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呢?”加朵娜问道。趣҉读҉屋҉ ҉[҉W҉w҉W҉.҉Q҉u҉D҉u҉W҉u҉.҉C҉o҉M҉]҉
“师父正在办理住院手续。”思田说道。
“我给药师留张纸条,说明我们的去向,免得她来了到处去找我们。”心思缜密的达瓦边说边急忙写着。
达瓦的便条写完后,思田一手牵一个,霎时三人再度消失在了房间里。
当达瓦和加朵娜一阵轻微的目眩之后,才看清了停留的位置,是一间病房,靳都扎已经躺在了病床上,床边正滴着点滴。此时,恰好金燕子拿着药单走了进来。
“已经换过药了,医生说要住院观察。”金燕子将药单递给了达瓦后,对加朵娜说道:“等会你去买一些生活用品吧,在这里住上一星期是有可能的。”
“好的,我这就去。”加朵娜正要转身,又被金燕子给叫住了:“还是让达瓦陪着你吧,这里你不熟,万一走丢了就麻烦了。”金燕子真正的意思是怕四十年没出过湖的加朵娜早已忘了人的生活轨迹,加之四十年的社会变化,已经不是她当初认识的社会了。
“她出过山的,还经常喜欢逛街,这里她比我还熟悉。”达瓦说道。
思田一揽达瓦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兄弟,知道什么叫听话吗?大师的脾气你又不是不是知道,看看我当初被整成什么样子?你也想试试?”
达瓦猛的摇头。
“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大师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一个大男人唧唧歪歪的,也不嫌啰嗦啊?”
达瓦猛的点头。
见目的达到,思田一松达瓦的肩膀,对着金燕子一声吆喝:“师父,搞定!”
“回头奖励一根棒棒糖。”金燕子对思田说完后,从小包里掏出了三叠钱递到了达瓦的面前:“这是刚取的三万块,先用着,不够我再取。”
“大师,哪能用你的钱,我这里还有一些……”达瓦忙推开了金燕子的钱。
达瓦的话还没说完,金燕子转头一喊:“思田!”
思田还没行动,达瓦就急忙接过了金燕子手里的钱,拉着加朵娜急步出了病房。
思田紧忙将病房门一关,伸手与金燕子轻轻合掌一击,以示两人唱的这一出红白脸非常成功。
“师父!”
“嗯?”
“只奖励一根棒棒糖是不是太没诚意了?”
“没诚意?这可是我最大的诚意了,要知道棒棒糖可是我的最爱呢。”
“你的最爱不是法师吗?”
“道明是我的最最最爱,所以棒棒糖就是我的最爱了,不要拉倒,我留着自己吃。”
“要,为什么不要,什么时候兑现?”思田无可奈何的问道,跟女人将道理,那是自找苦吃。
“现在。”金燕子说着从包里掏出了一根棒棒糖。
思田悻悻然拿过棒棒糖,嘴里小声嘀咕着:“老奸巨猾!”
“嗯?”
“棒棒糖真甜啊……”
金燕子不再理会思田,走近床边,拿出纸巾为靳都扎轻轻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这样的动作让她想起了也曾有过相同情况的道明。
看着金燕子愣在原地发呆,思田不用问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师父,法师没给你托个梦什么的吗?”
金燕子缓慢的摇摇头,整个人的思绪还处在游离状态,她也想啊,哪怕是噩梦都行,只要能在梦中见到他。突然,一只炙烫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她低头一看,是靳都扎从被窝里伸出来的手抓住了她。
“感觉好点了吗?”金燕子弯下腰轻声问向正微微睁开了眼的靳都扎。
“别站着了,坐下吧。”靳都扎虚弱的说道。
“嗯。”金燕子顺势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
“谢谢!”
“谢什么,这是朋友应尽的责任嘛。”
靳都扎看着金燕子,淡蓝色的眼睛里闪动着矛盾的光芒,现在的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固执在自己的意识里,从金燕子对他说他还有一个孩子活在人间的时候,他就开始处在矛盾之中:“还在想着他?”
