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即将年过半百的男人终于忍不住在少年面前留下了眼泪:“六年了,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我也不想强人所难,只求你能常来看看她,不管你是不是路函,请求你站在我这个父亲的立场,不要让她伤心欲绝,我真的很怕她会崩溃……”
少年将手收回膝盖间,紧握拳头,想起佑安哭的歇斯底里的样子,他的心理也是一抽一抽的痛,他说:“我答应你。”
他原本是不想答应的,可是面对一个慈爱父亲的乞求,有亲眼见过她女儿伤心欲绝的样子,再加上……
有些时候,我们每个人都会因为一个人心软,那个人会是你的死穴,他死,你会生不如死。
唐景辰回家之后,路生也在不久之后回来了,她好像很累的样子一回家就向陈姐要了一杯水,解了渴变回房间之后直至傍晚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包括晚餐时间也没有出来过,唐景辰很奇怪便端着肉丝粥去看她,门一推就开了,他蹙眉觉得很不对劲,走进去,之见路生躺在沙发上目无焦距的看着天花板,她听到推门声,也没看是谁便问:“你说人死了之后会有魂魄留在世上吗?”声音如同鬼魅。
唐景辰将粥放到放到茶几上,坐到单人沙发上:“不知道,我不相信鬼魂。”
“我相信”她又说了一次:“我相信。”
房间渐渐陷入黑暗,清冷皎洁的月光透过玻璃射进房间,唐景辰均匀的呼吸声,将路生抱到床上,将粥端走。
这一夜,路生梦见自己在梦里哭了,没有原因,只是眼泪一直流,她明明一直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要哭不要哭可是眼泪却怎么都停不下来,早晨起来的时候,她看着自己苍白的一张脸,心中十分无奈,为了一个梦去询问心理医生会不会太幼稚?是啊,太幼稚了所以还是不要了吧!
上午,和唐绍安手牵手走在随意阁,路生问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唐景辰雇着保镖跟踪我?”
“嗯”唐绍安抿唇承认,不安的看了一眼路生:“你生气了吗?”
“没有”路生说:“其实我也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
“什么?你知道?你知道还……”和欧尚毅不清不楚?最后这个问题他当然没有问出口,提起这事,他的心就揪在一起。
路生看着前方:“绍安,你要相信我,我这个人一旦决定跟谁在一起,只要那个人不变,我就不会变”
“是啊,你不会变”其实唐绍安很想问她,唐景辰在你心里是什么?欧尚毅在你心里又是什么?我在你心里又算什么呢?
但是他不能问,有些问题即使好奇也得烂在肚子里,前提是如果你很在意纠缠在这些问题根源的那个人。因为如果失去了那个人,那么这些问题就没有意义了。
可是唐绍安不明白,有些人有事不管是人为还是命中注定,它很有可能都会是同一个结局。
下午的时候路生接到一个电话,唐绍安第一次见到她那中自心底油然而发的快乐,但是那副偏偏却又不敢太快乐的样子,让他又好奇又心疼。
“你确定她真的笑了吗?她还活动了手指?……真的吗?”她笑着不敢相信的有些哽咽,声音也跟着颤抖:“我,我马上回去……嗯嗯,放心吧!”
挂了电话,路生立刻让唐绍安送她去机场,唐绍安在车上问她:“什么事?”
她表情急切,又有些紧张,还有些激动,众多复杂很少在她脸上出现的表情,竟然都浮现在她的脸上,仿佛这些事是她忧郁的救赎。
路生在赶回美国的路上一直在想,难道梦真的是反的
八月中下旬,欧尚毅看到路生的时候,显然她没有看到他,她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发自内心的高兴却又抑制自己不要高兴得太早的样子,让她的表情,一会阳光一会阴郁。
记得有一次,他们开车出去兜风的时候,他偶尔跟她说起过自己的生意,因为很高兴所以忍不住跟她分享,可是她却泼了他一头冷水,她说:“不要高兴的太早,小心乐极生悲。”他当时很不高兴,觉得她故意气他。可是就在她说这话的第二天,这单生意就出了纰漏,令他不得不亲自去欧洲收拾烂摊子。
此时,再看看她那一脸复杂多变的纠结表情,他不得不认真回顾她曾经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也许她说的每句话,都是她阅历的觉悟,比如现在她的样子就是她曾经说的“不要高兴的太早,小心乐极生悲”。
脚链在她的长裤下严密的盖着,找不到一点痕迹,可是他知道,脚链一直都好好的在那里。
可能是心里太着急,路生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好不容易坐上了飞机,飞机落地还得等上十几个小时。
唐绍安回到宋宅第一件事就是要告诉唐景辰路生去美国的事情但是没想到……
“绍安”一个四十岁出头,却似是五十多岁的老妇人看到唐绍安惊喜的叫道。
唐绍安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母亲,十分的高兴,当然,更多的是惊讶:“妈,你怎么会来?”
刘桂香笑迷了眼睛:“宋二少爷说你很想我,接我来陪你,再说,我也挺想你的就来了。”
唐绍安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唐景辰,那人,满含笑意,却丁点也没有让人感到一点的温暖和关怀。即使如此,此刻他也应该对他说一声:“谢谢二少爷。”
唐景辰起身走过来,很主人的拍了拍唐绍安的肩膀,意味深长道:“真的感谢,就注意好你的分寸。”
唐绍安心下一惊,有些哑然,接着一个红色的身影就从一楼卫生间冲进唐绍安的怀里,唐绍安像是被烫到一般,立刻推开她,天呐,此刻他太庆幸路生去了美国。
女孩身着红色粗布上衣,棕色长裤,虽然打扮土气了一些,但是眼睛里的笑容却是遮不住的晶晶闪亮,此刻她嘟着嘴巴嗔怪:“绍安哥哥,你还是那么害羞,这么长时间不见,我就抱你一下还不行吗?”
唐绍安太吃惊了,吃惊到说话都有些结巴:“跞生,你你,你怎么……”
“我来看看你啊!”白跞生好像十分了解他,没等他问完就直接回答他:“好久没见你,想要看看你过得好不好”说着扑到唐绍安的身上用尽力气的抱住,有点羞涩的问道:“绍安哥哥,你不想我吗?”
“……”唐绍安觉得十分的头大,一边推搡一边说:“跞生,你先放开我……”
唐绍安看到旁边唐景辰一脸奸计得逞的笑容,他的脸瞬间褪去了血色,原来唐景辰什么都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松了推搡白跞生的手,最后无力的任他抱着,此刻在唐景辰面前,在母亲面前。他觉得十分难堪,愧疚,自责,想到路生又觉得悲哀,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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