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背椅作成后,在沙堆磨光,打上腻子刷几遍红漆,一把真正意义的椅子做成。放阳光下曝晒,油漆干涸后锃明刷亮,用手摸上去无半点粗糙挂手之处。油漆覆盖之下,根本看不出椅子制作流程。杜绝了能工巧匠比葫芦画瓢,模仿做出同样的椅子反头抢生意。马家的椅子就成了蝎子拉屎——独(毒)一份。马宾准备把新做的椅子送给郭化元,只有高级椅子才佩上他自视甚高的身份。从老族长交待自己去马化元家,而他本人并不去分析,老族长和郭化元间应存有矛盾,虽然还不知道什么矛盾,俩人不愿意见面总是事实。送郭化元一把更好的椅子,老族长知道后,兴许不怪罪自己,但马宾有办法使老族长的怒气撒向郭化元,激化他们之间的矛盾。郭化元身份很高却屈身乡下,岂会心甘情愿生活在老族长威望的阴影里?何况他还是姓郭的突厥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借助老族长的威望对他打击扼制,不使他的诡过早得逞。送郭化元更高级的椅子,还表示自己对他的尊重和崇拜。他说将来会提拔自己,那就投其所好,使郭化元感觉自己投靠于他,麻痹其防范心理,使自己置身事外,有更多时间寻找他犯下血案的证据。马宾正想着心事,一抬头发现院子里又多出一人,还是前天晚上鬼一样出现的陌生少年。他的脸色不再苍白,但仍一脸愁苦之色,眼神忧郁而浓冽。站在自己面前,连连摆手,似乎制止自己不要做某件事的举动。马宾把手中的椅子放下,第一感觉就是遇到鬼了。堂兄和嫂子都在院子里,突然出现一名诡异少年郎,他们没丝毫反映,说明还像上次一样,他们没的发现少年郎的存在。他如果是鬼,是一股阴气,大白天阳气正炽,鬼不可能出现。但现在出现了,说明他不是鬼,光线底下他应该有影子。马宾不由看往少年脚下,竟然有一团影子!这让马宾心里稍感安慰。自小接受无神论教育,哪有鬼的存在?他大概是一个陌生人,让人费解的是,堂兄和嫂子为何看不到他?马宾便有心试一试,是不是只有自己才看得到他。“堂兄,你看椅子这种样子,是否可给村正送去了?”堂兄正在锯木头,抬头瞥了一眼,点点头说:“你是行家里手,你比我懂得多,你就看着办吧。我没意见。”说完,低头继续锯木头。嫂子笨拙扭回身,赞许说道:“这样挺好,啥时间也帮我做一个靠背椅。”“嫂子想要还不是一句话?”马宾敷衍道。堂兄和嫂子都看了自己,少年郎站在自己眼前,他们不会没有发现。可二人都没表示任何惊讶和好奇,说明还和前天一样,只有自己才看得见这名少年。他明明是一个人,为何只有自己才看得到?他到底是人还是鬼?马宾的惊骇不次于发现一只飞碟突然降临院子上空。为不使堂兄和嫂子害怕担心,马宾拎起椅子,说道:“好吧,我就给村正送去。”说完,步履匆匆走出院落。马宾回身观望,那少年郎随在身后,一路追随走出院子。马宾加快步伐,来到一处无人之地,把椅子放下,等着少年走过来。“你什么意思?有话你就直说,何必装神弄鬼!”马宾语气不由加重:“现在这里没人,有什么话你说吧,我洗耳恭听!”马宾语气兴许带怒气,那少年郎担心出意外,不敢往前,离马宾远远站定,仍一脸愁苦之色,双手举在胸前使劲摆动,还劝马宾不要去做某件事。马宾见他不说话,只是做动作,往前走了几步,想离他近一些。哪知少年非常惧怕马宾,后退几步,仍然保持着距离,却还是不说话。马宾更有气了:“你老实说,是不是村正派你监视我的?其实我都知道了!不用再隐瞒了!”马宾更加愠怒,郭化元怎能这样对待乡里乡亲?在朝堂上弄权施奸习惯了,管理一个小小村庄也这般监视,还让不让人活下去了?少年急了,指指自己的嘴巴,眼睛瞪得溜圆,双手挥舞得更加剧烈,有苦说不出来着急的模样。“少和我装神弄鬼,我警告你,以后别再出现我面前。”马宾最烦这种鬼鬼祟祟的作派。若不是自己生前被监视,也不会无怨无故穿越这穷苦之地,从最基础的乡下奋斗做起。郭化元现在又监视自己,故伎重演,马宾当然恼火。少年郎似乎被说中心事,哑口无言,愣了一会儿,脸色黯然,低头转身离开。那少年被批得体无完肤,跳梁小丑似的落荒而逃,马宾挺解气,搬起椅子弄不清该不该坚持给郭化元送去。正在这时,一个村民从旁边路过,一脸不解问马宾和谁说话。马宾知道村民看不到少年郎,便说:“没啥事,我刚才发神经呢。”