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吧。趣҉读҉屋҉ ҉[҉W҉w҉W҉.҉Q҉u҉D҉u҉W҉u҉.҉C҉o҉M҉]҉”尼玛赛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这是今年新摘的上等毛尖,很香的,喝喝看,如果喜欢,就拿一些走。”
金燕子喝了一口手中的热茶,顿时清香溢满唇齿之间,不禁又喝了一口。
“喜欢吗?”
“嗯。”
尼玛赛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包茶叶递给了金燕子:“你给我治腿,我也没有什么能感谢你的,只能送些不值钱的茶叶了。”
这回,金燕子也不客气,接过了茶叶:“礼轻情意重嘛,谢谢啦!”她是想留给爱喝茶的道明,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机会送出去,但是留在身边就成为了她的潜意识。
尼玛赛边筛选着簸箕里的草药,边说道:“寨主很有眼光,族人们也都很喜爱你。”
这句话,就是个白痴也能听明白,更何况聪明的金燕子。
“药师,你很了解靳都扎吗?”金燕子问道,这也是她此次来看药师的第二个目的,那就是从侧面再了解一些靳都扎的情况。
尼玛赛点了点头:“既然你会算命,应该算出了寨主的年龄了吧?”
“嗯。”
尼玛赛看着一脸平静的金燕子,再次笑了起来:“寨主真的没看错人,普通人若是知道了寨主的真实年龄一定会吓坏的。”
金燕子也只能报以微笑,不要说70多岁,就是两千多岁的她都见过了。
“我跟寨主相处了几十年,他的为人没有哪一个族人敢说不好的,依塔寨也正是因为有了他的存在才会欣欣向荣,人心团结,富足有余。”
尼玛赛所说也正是金燕子所看和所感。
“只是我从来没见寨主为哪个女孩动过心,唯独对你最为特别,也最为紧张。”
“为什么这么多年他都没有找到喜欢的女孩?是太挑剔了还是一直都忘不掉以前深爱过的女孩?”金燕子问道。
闻言,尼玛赛一惊:“以前的事你也知道?”
“知道一些。”金燕子点点头,但没有说出是听谁说的,怕兆吉受到牵连。
“你介意吗?”
金燕子摇摇头,因为根本就没爱过,所以她也无从介意起。
显然尼玛赛误会了,误会为金燕子的大度:“以寨主的能力,要想找个在各个方面都匹配的女孩何其之难。加上寨主又是个重情义的人,就算真有血海深仇,可也还是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存在,想要忘掉,不容易啊。”
金燕子默认的点点头,越是恨就越会记得:“知道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吗?”
“我也是从第一代药师那里知道寨主的这段往事,这么多年来寨主一直没有提起过,所以我也不知道那个女孩叫什么。”
金燕子不由得暗自揣测:看来除了靳都扎,只怕没有人知道被他杀了的那个女孩究竟是谁了:“药师。”
“嗯?”
“靳都扎原来所在的寨子里的人都有他那样的蓝色眼睛吗?”金燕子问道,她一直好奇为什么达瓦也有那样一双浅蓝色的眼睛,难道整个寨子里的人都是?
尼玛赛皱眉想了想:“寨主四十年前带回来的其他族人都是黑色的眼睛,好像只有寨主和达瓦的眼睛是蓝色的。”
“哦!”金燕子这时在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靳都扎和达瓦一定有着某种血缘关系,不然,不会都有一双别人所没有的浅蓝色眼睛。只是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就不得而知了。
“你不喜欢他那样的眼睛吗?”尼玛赛担心的问道。
金燕子摇摇头,还是那句话:没有爱过哪来的不喜欢!
“那就好啊,蓝色的眼睛虽然特别了些,但是也挺迷人的。不怕你笑话,我的古莉尔就深深痴迷着寨主那样的眼睛,说非要嫁给有那样一双眼睛的男人。”
金燕子只能无奈的笑了笑,这可能就是那句“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话的写照吧。
两人又随意的聊了一会之后,金燕子才起身告辞,在房门外的走廊上遇见了哼着山歌,尤为高兴的古莉尔。古莉尔这样的状态不用问,一定是被靳都扎用心的哄过了,金燕子看得心里暗笑不已。
“燕子姐,吃过晚饭再走吧。”古莉尔热情的挽留着。
“不了,我还要去达瓦家,谢谢!”
