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冈蕯揉把脸,努力使自己的怒气平息下去。张秋生这小子鬼明堂多多,这是这阵子与之打交道得出的结论。他借大货车干什么?这个必须弄清!好事就掺和一下,尽量分一杯羹,决不能让财气从眼皮底下跑了。坏事呢,坏事就躲远远的。
佟冈蕯递一支烟给张秋生,吸一口平平气,再问:“你还没说借汽车干嘛呢。”
废话这么半天就是让你自己想,还没想出来我要干嘛?唉——,张秋生长长地叹了口气说:“老佟,说真的,与你说话真累。”
与你说话累好不好?哪有带人绕这么大圈子说话的?不过呢,改叫老佟了,这个比较好,起码比叫冈蕯雷斯先生好。
佟冈蕯摇摇头,没想出来,我压根没想,就指望你说了。佟冈蕯说:“说话就好好说,你要我自己想干嘛?”
自己想出来的印象深刻啊,以后就可以少犯错误啊。自己想出来的,也可以增强自豪感啊,时不时地觉得自己很牛-逼啊。张秋生说:“既然你自己不愿动脑筋,那我就给你说吧。你已* 经知道,这个大楼的最底层白虎位,凶手在这儿埋了死尸。这个大楼的业主要走背运,一般来说是十年。”
佟冈蕯点头,这话刚才就说过,他同意这种观点。实际上在发现这大楼闹鬼期间,他找过不少神棍、和尚、道士,也看过不少有关书籍,是有白虎主凶的说法。至于走背运,这种事沾上了难免要倒霉,走背运是跑不了的。
张秋生说,我买下这大楼不过二十小时,刚才是跟警察后面一道进来的,按道理白虎不应当找上我。再说了,白虎恐怕对什么产权证书不太清楚吧?白虎的一切都是按古代算的,古代没有什么产权证书,也没什么房管局土地局。
不过呢,万事小心没大错。我买些香烛纸马去烧,多多地烧,大量地烧,死者看我心诚恐怕就此放过我。死者都放过我了,白虎就没道理再找我吧?
张秋生总结呈辞:“天下的才气共有一石。谢灵运说曹植一人就占了八斗,他自己占了一斗,天下人共分一斗。
天下的霉运呢,也只有一石,你冈蕯雷斯一人占八斗。在你前面还有两人买过这大楼,他俩分一斗,剩下的一斗十三亿人民共分,我张秋生也分不到一点点。
你呢,是西班牙人。西班牙人嘛,一般是不讲究这一套的。即使触了霉运也不怕,你可以找神甫、牧师。所以呢,你一人顶个八斗的霉运半点的心都不用操。
我呢,胆小,虽然是那么一丝丝的霉运,但也还是很怕的。借大货车就是要多多地装这些香烛纸马。”
佟冈蕯虽然入了西班牙籍,骨子里还是中国人,思想观念也是中国式。他还真怕霉运,这阵子也确实不顺。
佟冈蕯顾不得生张秋生的气,虚心请教:“这个,香烛纸马都上哪儿买啊?现在市面上的水货多,都是机器印刷,最好要手工的。机器印刷的玩意儿,幽冥界恐怕不认账。”
嗯,还有这些讲究?老佟,你知识很渊博的嘛!张秋生表扬佟冈蕯:“比我这个正宗中国人还要了解中国。这个很好,一定要将之发扬光大,以增进中西两国人民的友谊。”
张秋生就是想多烧点纸钱给余积善与李媛媛夫妻。这两人太可怜了。自己烧还不行,一定要多拉些人来烧,众人烧纸火焰高。
废话不用多说了,时间定在七天后的傍晚,大河边的一片荒滩上。其实余积善夫妻的鬼魂就在张秋生身上,随便定哪天都行。佟冈蕯自告奋勇地答应,由他去找另外两个曾经买过楼的人。大家一起送,才能干净彻底地将霉运送走。
烧纸的事要一星期后。这段时间张秋生还有其它事要忙。当天下午他就找到邬超汉,提议办一个双江省警察系统离退休老干部麻将比赛。
比赛设一等奖一名,奖金三千元;二等奖二名,奖金两千元;三等奖三名,奖金一千元;四等奖四名,奖金五百元;五等奖五名,奖金三百元;六等奖六名,奖金二百元;七等奖十名,奖金一百元。这些钱都由张秋生等五位同学出。
这是丰富本系统离退休干部晚年生活的大好事,邬超汉立即同意,又不无操心地问:“全省离退休干部有上万名吔,起码有两三千人喜欢打麻将,你有地方安排比赛吗?”
有,我与李满屯、孙不武刚刚买了一座大楼,连负一楼共六层。地上五层,每层一千平米。我们提供开水,茶叶请他们自带。另外,如果是外地来的,可以开辟一层楼提供住宿。省厅能不能找哪个单位借一些行军床?