金燕子微微一愣,她明白靳都扎所说的他就是指的道明。在她的记忆中从进了依塔寨以后,靳都扎几乎就没跟她提过道明的事情,今天突然提起,反而让金燕子一时不知道怎样回答。
“我心里知道你一直爱着道明和尚,你所喜爱的棒棒糖,手里经常拿着的那块玉,以及其他的一些说话或动作里应该都有他的回忆吧。”靳都扎说的很轻,或许是因为说话拉扯了伤口,他时不时会皱皱眉头。
金燕子不由得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很烫,只是比刚才要退掉一些了:“你……现在是清醒的吗?”她试探着问道,生怕自己一个没回答好又害他发脾气,那样对心脏附近的伤可不太好。
靳都扎微微一笑:“我很清醒,在你进入我的吊楼时,我就感觉到了你的存在,你的说话,做事,我都听到了。之前我那样的对你,你却一点都不计较,也没有趁机离开……所以我才会一开口就要谢谢你。”
看着靳都扎极力忍耐的模样,金燕子关心道:“少说话,多休息吧。”
“我没事了,回答我的话。”
金燕子点了点头:“他是我这辈子最爱的男人,什么时候都是,直到我死为止都不会改变。”
靳都扎看着对爱情坚定不移的金燕子,露出了苦涩的笑容:“如果在他出现之前我就认识了你,他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金燕子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以靳都扎的为人和气魄,或许真会有这样的可能存在:“其实,你有一个完整的家,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靳都扎将视线转向了天花板:“你说我还有个孩子活着,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总算是老天爷没有太亏待我,让我的家族有了血脉延续。也就是从你告诉我的那一天起,我就做出了不再逼你的决定,虽然我很爱你,爱到你无法想象之深。但是,为了不让你以后都不快乐,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下了这个决定。”
“你就没想过你以前那样的逼我,我就会高兴?”
“铁汉都怕柔情磨,何况是女人呢,我原本想,等娶了你,我会用我全部的生命来爱着你。对你千般好,万般忍,用我的温柔和爱来打动你。可是,在知道我还有个孩子后,我怕我会因为心存内疚的分心去照顾他而对你有所冷落,怕你不喜欢他,也怕他不喜欢你,这样的局面不是我想要给你的生活。”
金燕子看着靳都扎,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所想的全是怎样的对她好,可见他对她的感情之深了。最后,她说出了唯一能表达自己此时心情的五个字:“谢谢你的爱!”
靳都扎收紧了握住金燕子的手,他真的舍不得她。
猛然间他咳了起来,心里的痛加上心口的伤,让他抑制不住的丝丝血迹溢出了他的嘴角。
金燕子赶忙用手背擦去了他嘴角的血痕:“她还活着。”金燕子明白这种锥心的疼痛,因此,她想到了用另一个好消息来驱散他阴郁的心情。
“谁还活着?”
“加朵娜!”
一丝死寂在靳都扎的眼里闪过,他淡淡地道:“她的罪恶就是用湖水洗上千年,万年都洗不干净,那也叫活着?”他并不奇怪金燕子会知道这个罪孽深重的女人的名字,金燕子能知道他还有个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孩子,就一定会知道这个女人的名字。
“其实,加朵娜是不是恶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啊。就凭她那温暖的笑容,就知道只有心底善良的人才能独有的。”
靳都扎沉默着,他想了五十年都没有想明白,加朵娜为什么要那样做?
“不要再恨古莉尔了。”金燕子说道。
靳都扎依旧沉默,恨或许没有,但是不在理会就有可能。
“她昨晚就已经死了。”
这个消息顿时打破了靳都扎的沉默,惊奇道:“死了?可是我今天还感觉到她在我床边不停的哭泣。”
“那是加朵娜在为你哭泣。”
闻言,满脸怒气的靳都扎就要挣扎着坐起来,却被金燕子紧紧按住:“听我说完。”见他不再挣扎着要起来,金燕子才又接着说道:“昨晚,你和古莉尔闹翻之后,或许是因为伤了你,或许是因为你的拒绝而让她生无可恋,当晚就投湖自杀了,水里的加朵娜几番想要救她都被她给挣脱了,最后死在了湖里,还是加朵娜将她的尸身抱上岸边的。我之所以将加朵娜的魂魄放进了古莉尔的身体里,一方面是不想让加朵娜再背上杀人的罪名,引起你和族人们的憎恨。另一方面也不想尼玛赛到老了还要经历丧女之痛。你明白吗?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跟加朵娜没有任何关系。”
金燕子的一番话这才平静了靳都扎的情绪,久久之后,他开口问道:“你说的十日之期有人会死,就是指的古莉尔?”
“嗯。”金燕子点点头:“但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他杀?”
“对,所以我才想尽力而为的扭转局面想要救下古莉尔,谁想,人算不如天算,始终还是无法突破命运的安排。”
“谁想杀她?”
“达瓦!”
