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表情凄惶而无助,仿佛我们坐在冰河上,冰层之下暗流涌动,而不远处的裂缝,正向我们延伸。
“妈妈带夏千风去见妈妈的恋人?”我不自觉地压低音量,小心翼翼地,说出自己的猜测,“妈妈的恋人,是不是夏千风的父亲?”
妈妈激动地摇晃我的肩膀,“筝筝,把夏夏带回来,拜托了。没有夏夏,他父亲不可能见我。我只有这个办法。夏夏是我的救命稻草。”
和夏千风决裂以来,我一直在想怎么把夏千风赶出家门。现在夏千风真的离开了,我该高兴才对。可是我高兴不起来。
也许是因为这样的告别太仓促、太莫名,超出了我的预料之外。就像一场拳击比赛,我正等着对方举起白旗,却被一声哨响中止了角斗,对手跳下了赛场,一去不复返,留我一人站在台上,既不是输,也不是赢。
“好,妈妈告诉我,夏千风在哪里,我这就去找他。”
“谢谢筝筝。”妈妈说,“他没有别的地方可去,除了祁远之家。”
我换了棉衣,顶着狂风往祁远之家走去。
大脑试图整理妈妈的话语。妈妈的恋人,是夏千风的父亲,而妈妈说,没有夏千风,她的恋人就不会见她。夏千风生妈妈的气,是因为妈妈利用他,和喜欢的人见面?仅凭这一点,夏千风至于拒绝回家吗?
可妈妈带夏千风离开的时候,他就应该知道自己此行的使命,不然为什么像绵羊般顺从而沉默。
夏千风的怪异举动,一定另有原因。
祁远之家的拱门两侧挂上了灯笼,红色的绸布和薄薄积雪相映衬,充满春节的气息。
玛丽阿姨正披着厚毯子,在空地上清扫半融化的雪。
她看见我,不冷不热地招呼:“筝筝。”
“玛丽阿姨,夏千风在这里吗?”
“找小风干嘛?把他赶出来,后悔了?”玛丽阿姨啧啧几声,叠手撑在扫把杆上,“院长说你和小风能相处得很好,我当时就不信。”
“玛丽阿姨,你误会了。”我说,“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跑到祁远之家。我想劝他回家。”
玛丽阿姨把我上上下下看了个透,才说:“他住在走廊尽头那个房间。”
那是我和桂西住过的房间。
故地重游,竟是这种状况。我不禁苦笑。
我敲了敲门,开门的正是夏千风。他一看见我,便要关门,我硬是掰住了门缝。他大概是怕伤到我,松了手。
“回家吧。”我闯进房间,开门见山地说。
夏千风摇头,“对不起,筝筝,我不能回去。”
“你是不是在生妈妈的气?因为她把你当成棋子?”
“不是的,是我的错。”夏千风跪坐在矮桌边,“筝筝,我把妈妈还给你。从今往后,妈妈就是你一个人的。我不会再跟你抢妈妈,也不会再欺负你。在学校里,我也会好好照顾你、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伤害。”
我听得一头雾水。他为什么要这么承诺?
“我知道无论我怎么做,都补偿不了这些年你失去的。但我会尽力。”
...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