邬超汉不懂这些,将老干局的人找来,让他们与张秋生谈。也没什么好谈的,张秋生只提供场地,省警察厅老干局组织比赛。
要不说张秋生今生运气太好呢。他原准备警察系统老干部麻将赛将这座大楼的人气提起来,然后再去忽悠佟冈蕯,反正过两天就要一道去烧纸。
不用忽悠佟冈蕯了,有人主动找来要承租这座大楼。来人是佳露浮(中国)的商务助理。佳露浮是国际零售企业,实力强大霸气十足。
与张秋生谈判很难也很容易。他想忽悠人时就很难,他要是快刀斩乱麻就很容易。已经在期末考试了,张秋生没时间与人磨叽,所以这个谈判很快。
年租金五百万。对方砍价三百万。张秋生提三百五十万,对方同意。但对方又提出一个条件,承租二十年,租金不变。张秋生说不行,只能三年不变。
张秋生的理由是中国正在飞速发展,房价是一天一个样,房租也是不断上涨。对方又提出五年不变,张秋生同意。
先付一年房租做押金。张秋生坚持这一条,因为是梁临的行规。对方同意,但要求房租三个月一付。张秋生同意。大功告成。其它细节张秋生请了个律师,由律师与佳露浮去谈,他自己得去考试了。
张秋生在房租上也大赚了?没有,这一带的房租本来就是这个价。这座大楼卖不掉租不出去,是因为闹鬼。鬼的问题解决了,房租当然要与这一带同步。
烧纸的事就不多说了。四大货车的冥品烧得火焰冲天。张秋生非常同情余积善一家三口,总算是好好地将他们打发上路了。
这学期结束,装修好的新房子只有下学期再搬进来了。最简单的装修,所以很快。
这个暑假不回家,要去朱惠娟家去拍电影。这个电影请姐姐当制片,吴痕、孙不滚当摄影,李秋兰当美工兼音乐总监,邓二丫当场记。还有一些小伙伴听说秋生在拍电影,都纷纷表示一定要来看看。到时再给他们分派工作,什么场记、灯光、道具等等。
呼啦啦一大班人都来到朱惠娟家。不仅张秋生的中学同学,连夏小雪、刘冬梅与罗真真都来了。
夏小雪前两年还世界各地参赛,也获得过不少大奖。随着修为的不断提高,现在对这些奖项越来越没兴趣,也就很少参赛了。她已与麒林二十一中联系好,毕业拿到学位就去教钢琴。反正是师范生,毕业去中学当教师正好。
刘冬梅与罗真真都不打算进演艺圈,公司现在已不给她俩安排通告。好年华娱乐公司只觉得太可惜,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两个艺人就这么流失了。她们不是跳槽,公司一点办法都没有。
大家似乎都回到了高中时代。看起来这么乱七八糟的一大群人,但由吴烟、李秀英与林玲一管,立即便秩序井然。
朱惠娟的家就住在县剧团的家属大院。这个大院还是解放前留下的,很大,环境布局都非常好。由于县剧团倒闭,职工们都在以各种方式艰难的讨生活。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失去了往日的生活情趣,这个大院就显得太乱太脏。谁也没心思去管居住环境,得将肚子混饱了先。
朱惠娟极其不好意思,对着麒林的同学们说:“对不起,这儿原来不是这样。只是这几年才越变越差。”
朱惠娟指着院子里各处的景物一一解说。那棵月桂树,以前的每天清晨都有人在吊嗓子;那儿原来是一片草坪还有几棵月季,是练功的好地方;那儿是常青藤花架,师傅们经常在这儿给徒弟说戏。
说着说着,朱惠娟就流下了眼泪,好怀念小时候那无忧无虑的生活。妈妈那时没受伤,爸爸也没被生活的重担压弯腰。在这个县城,她们家的生活算中等偏上。哥哥与她的学习非常好,人也长得漂亮,是许多人羡慕的对象。
这个大院要重新布置一下,要让它恢复原来的景貎。李秋兰召集了一个会议,将她的想法说了一下。然后吴烟与李秀英就去找剧团留守的领导,林玲、邓二丫与向梅去找居委会。帮着打扫卫生美化环境,还自己出钱出力。这事无论是剧团还是居委会都大力支持。
不过剧团的团长犹豫地提了一个问题,拍电影?那你们是哪个公司?有拍摄许可证吗?没什么公司,张秋生自己拍着玩呢,我们也跟在后面玩。拍摄许可证,那就更没有了。肚子里的话当然不能明说,吴烟眼皮都不眨地说:“我们是大道自然文化娱乐公司的。拍摄许可证在公司里。这个东西哪能带着到处跑?如果团长坚持要,我可以叫人送来。或者我打个电话给有关部门,您亲自核实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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