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缪尔想不到埃德文在这方面竟然是异常的坚决。明明他如此的软弱胆小又容易屈从,看来他母亲留下来的物品,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
但是越这样,塞缪尔越不能放弃。他害怕,他仍然害怕。没有力量是什么模样,他已经体会到了,他不想再陷入那样的境地中了。他对自己说,只是借来看看而已,又不是不还了。他也心知肚明,假如真学会了巫术,那么一不小心就会面对宗教裁判所的那些人了。但是现在塞缪尔觉得最重要的问题是,在面对宗教裁判所之前,他还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
是,金发碧眼是圣子的象征,会被良好的对待。但是在这百年来圣子踪迹消弭,这个职位留下来的权利和宗教空白,一定会被其他人填.满,那些人会愿意重新有这么个职位,来抢走他们已经握在手里的东西吗?虽然圣子不在,教廷的地位已经不再稳固,但是他们也有了开战消除异端这一美好的借口,战争会带来的利益不言而喻,他们可未必愿意因为塞缪尔的出现而放弃可遇见的前景。
普通教众是肯定乐意得见他的出现的,但是高层么,塞缪尔可不敢肯定。他唯一能做的,是自己卸下这一身灰发的伪装,以金发碧眼出现在单神区之前,让自己得到更多的力量。
掌握在巫师手中的力量是巫术,而掌握在圣子手中的呢?说不定可以被他“操纵”成神术。埃德文说普通人看不到他之后,塞缪尔除了担心是否教廷是否真的能分的出来是否巫术,还有一个大胆的设想,若巫术和神术,其实是一种力量呢?总之他要试试。
埃德文开始生气了,他重新使用了他的力量。他的母亲想把他变的强大起来,确实,除了他变成野兽外,确实掌握了神奇的力量——巫术。他似乎可以在塞缪尔面前设下无形的屏障,但当塞缪尔拼着受伤也要靠到他面前时,他的“屏障”就用不准了,因为很有可能也拦住他,总之,塞缪尔再一次制住了埃德文,并且让埃德文又一次因为受伤而变成了人形。
再次变成人形的埃德文,比先前更虚弱了。失败变形的巫术,把野兽形态视为他的正常体态,他现在这样的转换,让塞缪尔想起了游戏里的德鲁伊和小说里的兽人。说起来,在塞缪尔的世界里,德鲁伊可是视为巫师的最早形态呢,梅林就是第一个德鲁伊。
要是这家伙能够在他身边当个打手就好了,明明有着足够的力量,却因为经验和自身心性而没有得到足够的施展,让来到这里之后一直觉得力量奇缺的塞缪尔感到肉痛的浪费。
埃德文捂着腹部的伤口,愤怒的瞪着塞缪尔,但是他的眼睛却忍不住的流下眼泪,湿透了他的脸庞。就在刚才,塞缪尔的剑刺.入了他的腹部,不知道刺穿了那个部位,总之避开了心脏。塞缪尔握着剑的手是稳稳的,看到血泊泊的从伤口里留出来,他也没有一丝颤抖。
伤害这样一个小孩子,塞缪尔却惊讶的发现自己没有于心不忍这种情绪,但是当他意识到自己没有时,却感到了难言的伤心。他真的改变了,可这种改变是好的。他没有把这里遇到的人视为假的,却已经把自己的生命立在高于他们的地位。
“埃德文,你何苦这样执拗呢?你的生命总归比那些东西更重要吧,就算为了你妈妈,你也得保护好自己,对不对?何况,那些东西在你身上也没有用,不是吗?”
埃德文脸色变幻不定,突然讥讽的笑了声。他因疼痛和紧张而生出来的泪水还挂在脸颊上,因此这声笑就显得格外古怪。
“为什么在我身上就没有用?我也是曾是一国王子,自小受的最精英的教育……”
“所以你现在在这里。”塞缪尔打断了他的话,轻蔑不自觉的显露出来。同样都是丧国的王子,可是埃德文比起柯勒律治就差远了,至少不管怎么说,柯勒律治都不会露出这样哭泣和软弱之态,而他,虽说也没有资格作为局外人责怪他,但是同样的年纪,塞缪尔觉得自己就比埃德文成熟多了。
埃德文的话戛然而止,他咬了咬,突然下了个决定的,眼神凶狠的望向塞缪尔:
“你要是给我报仇,我就把东西给你!”
“报仇?”