“燕子姐明天见。”
“嗯,明天见。”
当金燕子下了吊楼时,天色已经渐渐地暗了下来,她回头看向已经亮起了灯的吊楼,想起仅靠母女两相依为命的尼玛赛和古莉尔,她不由得顿生怜悯。即便天命不可违,她也要试一试。
就在金燕子发呆之际,靳都扎轻轻地走了过来。
“怎么了?”靳都扎问道,金燕子的神情很奇怪,他有些看不懂。
被靳都扎一打岔,思绪和目光都收了回来的金燕子摇了摇头:“你特意在这里等我?”
靳都扎点点头:“你不是想去达瓦家吗?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吧。”金燕子表示了抗议,去达瓦家的目的就是想跟达瓦单独谈谈,顺便也挖些靳都扎的秘密。
靳都扎眼神怪怪的看着金燕子:“你不知道你现在已经成为了族人们口中的大红人了?”
“那又怎样?我金燕子本来就是驱鬼行业里鼎鼎有名的的大名人。”金燕子骄傲的说道。
“你还不够了解依塔寨的习俗,在依塔寨但凡成年的女孩都会有一个自己的吊楼。当然了,古莉尔除外,因为她要跟着她阿妈学习医术。未成家的年轻小伙子一旦看中了哪家姑娘就会穷追不舍,而年轻女孩又可以对所有追求者都来者不拒,只要她喜欢谁,就可以让谁在她的吊楼里过夜,直到她选中最满意的一个为止。”
“啊?这么开放?”金燕子倒是被靳都扎所说的吓一跳。
“是啊,正因为是这样,我才会对你看的很严。”
“我说大寨主啊,你是不是想太多了?首先我不是依塔寨的人对吧,其次我也没有那么的开放。没必要这样的看着我吧?”
“我不能让别的男人进入你的吊楼。”
“呃。”金燕子这才明白靳都扎为什么不让思田跟她住一个吊楼了:“你要监管到什么时候?”
“到我们结婚的那一天。”
金燕子这回是彻底傻了眼,也就是说靳都扎对她这样的步步看管还要维持足足一个月的时间。看来所有的事情都得加快步伐才行,真要在这里坐一个月的“牢”,她一定会疯了。
“我可以不让别的男人进我的吊楼,那我进别人的吊楼总可以吧?”金燕子问道,对于依塔寨的一些习俗她是真的弄不清楚。
“女人的吊楼你可以进,男人的吊楼就不能进了,除非有我的陪伴。”
“啊?”金燕子再一次惊愕的张大着嘴,久久之后,金燕子才再度问道:“昨天你为什么又让达瓦进我的吊楼?”
“昨天应该算是破例的一次,加之又是白天。何况全寨子里也只有达瓦是我最相信的人,因为他是我从小养大的。”
金燕子看着靳都扎,心里不知道是种什么滋味。就目前来说,靳都扎的为人处事还是让她很满意。如果没有发现达瓦的真面目,真不知道这个依塔寨会是怎样一番风云变幻,而曾经遭受过撕心裂肺般重创的靳都扎又将再一次面对被信任的人出卖的重创,想到这里,金燕子不敢再往下想。
“明天你下山一趟,我给你算个命吧。”金燕子突然说道。
靳都扎微微一愕,没想到金燕子会突然说着不相干的话题,随即摇摇头,豪气云天道:“我的命运我做主。”不过,这点他确实做到了。
这回倒是金燕子被愣住了,达瓦昨天也说过类似的一句话,她越发觉得这两个人不仅长相肖似,眼睛相似,神态形似,就连性格脾气都极为的酷似,这让金燕子越来越迷惑。
半天之后,金燕子也不再勉强,松口道:“不想算就不算吧,我们去达瓦家。”
靳都扎不再言语,陪金燕子走着,他很喜欢与她这样的并肩而行,不仅因为身边多了一个伴,也因为心里多了一个伴。
“你以前爱过的女人叫什么?”金燕子问道。
“我不想再提起以前的事情。”靳都扎的语气瞬间跌为了零度。
金燕子只好又一次放弃话题,不再追问。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知道了达瓦的目的后,现在的她对靳都扎有一种越来越不忍心去伤害的情结,甚至连她的脾气都会在无形之中收敛很多。不为别的,就只为了不想再让这个不幸又可悲的男人难过。
两人一路无话的上了达瓦的吊楼。
猛然见到金燕子和靳都扎的突然出现,倒是让达瓦尤为意外。
“干嘛这幅表情?不欢迎我们啊?”金燕子对着发愣的达瓦说道。
“不,不是,请坐,请坐。”回过神来的达瓦连忙引着两人来到了竹桌旁后,急忙倒着茶。
金燕子打量着达瓦的房间,整洁,干净,简单。由此可见他是一个有条不紊的人。
“达瓦,这段时间放下手里的活,全力以赴的帮助金燕子,她能帮族人们消灾解难,逢凶化吉,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嗯。”将两杯热茶放在了桌上的达瓦点头应道。
