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啾——”
和夕巴斯汀高高坐在讨伐军扎营的地方附近,一棵高大挺拔的大树最顶端,正聚精会神地领悟着殁书中鬼术的程诺,突然毫无预警地打了个气势磅礴的喷嚏,惊得一旁的夕巴斯汀差点儿从树上掉下去。[燃^文^][]若不是有个隔离结界将他们隐蔽起来,那个喷嚏立刻就能暴露出他们的所在。
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夕巴斯汀歪着脑袋,惊诧万分的打量着刚刚打了个响亮的喷嚏的程诺。
居然还有会打喷嚏的死灵!?这可跟他们原世界的那些死灵完全不一样呢!再想到兰泽尔殿下对她的评价——狡诈阴险——好吧,其实兰泽尔殿下对薇薇安大人的评价也是如此。所以应该是这些异世界的女子——无论是活着的人类,还是死灵,全都是阴险和狡诈的。
相比之下,夕巴斯汀突然觉得自己原世界那些死灵,真是可爱得就跟图林根森林里,那些遭受诅咒侵袭而变异的物种一样。唔……即使它们只有一具雪白得几乎可以反光的骨架,或是一团没有实体,只能发出幽幽磷光的鬼火。
对他的注视,程诺恍若未觉。她视线未从手中的殁书上移开,心里却也在纳闷,怎么自己无缘无故地打起喷嚏来了。
死亡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过诸如困倦打喷嚏之类的行为,毕竟鬼魂可是不会感冒的!所以刚才鼻腔陡然泛痒时,她才未反应过来,没能及时去捂住口鼻扼杀那个响亮的喷嚏。
唔,听说无缘无故打喷嚏,就是有人在背后诅咒自己呢!程诺轻轻揉搓了一下还在发痒的鼻子,暗暗忖道。
虽然能被人诅咒也是件令她十分开心的事,但程诺此时更希望那个在背后诅咒她的人,能勇敢地出现在她面前,当着她的面诅咒她。这样她也好拿那个人来试验一下,她刚刚修习的那些鬼术的威力,以安抚她因为贺兰敏之被困在那座看似近在眼前,实在远在天边的城堡里,而自己却无计可施的弱小心灵。
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程诺感到莫名的焦躁。
如果说之前的贺兰敏之对于她来说,只是个有他得提防,没他又不知道怎么找到归途的“鸡肋型”合伙者的话,那么在她差点儿被那股凝化成金色青蛙的精神力反噬的事发生时,无论是贺兰敏之的应变举措,还是过后他下意识流露出来关心担忧,和之后对她认真恳切的指导,都有那么一丁点儿打动了程诺。
至少在她心里,成功地从“鸡肋型”合作者,升格成了可商榷的伙伴对象。
眼下这个家伙,又再度让她认识到了现实的残酷——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的实力,现在还远远不足,但是她对得到殁书之后,实力大增的自己,多少还是有点儿洋洋得意的。可真正当残酷的现实摆在自己面前时,程诺的心再度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那个人身陷在那个城堡中生死未卜,我却无计可施。”程诺自嘲地想道。既然是伙伴,那么守望相助才是他们的相处方式,可好像从她和贺兰敏之的合作开始至今,基本上都是贺兰敏之在保护着她。
这种感觉真是叫人不爽!
她做了个深呼吸——即使现在呼吸对程诺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但是像活着一样,这个举动意味着她会大量摄取氧气,让自己的大脑变得更加清醒,情绪变得更加冷静。
她想起之前和薇薇安通话时,一旁的兰泽尔突然打断她俩的谈话时说的话:
“你该相信那个男人。”
镜像里的俊美男子抿了抿唇,从那段对他来说绝对是糟透了的回忆中,挖掘出关于贺兰敏之的印象。
当时他被程诺抱在怀里听墙角,程诺或许没有发现,他却是察觉到了。在他们开始躲在那角落里听墙角时,那个男人就已经知道他们的存在了。
之后,在他与自己甫一打上照面时,那双与自己一样黑色的眼睛里面,就飞快地闪过一丝了悟。兰泽尔从那丝转瞬即逝的了悟中清楚地理解到,那个名为贺兰敏之的男人,已经看透他的真实面貌。随后,从他对程诺的提醒上,兰泽尔更是确认了这个认知。
他可是从高魔位面的世界而来,在这低魔位面的世界上,在世界法则对他的包容下,就算是与他勉强能算得上有些关系的亡灵法师,也是无法窥视他的真实面貌的。而贺兰敏之却在第一眼就已经把他给看透了,可见他要么也是来自高魔位面世界,要么就是本身的实力比他还要高。
有实力,又狡猾——虽然自那次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跟贺兰敏之接触过,但是才多长时间呢,那家伙就已经能做到让程诺为他担心了!要知道对那次这两个人见面时,程诺对贺兰敏之异常仇视的情景,他可是印象深刻呢!
