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四天没有合眼,如果说昏迷的那段时间算是睡觉的话。我在四天,满打满算,只睡了六个小时!可是现在却没有一丝睡意,满脑子想的都是尤毅...
如果我的推断没有错,那么尤毅的死绝不是意外。一定是那个叫做普洛斯的人,或者他身后的什么人在幕后操纵着整件事情!
首先,他们发现了尤毅身体的秘密,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让洛克前去纠缠。也许,他们从开始时就没打算让尤毅活着!一具可供研究的尸体,既听话,又安全。
我想以现在的科技水平,让一个普通人脑死亡,会有很多方法!但他们万万没想到,尤毅昏死的位置会是医院门口。更不会想到,在尤毅的尸体刚刚被医院接收不久,因为我,尤毅又活了过来。
一个被他们确定脑死亡的人突然又活了过来,多么诡异而神奇的事情啊!也正是因此,他们对尤毅的身体产生更浓厚的兴趣,所以才不希望我死。在贝塔出手时,普洛斯才会有那样的反应!
这样一来,一切似乎都可以说通了。
不知是谁,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把拟光灯关闭了。病室里变得黑漆漆,我早就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乱糟糟地一团。
告诉老爹?他既然可以发出那么恐怖的气势,绝对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一定有能力帮助我!...不行,我立刻否定了这样的想法。到了现在,我还是无法解释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尤毅的身上。
逃出丹波学院?...我兀自摇了摇头,这个办法也不行!现在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我,一旦出了学院,我的处境会更加危险。况且,我对这个世界还不够熟悉,又举目无亲,即使我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走,也很难活下去。
就这样胡思乱想,直到天大亮也没有想出任何法子!一丝焦躁的情绪慢慢涌现心头。正在这时,病室外突然传来几阵撕心裂肺的吼声,使我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我扭头向门口张望时,病室的门突然开了。出乎我的意料,进来的是那个叫做米兰达的少女。
她撅着嘴,不满地哼哼着:“该死的!打!打!打!整天就知道打!一群有力气没处使的夯货!”
“发生了什么?怎么回事?”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张口问道。
“还能有什么事?”米兰达斜眼看着我,用阴阳怪气的口气说道:“发生什么,你还用问我?造成现在的局面,你脱不了干系!”
“我?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嘀咕一声,忽然有些急了,板着脸生硬问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的我真是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我根本没有在意到自己现在神经兮兮,疑神疑鬼。
也许是因为我一反常态的语气,米兰达愣了几秒,然后皱眉说道:“呀?小家伙,你是在和我说话么?”
“小家伙?”又听见这三个字,我的心里突然冒出一团火气。这些人对我的称呼,不是小子,就是小家伙!
齐君泽和贝塔之类的我惹不起也就算了,这女人竟然也这么称呼我!按照我前世的年纪算,她在我的眼里还是上高中的黄毛丫头!
在这非常不爽的状态下,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眯起眼睛看着她,翘起嘴角,讥笑道:“呵呵...我是不是小家伙,在第一次见面时,你不是见过吗?”
这匪里匪气的话说起来的确痛快,可刚说出口,我就有些后悔了,实在是有些太过**了。
米兰达不可思议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就如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样,她的面颊涨起一层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抿着嘴角。然后慢慢低下头,眼睛看着地面,只用眼角的余光头偷偷瞄向我。
看着她的表情,我在心中暗骂道:“妖精!”
那一颦一笑明明是娇羞之色,偏偏惹得**荡漾,让人觉得欲拒还迎。更让人叫绝的是,不会让人感觉到任何矫揉造作,也不知道她是纯洁还是放荡!怪不得孙山日会那样评价她!这样的女人,不是妖精,那便是妖孽!
“世界这么乱,真不知道你装纯给谁看。”在心中暗骂着,我轻声咳嗽一声,然后张口缓声问道:不好意思,你能告诉我,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米兰达有些嗔怪地瞟了我一眼,回答道:“安纪会和监管委这两条疯狗又掐起来了,死了二十八个,伤了一百多个。”她看了我一眼,神色有些奇怪:“真没有想到,竟然是因为你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
“死了二十八个?因为我?”听到这,我顿时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嗡地一声。
“怎么?很奇怪?也对,你毕竟是新生...”米兰达一面检查我的身体,一面不紧不慢地说着,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我进入丹波学院只有三年,可这三年来,那两条疯狗之间的摩擦从未间断过,一天也没有!”她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在我的眼前晃了晃,然后向装着我的容器内滴入两滴不知名药水,在药水完全渗入之后,她才继续说道:“但今天实在是太疯狂,完全乱了,而且惊动了院方。就在刚刚,院方竟然调动了四十个教官来维持秩序!”