“对,你给我报仇,不然你什么代价都不付出,就想从我手里拿东西?报仇很简单的,你不用替我拿回这个国家,反正这个国家从来没有承认过我。你只要替我杀一个人,就是德里克的现任国王,就是他主导了一切!”
塞缪尔开始在心里算着,不过拿回这个国家就好,他在谋略上可真是小学生水准,杀个人倒是不难,他要是学会了巫术,再耐心等待,总能找到机会吧?看埃德文如此坚持守护的样子,他手里的东西应该很厉害,不过还得确认一下才行。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呢?而且,你手里的东西,值吗?”
“你觉得我这个样子,可以出去报仇吗?你放心,我手里的东西绝对值得——不过,得立下个契约作为保证才行,免得你骗我。”
“可以。怎么立契约?”
塞缪尔干脆的答应了。他虽然可以做出胁迫埃德文这样的事,但也做不出答应了却不实行的事情,他总得维持一下自己快要被摧毁的道德观。
“把手伸出来,握到我手上,然后跟我念。”
埃德文勉强站起来,伤口再一次撕.裂流血,但是他这次却仿佛毫无所觉,脸上一片郑重。塞缪尔握上他的手,觉得手上的重量轻极了,手也很小,甚至很圆润,骨头都是软的。
“谟思洁利见证,我和——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塞缪尔本来做好了见证契约成立的那神奇一幕,甚至已经开始想了会发生什么样的场景,火花啦符号啦心灵感应的,结果埃德文来了这么一句……
“我叫塞缪尔·阿瑟。”
“重来。谟思洁利见证,我和塞缪尔·阿瑟立下契约,以母亲之物换取复仇,约定时间五年,若有违契,当死。”
“喂,你怎么能擅自加上年限!”塞缪尔紧张的看着自己的手,却发现没有任何动静,不禁有些狐疑,这是没成立还是怎么着?
埃德文也皱起了眉,一边思索一边回答:
“五年还不够吗?不然拖到你自然死亡了怎么办?”
“好吧,五年就五年。”
“啊,我想起来了!我没加我的名字!”
埃德文赶紧加上自己的名字又说了一边,但是两人交叠的手却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塞缪尔索性抽回了自己的手,让他先想好了再说,不然埃德文的手黏黏腻腻的,又有汗水又有血迹,握起来难受死了。
埃德文仍然再次苦苦思索,突然抬起头来质问塞缪尔:
“你没用真名!”
“啊?”
“以巫师之神谟思洁利为名见证的契约格式很简单,开头的那句话,双方的真名,契约内容和惩罚,只要这几者具备,就算契约有漏洞也一定会成立,我的真名就是埃德文·德里克,所以问题一定是出现在你身上。”埃德文语气很笃定,而塞缪尔若有所思的反应更是证明了他的想法。
“你故意的!”
埃德文脸色难看起来。塞缪尔感到很无辜,他想起来自己原本的名字容奇正,想难道是因为这个吗?他用很肯定的语气说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不知道这个,所以才用了自己已经承认了的这个名字。接着,他又用了容奇正这个名字重新立了一遍契约,但仍然没有任何效果。
埃德文怀疑的看着他,觉得塞缪尔是反悔了。小花从背包里探出头来,咕咕两声,当然在塞缪尔听来,却是一句让他听了很痛苦的话:
“笨蛋玛丽,你忘了你的名字玛丽了!”
塞缪尔抿着嘴唇,不甘愿的告诉埃德文:
“我想我知道原因了……我有一个中间名没说,不是故意的,只是我一直无视它,结果把他忘记了。”
“反正再来这一次,再不成功交易就作废。”
埃德文没好气的说。
这次是由塞缪尔说的。塞缪尔敢肯定,在他说出塞缪尔·玛丽·阿瑟之后,埃德文绝对笑出了声。不过这次,效果确实出来了,在两个人交握的手上,隐约闪过一道红光,一个符号在塞缪尔还没看清之前就消失了,两个人心里都有一种隐喻,契约成立了。
“哈哈哈,你叫玛丽,这可是女孩子的名字!怪不得你忘记了呢,是不肯说吧!既然这样,我就原谅你好了!”
埃德文几乎要笑的打滚。塞缪尔冷哼一声,示意了下他剑的存在,逼得埃德文停止了笑,手心一转,上面赫然是一把钥匙,接着把它递给了塞缪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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