靳都扎又是一阵沉默,之后才问道:“为什么?”
“因为古莉尔无意间知道了达瓦的秘密,就被杀人灭口了。”
“什么秘密?”
“达瓦在你身边潜伏了四十年,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了你。”
靳都扎的眼里满是绝望。
达瓦,靳都扎早已将其视为了自己的孩子,一直精心的带在身边,什么都给他,什么都教他,什么都信他,什么都想给他最好的,可是现在得知了他的真正目的,霎时间,背叛这个词已经将靳都扎推到了绝望的悬崖。
“达瓦想杀你的原因是他亲眼看见你杀了他的母亲。”
“他母亲是谁?”
“加朵娜!”
靳都扎猛然睁大了眼睛看着金燕子,眼里的震惊取代了刚才的绝望:“你,你说我的孩子就是达瓦?”
“嗯,他的真名叫布里拉。”
“布里拉。”靳都扎轻声叫着这个陌生的名字。
“他的屁股上是不是有块青色的胎记?”
靳都扎点点头:“嗯,是加朵娜告诉你的?”
“对。”
“就凭这一点?”
“你们有着相同的淡蓝色眼睛。”
靳都扎摇摇头:“理由太过牵强了。”
金燕子从小包里拿出了两张他们写好了的自身习性特点:“这上面,你们的共同喜好相同的太多了。”
靳都扎看也不看的说道:“在一起生活了四十年,怎么会没有一些共同嗜好?”
“那你就自己再看看这份鉴定结果,这是你和达瓦的两根头发里dna的鉴定报告,他还有你的一半血型。”金燕子又拿出了一份报告,递给了靳都扎。
靳都扎低头对着报告看了一遍又一遍,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已是眼眶湿润,双唇颤抖的说不出话来。
“相信了吗?”
这回,靳都扎毫不犹豫的点着头。
“仔细想想,老天对你还是很眷顾的,五十年前让你失去了一切,可是五十年后又让你们一家团聚在了一起,这样的机会,几乎没有人能遇到。所以,即便是有天大的误会,经过了五十年,也该忘了。”
靳都扎的眼里此刻出现了少有的迷茫,金燕子这一枚枚炸弹投下来,轰得他什么也无法思考。
“你们一家人相互折磨了对方五十年,够了!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五十年给你们来折磨了,好好珍惜吧。”
“师父,达瓦和加朵娜回来了。”从门外进来的思田说道。自从金燕子和靳都扎说话开始,思田就一直站在门外把风。
“等会我就回寨子里去了,你们一家人好好聚聚。”金燕子说道。
靳都扎默然的点了点头,突然间,妻子和孩子都活生生的出现在了身边,孤寂了五十年的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提着大包小包进门的达瓦第一句话就是:“大师,兄弟,辛苦你们了。”
“说的哪里话,我们什么也没做嘛。”思田打着哈哈的说道。
“大师,思田,你们回去吧,这里有我和达瓦在,你们就放心吧。”在外兜了一圈的加朵娜似乎增加了不少的人气,说话做事都利索起来了。
“嗯,好吧,有事就通知我们。”金燕子说道。
“我送送你们吧。”达瓦说道。
“不用了,靳都扎已经醒了,你们好好照顾着他。”金燕子交待着。
一听说靳都扎醒了,加朵娜和达瓦立马拢上了床边,对着他一个不停的摸,一个不停的问,两人皆都既紧张又高兴。
一家人就是一家人!无论发生怎样的误会,始终还是有血脉之亲存在。金燕子无限感慨的和思田悄悄离开了病房。
“师父,我们是闪回去呢,还是走回去呀?”
“走吧,我很久没有出山了,走走也不错。”
“好嘞!有徒弟我陪着你,师父,你可不会寂寞哦。”
“叫两声画眉鸟的声音来听听。”
“师父,你这是啥意思呢?”思田一时没弄明白金燕子的意思,怎么突然要听鸟叫了?
“你不是说有你在,我就不会寂寞吗?那我现在想听画眉叫,你都不会?”金燕子斜睨着思田问道。
“学鸟叫是没问题了,可是学画眉就……”思田两眼一转轱,来主意了:“师父,上回听你说我千年前就是一只跟着你的画眉鸟,说说我是怎么跟着你的?”
“想听?”
思田猛的点头。
“先学几声画眉叫。”金燕子是何等的聪明,又将思田绕远了的话题给绕了回来。
“师父……”
“画眉!”