“院方不是不会插手学生之间的冲突么?”我有些吃惊地问道。
“不会插手?”她像看傻瓜一样看着我:“你舒舒服服地躺在这里,当然不知道!现在的局面几乎不受控制了,太乱了。第一波交手就死了十几个!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现在死掉的,基本上都是机甲专业、专修机甲驾驶的学生。在丹波学院,每个年级只有几十个人。他们都是院方的命根子,每个都宝贝得不得了!现在怎么会不干涉?”
我低下头,咬着嘴唇默然不语。
她看了我一眼,缓声安慰道:“这虽然因你而起,但却不是你能插手的,不要多想了,徒增烦恼而已。”
我瞥了她一眼,没有接腔。
说实话,我现在的确很烦恼,但却不是米兰达所想的那样!对这两个势力,我都没有任何好感!死掉多少人,伤了多少人,我丝毫不在乎。这不是我麻木不仁,是我实在清楚,自己虽然起到了作用,但绝对不是主要原因。利益,一定是利益!
我现在所担心的是,仇恨是很容转移的。从表面上看,似乎是因我而起。会不会有人将这些人的仇恨引到我的身上。而损失最大的院方,会不会找上我!
“草!”我骂了一声,心里更加烦躁。自己的麻烦刚想琢磨明白,昨天想了一宿也没有弄出个办法,现在又碰上了这事,我他.妈.的招谁惹谁了!
正在这时,又有人推开了房门。那人的动作很轻,而我又处在烦躁中,没有发觉。当听见米兰达有些惊讶地“咦”了声,我才抬起头。
进来的是个女人,她站定后看着米兰达,而米兰达同时也在看着她,两人对视着,完全把我当成了空气。
火药味,一屋子的火药味。现在整个屋子,就像是一个火药桶,只需要一点明火,就会发生剧烈爆炸。
我的目光从两人脸上依次扫过,心中暗暗生出不好的感觉!这两人认识,并且不怎么不对付。靠!不会打起来吧?
突然,两个人很有默契,相视而笑!
“韩婷月学姐!”
“米兰达学妹!”
听见这女人的声音,我愣住了,原来她就是昨天救下我的那个人!
米兰达眯眼看向我,那目光突然有些锐利,像是要把我看穿一样:“小家伙,她是你的...朋友?”
没等我回答,韩婷月率先开口说道:“不,他是我的弟弟!”
“哦?”米兰达站起身,整理下雪白的褂子,然后又俯身在我的耳边,似乎想让韩婷月听见,用很大的声音说道:“小家伙,等会儿我再来找你哦!”然后咯咯娇笑连声,起身走到韩婷月面前。
米兰达停住脚步,用奇怪的语气讥笑道:“姐姐,你的弟弟还真多呦!”
韩婷月的面色依然平静,笑道:“还好,没有妹妹你的**多!”
两人再次相视而笑。
在米兰达离开后,韩婷月走到窗前,伸手拉开了窗帘...
清晨的阳光透过超大的落地窗射入房间。顺着我的目光望去,她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下。柔和的阳光在她的身上裹上一层薄薄的光纱。
“我喜欢阳光。”她兀自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然后转过身,慢慢走到我的身旁,露出微笑:“看样子,孙山日并没有骗我,你的身体素质非常优秀。”
“什么?”我有些意外,难道孙山日告诉了她?
“难道你不想让我知道?”她俯身向我贴近一些,眼波流转,柔和的目光在我的脸上扫着。
我们俩个离得很近,几乎脸贴着脸。看着她精致的面容,我有些呆住了。在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后,我才猛地反应过来,慌乱地向后躲闪。
她看着我的反应遮口轻笑:“难道你还没有认出我?...小弟弟...”
小弟弟?
听见这句话,我这才猛地想了起来!她就是那个美女空巡!她当时就是用这三个字来称呼我的!
我还记得,她在临走时塞给我几张票子,柔声说着:“小弟弟,进了丹波学院,你要好好活着!”