村民的脖子伸得和长颈鹿有一拼,眨眨眼睛四下瞅瞅,除马宾外再无他人,嘀咕一句:“神经真有问题!”便摇头慢慢远去。马宾想,这事和郭化元必需挑明,不能再这样下去。马宾确信马化元对自己还没起疑心,前天晚上他还不知道老族长让自己到他家去,他已派少年监视自己。现在正给他做椅子,他监视自己还有什么意义?马宾搬起椅子就走,要和郭化元当面说清楚,他的手段被看破了,让他收回命令。来到郭化元家,两扇大门分列左右,门口洞开。家里一定有人,马宾这次连门也没敲就闯进去。刚到中院就听到屋内传出银铃般的少女笑声和说话声,听其音似有两名女孩。马宾心里怦怦狂跳两下,郭化元的女儿已经回来了。无论穿越前还是穿越后,马宾从没亲眼见过混血美女,这次则可一饱眼福了。马宾轻轻咳嗽一声,站在门外问道:“郭村正在家吗?我来送东西的。”说完,马宾又笑了两声,表示自己并不莽撞。里面说话声嘎然而止,紧接着走出一人,站在门口向外打量。马宾见还是前天衣衫不整的仆人杨紫丫,心里一沉,便举了举椅子,平淡地说:“我给村正送椅子。”“进来吧。”杨紫丫侧身让出一个空隙,让马宾进屋。马宾怀着美好的愿望,甚至迫不及待走进去,屋内西侧果然站有一名少女,一身红嫣嫣的长裙,身材高挑,婷婷玉立,只是后背朝着自己,似乎不愿意见陌生人。马宾有点尴尬,只好放下椅子,稳稳心神,问杨紫丫道:“前天我来这里,村正说要一把椅子,现在送来了。他老人家不在么?”“放下吧。村正不在,出去办事。回来我再告诉他,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杨紫丫下身着葱绿长裤,上身穿白色下人衣服,白色衬托得光洁的脸庞更加楚楚动人。“我叫马宾正,要……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前天杨紫丫和郭化元发生那事,如果没被马宾撞到,马宾一定会把杨紫丫当成女神般尊重。可惜太让人失望了,俩人都衣衫不整,马宾不得不和她保持距离。郭化元的女儿非常高傲,懒得理会马宾,从始至终都没转身,吱也没吱一声。马宾十分失望,自己来送东西又不是要东西或借东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太没意思了。杨紫丫也发现郭化元的女儿对马宾十分冷淡,屋内场面一度尴尬沉闷,便说:“我送你,你先请。”马宾悻悻走出屋子,冷冷回说:“娘子请留步,我认得回家的路。”杨紫丫被马宾的话堵得一怔,站在门口停一小会儿,也用生硬的语气说:“来者都是客,我送送你吧。”说完不管马宾同意不同意,一直随在马宾身后。马宾无奈,只好随她的意思。俩人一前一后走到大门口时,杨紫丫在身后突然神秘说道:“喂马宾正,你给我站住!”她这一嗓子似乎俩人之间十分熟悉,像是一位姐姐命令弟弟的语气,马宾急忙回身,见杨紫丫突然贴近自己,俩人鼻子几乎碰鼻子,马宾甚至闻到她身上一股幽香和呼吸间的热气。正想抽身后退和她保持距离,杨紫丫冷不丁探出一只手,揪住马宾的衣领冷声说道:“明天午时,村北小竹林见!”“马宾正,你慢走——”杨紫丫松开马宾衣服后,对着门外拖长声音大声说话,似乎故意让屋里的人听到。马宾打了一个激灵,杨紫丫果然藏有秘密。自己和她只见过两次面,她为何这般相信自己?她的作风那么放丶浪形骸,并不是自己的菜,那么去还是不去?马宾便也用极低的声音警告道:“郭化元派人盯着我,走不开。”杨紫丫迅速摇摇头:“他从没监视任何人,闲话少说,快走!”她脸色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似乎家里的人随时走出来,把俩人逮个正着。马宾心中狂跳,明天午时?她想做什么?郭化元肯定没监视任何人?她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和郭化元真有一腿,才了解那么清楚?马宾初次到郭化元家,压抑出一身冷汗。这次则惊出一身冷汗。郭化元家真是是非之地,看来自己已经入了人家的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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