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亦冉并没有看见她想象中的单曲跪地,可是这宝石戒指倒是见了不少。门口本那些凑热闹的随从堵得滴水不通,若是不踏进去该是连萧煜然的衣角都撇不到一眼。
段亦冉细细擦着额头上低落的汗珠,黑色的眸子带着一丝羞涩的尴尬。这艳红色的箱子简直就要把宽敞的大厅堆满,可这人根本没有停止的意思,外头估计还有几百个箱子等着进来呢。真是让人艳羡,明明第一房白佳丽的嫁妆可都没有如此丰厚,可这大大咧咧的小姑娘到底是怎样的迷人。
段竹马又开始闭着眼睛一言不发。而在大厅中央如山一般屹立着的男子目光微凉,浑身透露出如十二月腊梅一般冰冷的气息。秦烟先是想到陪伴自己已有十七岁的女儿要离她而去,自然是流了不少眼泪,段亦冉隐隐约约依然能看见她红了的眼眶,再者估计是想到了女儿的终生总算是托付给别人了,又不禁会心的笑起来。
段亦冉觉得此段时间过得无比漫长,甚至萧逸轩举起茶杯轻抿一口的动作都被她看的如同是电影里的慢动作一样,八月的末尾并不是酷暑,秋风已不知不觉的悄声来到。院子里翠绿色的树叶大部分都被染上了焕然一新的黄,屹立在其中也不禁漫漫出一种淡然的惆怅。知了的鸣叫也没有夏日那般的震耳欲聋,虽说依然能听到那些个时不时冒出来的歌声,可若是你细细一看,它早就已经不在七月份时躲在的那颗桂树上了。
段裳说过,七月份的时候要是要抓知了的话,院子里的桂花树那里是最多的。
就这样过了很久,很久。段亦冉转过头来凝视着门外即将结束的长龙终于叹了一口气,还没等见到许久不见鸳鸯戏水的脸庞呢,那两只就被招呼去将嫁妆抬进库房了。丫鬟们一个个都不亦乐乎,自家大小姐要出嫁的时候总算是给这段府添了许些喜庆。
嫁妆全部都被搬走之后,大厅内又陷入了寂静。门口看热闹的已经有一些人觉得无趣而散开,可仍然有五六个人趴在那头一动不动的看着段竹马将会如何裁决大女儿段裳的命运。
终于段竹马算是抵不过萧煜然那冰凉的目光,苍老的面目流露出一种长辈的慈爱,微摇头:
“罢,你们也是两情相悦。”
这一句话,定了她的一生。
大厅的侧门忽的被人撞开,来者像是一头没来头的狮子一般横冲直撞的直直走到了段亦冉身旁。后者直接僵硬在原地,直到那不明生命体颤颤的伸出白白的小手段亦冉才认出这竟是过几日要定吉日的段裳。她的样子蛮狼狈,该是好不容易从房间里逃出来了。段亦冉抱着看戏的心理想着这小娃娃又会有什么惊世之举,不由得含着笑将这人小小的身子抱在怀中。
段裳一手搂着段亦冉的脖颈,双眸可怜兮兮的望着主座上的段竹马。得到对方允许发言的肯定之后才转过头对着面部表情已经开始僵硬的萧煜然道:
“要嫁你并没有什么不可,只是今日本小姐还有一项要求。”
段亦冉的双眼顿时睁的老大,段裳一向是要强的,看以前女尊的言情小说中,难不成是要把侧室白佳丽给踢了不成?就在段亦冉竖起耳朵洗耳恭听的时候,谁知段裳却是不给面子的说出了另一个答案:
“若你是真心爱我,将腰间玉佩留下、若是以后你休了我我也好当了卖银子,不算很亏。”
此番话让人大跌眼镜,好在旁边也没有什么人,段裳该是特意压低声音说的,门口的人将脖子探的老长也没听到几个字。只是单单看见传闻万年不笑的萧煜然勾起嘴角,如同浑身置于春日一般明媚,不紧不慢的将腰间那翠绿色的玉佩摘下:
“送你又又何妨?今日若是你答应了我,还不得一生一世留在我萧家?”
一生一世一双人,半醒半醉半浮生。
段亦冉眼神微暗,就看着段裳跳出她的怀抱跑到萧煜然那处一手抢过其手中大概是价值连城的玉佩。那玉佩光泽透亮,做工精细,笔锋细致的在上写了一个帅气的“萧”字,若是亮出这牌子,多半该是有令牌一样的作用,也不知道段裳要留着干甚。
这机灵鬼的做法总是会让人大吃一惊,段亦冉摸了摸下吧,她很是拭目以待姐姐婚后的生活。萧家会如何的鸡飞狗跳呢。
萧逸轩望着这闹剧笑而不语,愚兄也已经沉入这感情之中大概也是无法自拔,他或许自己都不知道他自己的表情是有多么的欣喜,竟然将萧家的玉佩也交出去,那多半是一段痴情之恋了。萧逸轩想着,目光不自然的瞟过一旁笑而不语的段亦冉,装过头来面对窗外满园凄凉的时候,嘴角已失了笑意。
这世上会不会有一个人,像是愚兄那样不顾一切也想要得到的人。
像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人。
会有一个她在未知的未来去等他吗。
青袍的少年眯上了眼睛,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消失在了八月末尾的微风之中。
细细碎碎的,伴随着那吹远的风,划过各式各样去过没去过的地方,最后——
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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