当时我并没有在意,现在想想,她的话似乎是在提醒我什么。
慢慢从回忆中退回现实,我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和我见过一面的空巡,因为她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精致的容貌,此时化了淡淡的妆,变得更加靓丽。黑色长发如瀑,直垂腰际。也许,只有黑色紧身皮衣勾勒出的半完美曲线,才能和我之前对她的印象有所重合。
更让我吃惊的是,她的气质也发生了很大变化。冷艳、从容还有一股子不知来于何处的成熟。
现在,当她说小弟弟的时候,才让我感觉到她似乎又变回到了那个满脸嫌弃,鼓着腮帮叫嚣的俏皮女空巡!
“那时看你油嘴滑舌,蛮有意思的,没想到你还挺有骨气!”她看着我,温柔地说道。
我笑了笑。自己当时根本没有想这么多,干脆拿出了前世的那一套。捡好听的说,把自己说得很惨。但我也没有太过夸大,家境贫寒不假,瘸腿老爹也是事实。至于骨气嘛,在被人眼里只不是个笑话而已。
“我也没想到,随便认了一个姐姐,竟然如此厉害。”不知为何,她让我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所以我在说话时很轻松,没有丝毫拘束。
她似乎有些嫌弃被米兰达坐过的椅子,没有坐在上面,而是将其搬到一旁。她伸手捏了捏我的胳膊,笑道:“小孙都与我说了,你为什么没有兴趣进入机甲专业?”
“他和你都说了?”我有些诧异道。
“我和他们说你是我的弟弟,所以...”她忽然叹了口气,慢慢走到地窗前,将目光投向窗外,思索片刻后,幽幽说道:“说实话,你现在真的有些危险。一旦这个消息传出去,在丹波学院里还好,你若走出院门,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默然不语。
“为什么不加入呢?能和我说说其中的原因吗?”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将老爹的事情告诉给别人。
其实,我可以随便找一个理由来搪塞她,但我并没有这么做。轻轻摇了摇头,带着歉意说道:“对不起,我不能说。”
她扭过看了我一眼,眼神中闪过一道柔和的光芒:“不用说对不起,也不用多说什么。但你记住,这件事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
一丝担忧之色在她的脸上一闪而过,又叹了口气后,她轻声道:“孙山日有分寸,不会说出去。至于...米兰达么,她应该也不会说出去,但前提是你要配合她。”她想了想,忽然换上很严肃的口吻道:“听说你和王芊栗的关系不错?”
我点点头:“嗯。”
“你不能告诉!要记住!”
我有些不解,但没有张口询问。
“他的出身和我们不一样。”她没有转身,仍然看向窗外。语气有些不甘,还带着几丝无奈:“我们出生在贫民区,住在最外层,过着他们未曾见过的生活。但他们不一样,他们有家族!”
我愣了下,忍不住问道:“你有什么心事吗?”
她没有回答,慢慢转过身。就在再次抬起头时,似乎将刚刚阴霾的心情一扫而光。她站在阳光下,笑靥如花,让我看的有些醉了。
“我的确有心事,但是却不能告诉你!”她走到我的身边,俏皮地对我眨了眨眼,蹲在地上,平视我的眼睛。
这时,她还是在笑着,可语气突然变了,变得有些冷,不是冷漠,是让我觉得有种拒人千里的感觉:“你记住,像我们这样的人,在丹波学院只有两种活法,或者站着,或者跪着。”
我慢慢皱起眉,认真地点点头。
“好了!你能活过来就好。”她站起身,在那一刹那,突然让我觉得如此陌生。她仍然翘着嘴角:“我走了,希望再次看见你时,你还能活着,,,站着活着。”
看着她走到门口,我忍不住叫住了她:“...恐怕关于我身体的秘密,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了。”
她停住脚步,没有转过身,也没有任何回应。我只好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但说到一半时,被她出声打断了。
“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了,但却帮不了你。”她仍然没有转身,声音突然不再带任何情绪:“我现在已经离开丹波了,昨天回来是为了见一个人。嗯...即使我有能力帮你,也不会管的!你只需记住我的一句话...”
她偏过头,声音依然平静:“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阴谋诡计都是徒劳的!在丹波的生存法则就是...”她慢慢举起紧握的拳头,晃了晃,然后毫不犹豫地走出了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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