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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华祭 前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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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她携了那具尸身逃到此处时,已经前无征程,后无退路了。

    蒙在她脸上的那层绢丝面纱上晕染着一朵殷红的梅花,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那花鲜艳如血,仔细一瞧,却是她嘴角浸出的血花。

    苍穹中游走而来的乌云犹如身后穷追不舍的各路兵马步步紧逼,于她头顶投下浓重的阴影。她裸露在外的一双清眸,却依旧如一汪透彻见底的湖水般清亮。

    “快,追上她!她手里有七巧莲心!”身后一个声音越来越近。

    “力牧大人不是让我们擒拿那个玄衣少年吗?你这样擅自更改计划,要是大人怪罪下来……”

    “你懂什么?那七巧莲心可比那少年有价值多了,若如你我得了,还在乎那个整日在黄帝面前转悠,对你我呼来喝去的力牧吗?再说,你难道没看见?那少年早就死了,只剩下一身躯壳而已!”

    “死了?可力牧大人说了,死了也要见尸首!”一高一低两个声音在风中争执着。疾速奔走的脚步声惊起两旁树林里刚刚归巢的乌雀。乌雀群起振翅而飞,宛如在天空之中铺开一张天罗地网,将这一方天地严严实实的罩了起来。

    一阵盘旋之后,阴影渐渐退去。现出一丝光亮。

    原先已无路可走的蒙面少女面前,竟然又多出了几路人马。

    她面色惨白,一手捧着那颗闪耀着奇异光芒的莲心,一手扶了扶怀中已经没有了气息的少年。少年身上的血迹早已干枯,可她透白的纱裙上的血花,却还在渐渐四散渲染着。她口中喘着粗气,却始终拽紧着双手。

    “哟,这位妹妹,你这是何苦呢?瞧你这浑身是伤的。叫人好生怜惜呢!”一位身着黑色绫罗绸缎,绣满大朵娇艳牡丹彩蝶的媚眼少妇,持着她那把翡翠凤翎的折扇,半遮着面颊,半露着凤尾的眼眉,娇声说道。

    “鬼尊夫人!我二人天职在身,奉力牧大人之命,前来追讨此五界的祸害七巧莲心,如若你也是为此莲心而来,劝你趁早打消了此念头,如若你想与当日鬼尊一样,与天界为敌,倒可以试上一试!”方才那一高一低中声音较为高昂的天将狂傲的说道。

    在他身旁,原本就存有一丝疑虑的同僚兄弟,此刻提着手中宝剑,不禁侧目投来一股异样的眼光。在他身边低声说道:“没想到一颗七巧莲心倒映射出你这叵测的野心!你我已为天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你知道什么?!”

    “力牧?哈哈哈哈,力牧前些时日不是在追捕这玄衣少年吗?怎么也会有心思觊觎起这七巧莲心来了?你说,是不是?秋罗剪!”牡丹彩蝶高挑着媚眼,觑了觑站在身后的耳尖面灰的妖王。

    “哼!世人谁不晓那莲心的妙用!只怕是天界的人也难逃其**!”妖王秋罗剪把玩着手中的金钢狼爪链,睥睨着眼下这自称受天命所趋的天将二人,又瞅了愁眼前这个蜷在地上已无路可退,被众人围困其中的少女。

    “小丫头,你倒是挺有勇气!这天、妖、鬼三界的人都齐聚在这里了,你还能逃往哪去呢?你要是老老实实交出手中的莲心,倒是可以省去不少皮肉之苦。我本就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可不想对你下此毒手呢!”牡丹彩蝶摩挲着指中的玉环,踱着细小的步子,慢慢悠悠的晃到了少女的面前。

    谁想,那伏在地上的少女竟然抬起了头来,眼里没有丝毫的畏惧,那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牡丹彩蝶正值纳罕,却见那少女身上突然腾起了巨大的火光,冲天的火焰将漫步而来的牡丹彩蝶陡然逼退了三四步,惊的她脸上的神色也为之一变。

    “莲华之火!”众人一听,皆有些讶异。不想这丫头却如此刚烈。

    “这莲华之火,遇妖焚妖,遇魔焚魔,遇鬼焚鬼,遇魂焚魂,需万灵之无根雨露方能扑灭!”