“对金燕子要尊敬,她是你未来的玛摸。”靳都扎说道。
达瓦还是点着头,没有多说话,只是有些神情不安的看了看金燕子。对于金燕子,达瓦似乎更为忌惮一些,毕竟他还不了解她,因为才来几天的她就已识破了他几十年的伪装。
“玛摸是什么意思?”金燕子问道。
“就是阿姨或大妈的意思。”靳都扎解释着。
“哦。我不喜欢玛摸,直接叫我金燕子吧。”
“不行,长幼有序,尊称还是要有的。”
“那就叫我大师,这总可以了吧。”金燕子说道,她不喜欢达瓦因为靳都扎的关系而叫她阿姨,说起来,她反而应该叫眼前这两个男人伯伯或叔叔了。
金燕子最后的提议倒是得到了靳都扎的认可,靳都扎不再有异议,而达瓦就更没有意见了。
有靳都扎在场,有些话金燕子又不便明说,只好找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说着:“你喜欢捕猎?”她看到了墙上挂着的弓箭。
达瓦点点头:“有时候会去山里打些野味什么的。”
“达瓦的箭术很准,每次都是百发百中,可是我们寨子里的神箭手啊。”靳都扎一脸的赞赏。
“以后最好还是多多放生,给自己积些福报吧。”金燕子劝说道。
“好。”达瓦温顺的应道。
“噢?好胜心很强的达瓦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谦顺了?”达瓦的转变倒是让靳都扎颇为意外。
“还不是我的功劳。”金燕子白了靳都扎一眼:“寨子里的人杀孽太重,需要适时的消消业障了,不然,业障随身因果报,那时候就是想悔过都晚了。”
靳都扎看着金燕子,眼里尽显少有的笑意和欣赏:“我没看错人。”
“我本来就不错好吧,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喜欢我。”金燕子骄傲的一甩高束的长发,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比别人差。
有些人的骄傲会给人一种不易亲近的陌生和反感,可是金燕子的骄傲却能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亲近和喜爱,这或许就是人之性格的不同所致吧。
“我这里有刚挖出来的紫心薯,特别甜,我这就去烧上。”天色的渐渐变暗,达瓦主动起身要下吊楼去做晚饭。
“需要我帮忙吗?”金燕子好心的问道。
“不用,不用,一直以来都是我自己做饭,虽然手艺没有寨主的好,但也不差。”达瓦说着就已经来到了竹门口。
金燕子站起来也跟着走了过去:“还是让我帮帮你吧,同时也想看看你们的厨房是怎样的。”金燕子找着借口的想跟达瓦单独相处会。
“真想看?”靳都扎这回倒是没有反对,在他的想法里金燕子迟早是依塔寨的媳妇,那么能多多熟悉这里的一切也是件好事。
“嗯,我就觉得这里的饭菜特别的香,也不知道为什么。”金燕子说着心里话。
“因为这里的饭菜都是纯天然的绿色食品,没有施过化肥什么的,所以口感和营养都很好。”靳都扎答道。
“难怪了。”
“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你们。”靳都扎说道。
“谢谢。”金燕子展颜一笑,发现靳都扎有时候还挺善解人意的。
金燕子和达瓦一起下了吊楼,在吊楼下不远处有一个小木屋,走进去面积不大,没有灶台,只是在屋子的中间有一个火堆,火堆上吊着一口老式的铁锅。
“你们为什么要将厨房单独列出来,万一遇上下大雨了怎么端菜上吊楼?”金燕子在不大的厨房里转悠着,感觉他们这样做完饭,还要端上端下,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达瓦边生着火堆边说道:“这是我们的习俗,几百年流传下来的……真要遇上大雨了,就在这里吃。”达瓦也说不清为什么面对知道了他一切秘密的金燕子竟然没有一丝抵触的情绪,反而觉得她更像一位值得信赖的朋友。
“哦。”
达瓦生完火之后,将几个黑乎乎的东西放进了火里。
金燕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达瓦做事,只见他先是洗了什么之后又开始了不断的将其切碎,她走近一看,却又看不清所切是何物,不禁好奇的问道:“你在切什么?”
