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姨娘怀孕,顾老夫人把她院子里的那些奴婢清洗三遍,凡事与齐姨娘有些不好的关系,通通被打发到其他院子里。就连齐姨娘的饮食,也是被安排几个懂医药的奴婢几番检查后,才送到齐姨娘眼前。
顾老夫人对丽娘之死并不在意,可齐姨娘却是十分在意的,在她心里头,即便一开始不喜欢侯丽是个女婴,但后来也是辛辛苦苦费劲心思养好几年的亲生女儿。她这么认真的养着,即便是养只阿猫阿狗也是有感情了,更何况是亲生孩子呢。
因而齐姨娘趁着她肚子里还怀着着一个的时候,是费尽心思的催促侯二爷与顾老夫人去查凶手。
侯二爷也是有苦不堪言,他也是心疼这个女儿的,只是这事情查到后来,竟然查到其他官员的手笔,且这个官员也是有点小权势的,最起码现在是轻易动不得他。一个是官运,一个是死去的女儿,哪个更重要呢?侯二爷心里恨得要死,但也是默默选择前一项。
明江娘知道这件事后,也只是笑,笑侯二爷连真正的凶手都查不到,反而把别的官员眼线当做凶手了。
可侯二爷不知道呀,再加上齐姨娘催得实在着急呢,侯二爷也只能把其中的厉害关系说出来。齐姨娘听后彻底想要疯掉,在她看来,这个官员官位这般小,这侯府的爹竟然窝囊得连为女儿报仇都没有办法做到。只是齐姨娘到底是个聪明的,当时就对着侯二爷勉强道:“妾自然是谅解爷的,毕竟爷在外面不容易呢。只是妾现在只有一个人了,没了丽娘,妾总觉得缺少点什么,以后,爷一定要多陪陪妾。”这话说得硬邦邦的。
侯二爷自然是心疼齐姨娘识大体,立刻道:“你放心,爷日后一定会为丽娘报仇。”
齐姨娘最不信这些口头话,但也没有办法,现在她能做得只能是信这些口头话,晚上侯二爷谁在齐姨娘身旁,齐姨娘在黑夜里睁大眼睛却始终睡不着,她觉得她的女儿太过凄惨,而她这个做阿娘竟然只能眼睁睁这么看着。
田氏原先知道丽娘死后,心里是十分高兴,只是没想到没过多久齐姨娘又怀孕了。田氏这下是真得睡不着了,独自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然后心心念念盼着齐姨娘这胎是个女婴,再不济是个男婴但属于养不大的那种。
田氏身边最大的仰仗是她的儿子和女儿。若是齐姨娘也生出个儿子,她以后的日子是更加难过。这时候门外响起慌忙的奴婢声:“夫人,您快去看一看吧,齐姨娘流血了。”
田氏心中一喜,心想老天爷终于开眼。
齐姨娘为丽娘的事情睡不着,她躺在床上越想越气,气自己无能,气别人凉薄。结果渐渐的,肚子竟然疼得厉害,连忙推醒熟睡中的侯二爷,侯二爷被吓一跳,忙穿着鞋子去唤大夫与奴婢,顺便让人通知田氏与顾老夫人。
田氏是太医之女,顾老夫人是过来人,在这方面总是比他一个男人要懂。
说来也真是可笑,这男人已经是三个孩子的阿爹,现在都快成为第四个孩子的爹了,竟然对女人怀孕方面的事情什么也不懂。
奴婢守在门外,屋子里头也有不少人伺候着,当一盆血水拿出去后,大夫擦擦额头的汗水慢慢走出屋外,他对侯二爷道:“大人小人都保住了,只是大人心思过重,解铃还须系铃人,日后要为大人多开解开解心思。”
侯二爷忙道谢,让人给大夫塞一封红包,红包里面是谢金和看诊费。
大夫刚走,田氏才磨磨蹭蹭到这里,道:“情况如何?”
侯二爷见到她这幅表情就来气,也不回答田氏的问题,就嘴巴一张直接呵斥道:“一天到晚寡着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死了!”
田氏当场脸色一白,沉默着没说话,这时候顾老夫人被旁边的奴婢扶着走过来,对侯二爷冷声道:“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情说田氏?”
