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柔柔的坐立不安白安州是看在眼里的,他隐隐约约有着自己的猜测,却又不能完全肯定,菜上来以后,他仍旧如同往日那般体贴的将菜夹给裴柔柔,让她先吃。
裴柔柔是个小吃货,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她在伤心之余,也能下筷子吃上几口,顺便还偷偷的看了眼自己的手表歧。
白安州将她这细小的动作都看在眼里,内心中的喜悦也跟着一点点的沉下去,她是在期待什么?期待那个人的出现么?
再联想到她对自己的态度,和她昨天晚上却和那个家伙睡到一起,白安州忽然间明悟了一件事,裴柔柔口口声声说着爱他,其实并不是爱,她只是单纯的爱那个人。
一瞬间白安州都觉着这个世界荒谬的可怕。
当他终于摆脱了终生的阴影,成就一个完整的自己,没想到他在意的女孩子,居然爱上了他的影子骜。
裴柔柔没有注意到白安州的情绪变化,她只是埋头吃几口,再偷偷的观察着自己的秒表,当指针走到八点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开始加速。
她一时间又把头垂了下去,自我催眠着他一定会回来,他一定会回来。
他既然说她是他的宝贝,他怎么可能连声告别都不说。
裴柔柔的手轻轻颤抖着,她终于在指针过了八点的那一刻,直接抬头看向白安州。
白安州的目光淡淡,甚而可以说是相当失望。
裴柔柔心里咯噔了下,似乎在瞬间便明白了过来,那个人……没有出现……
无法抑制的伤感涌上心头,眼泪也直接涌了出来。
白安州的声音微冷,“对不起,看来让你失望了。”
裴柔柔咬着唇,她知道是自己不对,可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原本就是有什么便是什么的女孩子,她喜欢的人虽然就在眼前,可样貌对身体对,神态和性格却完全不对,那她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说以前她喜欢白天的远胜过黑夜的那个,是因为她把对方当做自己的男神,自己的偶像去对待,那么现在即便他还在她的面前,她却并没有心跳加速的感觉。
这样的感知令裴柔柔分外仓皇,明明还是他,明明也是他,她可以继续爱他的啊!
然而……她却做不到。
想到当初她为了治好他,还特地去找沈知行,却不知道真的当他消失的时候,她的内心居然空寂如一团黑洞。
白安州沉默了片刻,他拿起桌上的纸巾轻轻的擦了擦手,“我先上去陪母亲,你吃完之后来找我。”
他不知道要怎样面对这个样子的裴柔柔,他现在只觉着世间荒谬如此。
白安州离开以后,裴柔柔的眼泪终于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样落了下来,她伸出筷子来夹菜,一口一口的往嘴巴里送。
味同嚼蜡,可她还必须吃,因为她不吃她会觉着饿,饿得不得了,仿佛肚子里真的变成了个黑洞。
因为她的爱情,跟着他一起走了。
她应该感谢白安州留出这样的空间给她,否则她完全不晓得要怎么继续后面的对话,她不敢面对他。
裴柔柔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傻的人,真的,特别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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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有点奇怪白安州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她坐在床边抱着水杯问:“柔柔呢?”
“她去学校有点事情。”白安州弯下腰,帮白露按着肩膀,他问白露,“今天那个艾弗森教授没有对你胡来吧?”
白安州其实是不放心把艾弗森和白露放在单独的静室的,但他还必须面对这个事实,就是白露要完全康复,的确必须这样治疗。
白露愣了下,倒是很欣慰的笑了,“你啊,妈妈都这么大岁数了,担心什么。”
“我妈妈就算再大岁数,也是美艳动人的东方美人。”白安州柔声说。
他垂着眸子,眼底的情绪却并不柔和,刚才餐厅的一幕对于白安州来说,还是让人无力适从的。
他和裴柔柔所有的相遇,都是因为那个人的牵线,从一开始他对裴柔柔的确没有任何的想法。
或许是因为对当年的事情记忆太深刻,无论别人多么模糊,他始终记得两个人,顾
佳期和顾培培。
顾佳期是把他从失语症的状态中解救出来的人,而顾培培则是在他最孤独最无助的时候一直陪着他玩的人。
所以白安州回国之后,发觉自己在机场上遇到的那个下马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居然就是顾培培的时候,他的内心其实是非常惊喜的。
他承认自己那个时候对顾培培是有喜欢的情绪,至于裴柔柔,因为没有相处过,所以只能将她当自己的妹妹看待。
毕竟这个女孩子实在是很小。
他的那一半沾惹了裴柔柔,将他所有的愿景都破坏干净,而他不得不去面对自己和裴柔柔之间的事情。
甚至不知道如何和裴柔柔相处,无法想象这将来,要怎样和裴柔柔一起生活。
可当相处的时间久了,他忽然间觉着,这个女孩子不过是看着小,实际上很多行为都很柔善,她比很多现实生活中骄纵长大的女孩子要乖巧的多,甚至比顾培培也要柔顺的多。
白安州也不记得自己的目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愿意往裴柔柔的身上放。
可她的目光,却并没有往自己的身上放了。
她爱的人,是他,也不是他。
这样的念头令白安州略有些内伤,可他不得不去面对。
远处繁星万里,白露轻笑了声回答白安州,“你说艾弗森教授吗?他是个好人,还是个很幽默风趣的人,和他在一起说话,的确很放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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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被讨论的艾弗森教授和沈知行在往学校研究室的路上走,他需要制定出给白露治疗的一套方案来。
说实话,如艾弗森这种高级别催眠大师,如果不是必要他也没什么兴致出手,他屡屡为沈知行破例,是因为沈知行这个孩子非常聪明,他将沈知行当做自己的亲传弟子。
这方面的能耐,他希望有一天沈知行可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只是艾弗森今天一直略有些心不在焉,沈知行问了他好几个问题他都没有反应,忽然间他问沈知行,“今天你介绍的那位东方的女士,看起来比她的实际年龄要小许多。”
沈知行愣了下,有点不解的看向自己的师傅。
艾弗森于是和沈知行解释了句,“因为她看起来很美,有种很忧愁的东方美。”
沈知行恍然大悟,艾弗森是个纯种西方人,但他一直以来都很仰慕东方文化,而他之所以收沈知行做自己的亲传弟子,当初的理由也很让沈知行无语,他说他是东方人,黑发黑眼,他很喜欢。
白露无疑是很有味道的,虽然她年纪大了很多,但她当年可是南城第一交际花,时光流逝,夺取了她一部分的美,可又给了她另外一部分魅力。
那就是伤痛后的忧伤。
一个女人若柳拂风起来,同样会令人同情与心动,沈知行挑眉,“如果我没记错,白露阿姨应该比您大两岁。”
“才两岁而已。”艾弗森嘿嘿一笑,“那个叫白安州的是她儿子?”
“……”沈知行忽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他转而勾唇说:“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听什么?”
艾弗森今年不到五十,离异状态,膝下有一个女儿,目前被艾弗森送到中国学习国学文化,就在顾佳期介绍的学校里上学,英俊俊朗的外表令艾弗森这些年也挺招蜂引蝶,然而他却始终没有表态多对于再婚的想法。
这个时候沈知行的回应令艾弗森很是无语,他耸了耸肩说:“那就听坏消息吧,你别告诉我说她还是结婚状态,可我并没有看见她老公。”
“坏消息就是,白露阿姨有很严重的病啊。如果不治好可不就容易香消玉殒吗?”
“你这个坏小子!”艾弗森毫不犹豫的骂了回去,“我在这里是做什么的?不就是要给她治病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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