看来自己算错了,他这是要先抢的节奏。
“不要按常规出牌,唐老混迹官场几十年狡猾如狼,不管这次交易能不能成功,他肯定会把孩子秘密藏起来,如果不先下手,我们想接走孩子比登天还难。”最了解你的人除了家人就是你的对手,颜老和唐老可是相交了几十年,一个轻微的眼神,另一就能猜出他的心思。
颜河图可谓把这件事都思考一遍,唐家同意的话,开出任何条件,颜家都愿意承受,这样两家可谓皆大欢喜。当然不同意的话,颜河图并以儿子爱女心切、鲁莽行事为由,亲自登门道歉,唐老就算心中恼火,看在两家盘根错节的利益上,也不敢把颜家怎么样。
颜龙啸心中一叹,就算做官多年,终究比不上这几位开国元老,做事一丝一扣,环环相连,一个个可谓心思缜密至极。
“把这个给青儿吧。”颜河图从怀中取出一串檀香木佛珠,交给颜龙啸。这佛珠有一百零八颗,用纯正的檀香木制造,结尾的地方挂着一块蓝田玉,提着几个篆体字:明洪武。每颗珠上刻着繁复的经文,虽然字迹有些脱落,但是檀香味依旧浓郁,扑面而来,显然这串佛珠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是母亲家族流传下来的珍品。
颜龙啸心头一紧,喉头翻涌,诧异地看着他。这是母亲的遗物。父亲这一生杀戮太重,母亲并常年礼佛为他消减罪孽,这串檀香木佛珠是她常年念经时用的,也是母亲过世之后,唯一留给父亲的念想,对父亲来说可谓珍贵至极。
“爸你今天——”颜龙啸见父亲的行为非常怪异,不由蹙着眉深思着。
“我没糊涂,老子心疼孙女你懂个屁,这丫头怎么说也是我亲手带大的。再说我留着佛珠也没用,死了还不是给你们。”颜河图这一刻觉得自己真的老了,年轻时候的雄心壮志随着年岁的增长,不断地消减,也许颜家应该选举新的家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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