侯二爷低声地:“母亲说得是。”对田氏恨恨道:“我不欲看着你这张死人脸,你自己回去就是,齐姨娘的事情不必你插手,你插手了我还担心姨娘出事呢!”念念叨叨地:“幸好母子平安啊,幸好幸好。”
田氏也早已习惯侯二爷的偏心与冷待,即便大半夜被叫起来又被侯二爷臭骂一顿,她都能够承受着。只是她心里到底是又恨又气,可有什么办法呢?娘家无权无势,远远比不上侯家的泼天富贵,她嫁到侯府是高高嫁,有什么事情她也只能忍着,因为,没人会为她出头叫屈。
顾老夫人听到齐姨娘没事就安下心来,有心情对田氏阴阳怪气道:“你回去罢,我二房的事情容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
这话说得尖酸刻薄又毫无理由,田氏却是赔笑道:“母亲,那我回去了。”说完就直接转身离开。
侯二爷在田氏背后道:“母亲,您瞧瞧,这女人什么教养,也不向您行礼就直接走人了。您当初让我娶她,真不知道当初您看上她哪里好。”
“你若娶进一个高门贵女,现在哪里还有齐姨娘的事情?”顾老夫人道:“你若真心喜欢齐姨娘,就不要嫌弃田氏是小门户出生。”
侯二爷叹气地:“没有一个望族的妻子,总归是一个遗憾。”又笑道:“只是有了齐姨娘,我心里面到底也是高兴的。”
顾老夫人冷哼一声,心道这二房当初做得事情实在太过恶心,竟然让齐姨娘直接破身被抬进来。齐姨娘未必不可以成为这二房的主母,只要齐姨娘选丈夫时好好操作一下基本可行。
更何况她原本的打算也是极好的,齐姨娘与二房的日久深情,逐渐感情深厚,然后让齐姨娘成为二房的主母,生下一儿半女,那么这二房的也算是彻底被绑在她这条船上。
这时候即便她自己没有儿子,也等同于有半个亲生儿子。
可惜!可惜!被二房破齐姨娘身子这件事毁得一干二净。
顾老夫人想起这件事就暗骂这齐姨娘是个急躁且忍耐不住事的,若忍得住一时,哪里会像现在这样有个主母压在头上,即便这主母不顶事,但是在皇帝面前,二房的正妻永远都是田氏,田氏的子女永远都是嫡出。
嫡出与庶出,即便做父亲的再怎么偏心庶出,官途也远远比不上嫡出的,除非这庶出是个厉害的。
只是,一个厉害的人哪里是说有就有的?这种人……天赋、努力、经历是缺一不可。
这时候天色极黑,田氏走在小路上,即便旁边奴婢有烛光照着,也很难看清道路。
田氏也不在意,只是回想起侯二爷与顾老夫人刚才说得那番话忍不住阵阵心寒,原来她这主母的位子是因为一个妾氏才得来的,呵,真是可笑!
田氏越想越难受,眼眶发红的,旁边奴婢轻声安慰地:“夫人,您别难过,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我难过什么?”田氏沙哑着声音,极快地抹掉眼角泪水:“我是恨我自己为什么不一刀捅死这男人!”
奴婢一惊,忙道:“郎君与小娘子那边还要夫人照顾着,您这般做,不仅仅是毁掉您的一生,也是毁掉郎君与小娘子的事情啊。您想想,以后别人谈起郎君与小娘子,就会说起他们有一个捅死爹的妈,这是……这是不对的啊。”
“我知道我知道!”田氏恨恨地:“我怎么不知道?只是他们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奴婢心道夫人这幅模样以后迟早会出事,不由得脑筋一转,低声道:“夫人,您的优势是治病与练毒。有些事情,您明着不来,暗着也是可以来的,只要外人觉得你的名声好就是。
田氏一愣,惊喜道:“我怎么没想到呢?”她这声音有点响亮,奴婢赶紧道:“夫人,您轻点声。”
田氏长长吁出一口气,脸上露出几分笑容:“我们回屋再说就是。”这才真正注意到自己走在看不清的小路上,不由得冷声笑道:“大半夜的把我叫过来,又将我当做一条狗骂回去,我这就让他尝尝被狗咬的滋味!”恨声地:“可怜我嫁到这里,没一日舒坦过!我大半辈子啊……全部都被毁在这里,一个人,有个大半辈子?等到我儿成才,我也离老死不远了。”
齐姨娘知道自己那未出生的孩子被保住后,也是松了一口气,她再怎么说也是在意这孩子的,尤其是在丽娘死后。
顾老夫人走进屋内,看着浑身都是冷汗的齐姨娘,不由得叹气道:“我说得那些话,你总是不爱听,现在可是知道厉害了?孕妇的心情啊最是重要,你让二房的好好为丽娘处理后事就是,其他方面的,你就不要管了,先把这胎养下来生下来再说。”顿住,看着齐姨娘微变的脸色,不由得劝道:“若丽娘真得死于非命,以后你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了自然会为他的亲阿姐找到真凶,处置真凶。而你若这胎保不住,以后就连寻找杀死丽娘真凶的资格都没有了!说句不好听点的,你的丈夫心里到底是怎么想,如今你现在也算是一清二楚。”
齐姨娘这才泄气地,苦笑着说:“他知道谁下令杀死丽娘,只是我想不明白,那人好好在外面做着官,何必要与一个小姑娘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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