“师……父……”
“没听到画眉的声音,我这脑袋吧,就想不起来了……”
“好吧,我学还不行吗?……布……谷……”
“这是布谷鸟,不是画眉。”
“啾……啾……”
“这是黄莺。”
“……”
两人越走越远,将一粒幸福的种子留在了医院里……
……
回到依塔寨的金燕子原本打算只做十天的摆摊解卦,结果不仅名气打出去了,还一发不可收拾的招来了其他寨子里的族人们。现在等于是将金玉分堂的盛况搬来了依塔寨,更令人奇怪的是外寨子的族人不仅源源不断的前来问卦,每个人还都会大袋小包的提着礼物而来,这就让金燕子不仅无法拒绝,甚至还要将靠湖边的其他空置的吊楼都改为了仓库,不然,所有送来的东西就只能露天而放了。
半个月的时间就这样在每天上午繁忙,每天下午清闲中度过。达瓦和加朵娜也一直没有回来,因为靳都扎的伤口在心脏附近,又扎的比较深,所以恢复的就较为缓慢。中途金燕子曾要思田带着钱和非要跟着思田的玉茗去过几次医院,结果,连人带钱的都被“轰”了回来。为了不再让靳都扎生气,所以之后的每次去都是空手而去,欢喜而回。
这天傍晚时分,晚饭后的金燕子和思田,以及飘在空中的玉茗,都在湖边的空地上散着步。因为湖里没有了加朵娜,也不需要金燕子再去特意的安慰和陪伴,她也就不再晚上出来了。
“现在他们一家人该和谐了吧?”金燕子问道。
“是啊,有知道内情的靳都扎在其中做着调节,三个人的关系都非常的亲近。”思田说道。
“靳都扎还没有告诉加朵娜和达瓦实情吗?”金燕子问道。
“应该没有。我每次去,加朵娜虽然都很热情,但是加朵娜并没有找到孩子的那种兴奋和幸福感,看达瓦的眼神也很平静。”
“看来靳都扎还需要时间来解决心里的阴影。”金燕子看着远方,轻叹一声:“如果道明在就好了,他一定知道五十年前的真相。”
“这都快一个月了,法师的元神应该恢复了吧。”思田问道。
金燕子摇摇头:“我不着急,反而希望有更多的时间给他慢慢恢复。”
“师父,你就是嘴硬,看你每天想法师都想的发痴了。”
“这叫相思,懂不?”
“懂,我懂,只是别人相思还能打个电话听听声音,上个视频看看人脸什么的以解相思之苦。你呢,就只能整天拿着块破玉在那里发呆。”
“你管我啊!”金燕子白了一眼思田。
“师父,我这是在关心你呢。”
“谢啦!”金燕子没好气的回道。
“等法师回来,一定要送一大束玫瑰花给大师,还要请大师去吃一顿浪漫的烛光晚餐才对。”玉茗说道。
“为什么?”金燕子和思田同时问向了玉茗。
“我看见很多久别重逢的恋人再度相见的时候都是这样做的。”玉茗答道。
“法师是个古人耶,会有这么浪漫吗?”思田表示怀疑。
金燕子没有出声,她也不知道道明会不会有这种浪漫的因子存在。
一时之间,大家都沉默了起来,思田和玉茗各自揣测着道明与金燕子再度见面的时候会是怎样的一副场景,而金燕子则是沉醉在了一心只想见到道明的心思里。
就在这时,一股厚重的压迫感向金燕子和思田两人笼罩下来。
“有情况!”就在大家都陷入无际的幻想之中时,金燕子突然脸色一变,整个人霎时处在了备战状态。
后知后觉的思田在金燕子提醒后,才觉察出了空气里的异样,“锵”的拔出了鹰隼。
“玉茗,快躲起来。”金燕子悄声说道。
玉茗二话不说“嗖”的一声,钻入了大树茂密的树叶里。她知道自己不能作战,所以也一定不能拖了后腿。
不知名的压迫感从四面滚滚涌来,金燕子和思田皆都感到了呼吸困难,心跳加速,连眼睛都有一种充血的感觉。金燕子伸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大的符咒,只听她一声:“破!”顿时从她身体里发出一股耀眼的银色光芒,将傍晚时分的昏暗瞬间照的雪亮。银光犹如一圈圈的电波从金燕子身上发出,向四周不断扩散,扩散的面积越大,不知名的压迫感就越轻。当银光正在不断向外扩散时,厚重的压迫感又再度袭来,阻挡了银光的扩散,并不断的缩小着银光扩散的范围,就像一张无形的网在收缩着网内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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