    “她这是要毁了自己和那莲心?”

    妖王和鬼尊夫人看着这团熊熊的火焰,皆不敢靠近。

    明媚的火光中,一个少女的身影清晰可见。她低头凝视着怀中的少年,眼露着微笑,似在言语着什么,可在众人耳里却听不真切。火光中,她是那样的娇美艳丽。

    面前那狂傲的声音再度响起:“竟然能焚妖鬼魔魂,那待我这天界仙身试试!”说罢,他伸手欲取抢那少女手中的莲心。待手指刚刚触碰到了火焰的边缘,便迅猛的殃及至了全身。

    “怎么,怎么可能?那莲花之火原本不是不烧仙身吗?”他愣怔着双眼,在火光中扭动着身躯,现出无比痛苦与狰狞的面容,随后消逝在了那团火光之里。

    剩下的人,看见这场景,再也无人敢轻举妄动。

    眼看那颗七巧莲心在火光慢慢的不见了光亮。突然一阵清风拂过,一袭青衣飘然而至,凛凛然的紧紧抱住了那团火焰,火焰迅速蔓延至了他青色的长袍,骤然间,形成了更为巨大的火球。

    他翻手一摊,再向空中一甩,几片青翠的嫩芽飘散在了天空中,头顶的正上方,瞬息间下起了泠泠的小雨。顷刻,那团让众人无措的火焰,熄灭了。

    “莲心呢?那七巧莲心呢?”牡丹彩蝶看着那团隐去的火光下,只留下那衣衫褴褛的少女和那残卷着青衣的男子,惊诧的疾呼着。

    先前少女手中的莲心和怀中的少年都不见了踪影。

    妖王和天兵二将也都瞠目结舌,不知眼前是何状况。那莲心方才明明就在那团火焰当中,眼下怎就不见了踪迹,而且竟然连灰烬都未曾留下。

    “莲华之火自古乃不灭之火,即便是万灵之无根雨露能将其暂且熄灭,也势必会在另外一个地方悄然升起。那是莲花仙子的心中之火,需要布施者的眼泪方能熄灭!”妖王顿了顿,看了看眼下的青衣和他怀里残喘着的少女,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去了。“本想着这回终可了了我这桩心愿,原来却又是徒劳。

    “那莲心呢?莲心哪里去了?”身着牡丹彩蝶的鬼尊夫人仰天高呼着,“我苦苦追寻的七巧莲心就这么没了吗?我断然不信!夫君,你等我,一定等我,我一定会找到那颗莲心!”

    说罢,鬼尊夫人也一旋身化作了片片花瓣,遁隐了。

    徒留下青衣与少女二人。

    “数年未见,缘何你成了现在这副模样?究竟,究竟是为了什么?”青衣紧紧的将她抱在襟前。

    她微微睁开眼,朝着他轻轻笑了笑,“不要难过,终有一天,也会有一个值得让你为了她献出自己一生的人出现。”她伸出已经烧的漆黑的手,握起了她身边随身携带的匕首,“还记得吗?这个是你离开之前送我的,说是让我好生照顾好自己,看来我又食言了。”少女喘息了片刻,继续说道:“这把匕首,我本想还给你,现在看来,是不能了,上面已沾有了我的血迹,或许不太吉利。对,对不起。”

    “你不要说话,我一定有办法救活你!”

    “不,你听我说,婉儿,婉儿她对你早有倾慕,请你,请你一定要善待她,不要,不要辜负了她的一番心意。还有,这个,这个,你替我保管好了。”说着她从袖间掏出一个紫晶琉璃瓶,塞进了他的手心里。

    “他日,如果,如果有人来找你取,你就给,给他……”少女话还未说完,便听得半空之中一阵惊雷,随后一个照彻天际的光亮,从天而降,堪堪击中了怀中只剩一口气息的少女。那是雷公电母的天谴之剑。

    “不!……”他一声声嘶力竭的咆哮,却无济于事。

    唯有无助的看着怀中的少女最终在她面前如夜空里零星的光亮,四散开来,一点一滴的,魂飞魄散,消失在了云雾里。

    “那个值得让我为之付出一生的人,早已出现了,就是你,你却不等我来道明……”青衣双膝跪在地上,泪如雨下。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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