“自制的咸菜,还有一些红枣、板栗、苹果……”
“这些也能炒菜?”金燕子虽然菜炒的少,但并不代表她不懂入菜的配料。
“能啊。”达瓦神秘一笑,也不多说,只顾做自己的。等全部切好了,才开始了淘米,淘完米后将刚才切好的全部混合在了米里面,然后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几节翠绿的竹筒,将混合米和水从竹筒一端的小洞里不断往里灌着。
“你要做竹筒饭?”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金燕子,新奇的问道。
“嗯,你第一次来我家,我也没有什么好招待你的,就想着给你做顿竹筒饭吃。”
“好啊。”金燕子高兴的连忙点头:“我也来帮忙吧。”
达瓦并没有不反对,任由金燕子像个孩子似的瞎捣鼓。
金燕子学着达瓦的样子灌着混合米,达瓦以身作则的默默教着,两人相处倒也非常的融洽。
“你问过了吗?”金燕子突然问道。
明白金燕子问的是什么的达瓦摇摇头。
“不想知道真相?”这倒是让金燕子有些诧异,一个一心想要报仇的人会对当年靳都扎血洗寨子的事情不感兴趣?
“想!”
“那为什么不去了解。”
“我怕。”达瓦垂下了眼帘,此刻的他已经没有了昨天的那种潜在的桀逆不驯,反而浑身散发着一股真正成熟男人的气息。
“怕什么?”
“我怕万一知道了真相,而真相又并非我看到的那样,那我这几十年来的仇恨究竟是为什么?我不敢想象阿妈到底做了什么能让靳都扎恨到杀了她的地步。我怕知道真相,很怕……”
达瓦说的很轻,也很淡,但是金燕子能感觉到他内心的不平静,所以,她也不想逼他:“等你真正想知道了再去了解吧,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达瓦停下了手里的活,看向金燕子。
金燕子也回望着达瓦:“在事情没有完全弄清楚前,你不能杀人,不论是谁,也不论是什么原因,你都不能动杀念,不然,你的第一个敌人就会是我。”
看着金燕子坚定的眼神,达瓦缓缓点了点头,对金燕子所提出的要求没有异议。
达瓦知道眼前的金燕子不仅不可小觑,反而高深莫测,令人琢磨不透。而其中最令他佩服的就是自己昨天那么想要杀她,她却毫不在意,同时明明知道了他的目的也没有告诉靳都扎,反而还在循循善诱,由此可见她的胸襟和气度。正是她这种非常人的气量,折服了他的桀逆。
“答应了就要做到,举头三尺有神明,知道吗?”
“放心,不为别的,就为了你金燕子,我也不会食言。”
“哦?我有这么大面子?”
达瓦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从昨天开始我就无条件的相信你了。”
“哈哈哈哈,明白了,原来你也成为了我的金粉呀。”
“金粉?”达瓦没有听懂。
“就是我金燕子大师的粉丝嘛,这都不懂,看来你真应该出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不然,你就是活到100岁,也就只能是现在这点阅历。可惜……可惜啊……”金燕子故作无奈的摇着头。
金燕子无意之中的一句话倒是让达瓦的眼里闪过一丝亮光。
灌了六七个竹筒之后,金燕子才停了下来,由达瓦全部接手做着后续的工作。
“你阿妈叫什么名字。”
正在给竹筒封口的达瓦浑身一震,随后答道:“加朵娜。”
“谁?”金燕子怕自己听错了。
“加朵娜。”
金燕子猛然将正在做事的达瓦转过身,让他正面对着自己。
“怎么了?”金燕子一脸的惊愕让达瓦不知所措。
金燕子上下打量着达瓦,她没想到眼前这个人竟然会是被囚在湖水里的加朵娜日夜想念了四十年的孩子!
仔细一看,在达瓦的眉宇间确实有些加朵娜的影子,不禁问道:“你爸爸叫什么?”金燕子很想知道究竟是谁破坏了靳都扎和加朵娜这对恋人。
达瓦摇摇头:“我从小就没有阿达,问过阿妈,阿妈一听就只会哭。”
“只有你和你阿妈一起生活?”
“嗯,我小时候还常常被寨子里的孩子欺负,他们都骂我是没有阿达的孩子……”
听到这里,金燕子就想不明白了,加朵娜只有移情别恋了才会生下别人的孩子,帮着别人害死了靳都扎的家人及族人。可是为什么到头来只有加朵娜一个人带着孩子呢?她的男人去哪儿了?层层疑惑都让金燕子百思不得其解。
“大师?”达瓦轻唤着发愣的金燕子。
“嗯?”金燕子收回飘忽的思绪,说道:“呃,没事,我就随便问问。达瓦是你的真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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