一想到这个,兰泽尔就有种拜贺兰敏之为师的冲动。他跟薇薇安订立的契约明明是以他为尊,为什么每次反倒是他被薇薇安牵着鼻子走,被指使着做这做那呢?
所以这么个狡猾的家伙,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出事?
思绪转了个大圈,回过神来兰泽尔就发现程诺正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似乎很是讶异他居然会开口安慰她。
兰泽尔的唇抿得更紧了。“他的实力可比你强多了,照你现在这样,就算能进城堡去,说不定不但帮不了他,反倒是给他添乱呢!”
无论是图林根森林被诅咒侵噬之前,还是之后,能从那鬼地方深处带走“安罗妥”的,都不会是等闲之辈。
光靠书籍的注解,薇薇安对“安罗妥”的了解实在是太片面了。就算是从神界移过来的植物,能碰触到并使用到它的,至少得是半神……
或是半魔!
无论那个将“安罗妥”带到恩斯特城堡的家伙现在在不在城堡中,程诺那么贸贸然闯进去,除了以身涉险得不到什么好处。
“就算你真不放心,也要你有那个实力,能扼制桩安罗妥’打开空间。有那个闲情,还是赶紧增加自己实力吧!”迎着程诺更加惊诧的目光,兰泽尔一脸鄙夷地道,“有时候,不给同伴添乱,就已经是最大的帮助了。”
哼!他才不要告诉这个恶毒的女人,自己只是和薇薇安一样,不想她去送死呢!
……
从短暂的记忆中回过神来,程诺轻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那只小乌鸦说的挺有道理的。
而且上次通话的最后,薇薇安很肯定地告诉她,没有神力注入的话,以她对那株“安罗妥”的估量,那株空间的钥匙顶多只能维持二到四天。
程诺抬头看了一眼渐渐西斜的太阳,再度埋头钻研修习起手中的殁书来。
第一天傍晚已经来临!
还有两到三天!
……
随着夕阳西下,晚霞的余辉就像大片大片的橘红色火焰,把天际烧得一片火红。恩斯特城堡与讨伐军之间,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僵持局面。
面对着远处一片乌压压的军队,恩斯特城堡里的人——这些只属于恩斯特夫人的私军护卫们,不但没有丝毫惊惧,反倒还有几分想与之大干一场的迫不及待。就连空气中,都隐隐渗出些许压抑不住的兴奋气息。
他们的力量全都是来源于他们敬畏的主人他们伟大的统领者——昆尼尔·泰勒的赐予。若不是当年伟大的主人无法取得“生命之水”,只能任凭残酷的命运将他暂时带回到神的身边,他们也不至于得蛰伏至今,还要被外头那些蝼蚁般的家伙们欺凌!
万幸夫人带回了重生的主人!只要仪式顺利完成,他们失去的力量,也会随着主人的重新临世而回到他们体内!
“久违了几十年的战斗的气息啊!”一个身穿甲胄,拿着长枪站在城墙上巡视的士兵对着他身旁的同伴高声说道,“我几乎可以闻到空气里的鲜血的味道了,就跟我身体里流淌着的那些一样甜美,真是美极了!”
“我简直迫不及待想把那些羔羊们(指讨伐军)的头砍下来,看看他们会不会吓得尿裤子。”
“哈哈哈哈!”
他的话引起了一大波的共鸣。
莱恩站在城堡主体第二层的窗口边,看着下面井然有序,却又喧闹不止的人们,嘴角勾起了些许嘲讽的弧度。
这些当年被昆尼尔像拣破烂一样聚集起来,加以调教的家伙,就跟盲目的信徒一般,信仰着他们的主人昆尼尔·泰勒,却连自己信仰的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都不清楚。
“呵呵,”她轻笑出声,喃喃自语道,“这么兴奋,真是让人讨厌呢!不过反倒让我有些期待仪式失败时,你们会是怎么样一个表情了。”
她转过身,穿过走廊拐进一个房间,径自走到一个窗口之前,轻轻掀起窗帘的一角,就看到身形窈窕,穿着轻便纱裙的美貌女子,打开地牢的门踱步而进。
莱恩嘴角的弧度愈发扩大。
好戏,要开始了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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