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芹不知道周子驰和这位叫段玉珉的先生是什么交情,好象两人是朋友,但可能又有什么矛盾。反正周子驰听了段玉珉的名字略微有点诧异,他眯眼往那边看,那位叫段玉珉的先生还在那滑,他背着手,滑了两圈又直起身子在冰上缓缓滑出一道弧形的线,终于停了下来。
周子驰看了一会儿,他终于抬手,仿佛在赞赏一般啪啪的拍起手来。
段玉珉马上听见了,他寻着声音往这边滑了一点,他们是站在月光的明里的,而且不远处还有一盏路灯。所以能比较看的清脸面,段玉珉迟疑了一下,好象终于看清了拍手的人是谁。
周子驰扬声:“滑的好,不知道还会滑冰。”
两个人一个在桥上。一个在桥下。
段玉珉没回应,过得一会儿他也抬手,把自己的右手往胸口上一按,就象电视上花滑运动员表演完毕手搭在胸口向观众示意感谢一样,他也把手搭在胸口上,做了个感谢的手势。
两个人互相颔首一下。终于,那个叫段玉珉的转身,上了对面的岸,自有他的下属跑了过来,给他递上了大衣。
湘芹问他:“们认识?”
“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也算是很出名的商人了。”
湘芹不好意思:“其实从来不关心经济消息,反正的资产只在全国排名14亿之外,前面有多少人在富豪的位子跟没什么关系。”
周子驰也只笑了笑。“说的很对,钱多钱少。利大利小,不过都是过眼云烟,之所以在努力,因为这是的工作和的爱好,要把它做好。只要做到了于心无愧,就算失败也不后悔。”
“和别人不一样。”湘芹认真的说道:“当有一天坐到了这个位置时,的一举一动,还有的每一个决策那都是能牵动很多人的生活的,人在这个时候就算想随心所欲那也不可能,这就是身不由已。”
他笑,“好了,们不聊这些,回去吧,太冷。”他伸手,把手捂在她的脸上,果然他的手很暖和,一捂在她脸上感觉是那么温暖,而他又把额头抵过来,吻了下她的头顶,“谢谢,陪出来滑冰。”
湘芹没有多问周子驰和段玉珉是什么关系,她这个人的性格就是不太喜欢追根问底,平常她也不是个很多话的人。回来的路上她在想周子驰和段玉珉刚才那个动作,那让她联想到了一些武侠小说,曾经有恩怨的江湖高手,再相见时时间已经把彼此的恩恩怨怨给冲没了,回顾以前两人只有感慨,于是便有了那句话:相逢一笑泯恩怨。那这个周子驰和段玉珉是不是也是这样?
一切似乎都很快,但是过程却并不含糊。就象一部爱情小说一样,无论它中间的过程有多么曲折,其实归根结底也就只有几个字,相识,交往,磨合,结婚,再磨合。。。。。。
他们准备结婚,其实两个人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三个月的时间就走完了一般人恋爱,结婚的全部历程,整个交往的过程,两个人没有吵过架,没有过矛盾,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仿佛老天早就给他们牵了一条红线一样,注定了不管在这之前要走多远的路,到了最后就会遇到这个人,然后省略其中所有的过程,直接结婚。
但湘芹隐隐约约的觉得缺点儿什么,缺什么呢?激情?蜜度?
他们两个人的相处也不是不融洽的,下雪天时,如果不出去,他可以用一下午的时间陪着她,两个人在书房里聊天,写大字,湘芹知道周老夫人直到现在还天天练大字,风雨无阻,很多上游社会的商贾们甚至以能拥有荣二小姐的一幅墨宝为荣,不过,周子驰却不喜欢写大字,他是这样说自己的:“妈妈是位德才兼备的女士,可惜她的这门技术到手里已经瞎了!成功地把妈妈先天给遗传的所有优点都完整无缺的还给了她,现在的,是被社会量身定制的,从的身上,可以看见所有这个社会不好品德的人的缩影。”
湘芹知道他一向喜欢自解嘲和自贬低,她不由的也好笑:“有这么坏吗?”
他也故意开玩笑:“一个四十多岁的花花公子,如果说他是心地纯洁,信吗?”
“花吗?”
“当然花。”他不以为然的说道,手还握着她的手和她在一起写字,“胡闹的时候,粮票还没有退出流通市场,猪肉也只有一块五。”
湘芹哈哈的笑,他也笑,扬起脸她看他,他就微微低下头,在她嘴唇上亲了一口。
她身上还有墨香的味道,好象旧社会沉吟闺中的一位秀女一般,他心里也温柔的牵动了一下,但是吻只吻了短短的一瞬间,他就轻轻松开了她,象是在思忖。
“在想什么?”
他低声说道:“在想一件事,们认识这么长时间,这还是最最老实,又最最有风度的一次和女士交往,知道吗?从来没象现在这么的一本正经,认认真真的和女士谈恋爱过。”
“以前谈过很多次恋爱吗?”
他依然凝视她,想了下,他问:“想知道?”
她摇摇头,她并不想知道他的过去,每个人都有他的过去,过去属于他自己,以后才属于她,既然她明明得不到他的过去,又何必介怀他过去是什么样子呢?
周子驰舒了口气,叫她:“湘芹,湘芹……”
他把手沿着她的脖子慢慢滑了下来,抚着她的脖子,他的吻温柔如水,湘芹有点紧张,但是很快她也放松了自己,难得的是两个成年人在坚持了这么长时间竟然还如此客套的维持君子之交,如果再没有进一点的表示,那不是迂腐,就是彼此都有点不太正常了。
人生真的是充满变数,三个多月前湘芹还无论如何想不到自己会结婚,而三个多月后,她就结了婚。
一切都美好的不象是真实的一样。
他们两个在北京举行的婚礼,婚礼非常隆重,因为荣家和周家有很多海外关系,所以光是确定宾客名单就费了不少心思,不过好在虽然忙活,但一切却有条不紊,而且也一点没有含糊,他们在北京注册,正式成为了法定的夫妻。
湘芹还见到了周子驰的一位好朋友,据说是周子驰的干妹妹,姓李,李行云,初见李行云,湘芹就知道这位李小姐绝对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她在北京开了一间保龄球馆,生意做得很好,刚刚结婚,但是女儿却已经有几岁了,婚礼当日,李行云和她的丈夫带着女儿一同出席婚礼,一家三口都是其乐融融,看见湘芹李行云只是笑,“这大哥一向清高,不止清高,而且还有才华,文能提笔控萝莉,武能上马定乾坤,如今他终于有人收了去,真是佩服佩服。”
周子驰故意皱眉:“怎么听着这话这么象把拉到了大前门外去溜了一圈啊?”
李行云哈哈的笑,竟然毫不介意的当着湘芹的面亲了周子驰的脸一下,湘芹知道女人在这个社会上混,需要的就是豪爽和精明,这位李小姐显然就是两者兼备。
婚礼也请了段家过来,段玉珉携夫人,儿子,还有段玉珉的母亲一同出席。
段玉珉的儿子估计十岁多?小男孩略微早熟,不似一般小男孩那般胡闹,很安静,穿一身西装跟随着段玉珉的母亲段夫人,看见长辈落落大方的打招呼,很有风度,虽然才只有十岁初头,可是已经见出气场和小继承人的风范,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段玉珉的夫人。
这也是湘芹第一次见到段玉珉本人和他的夫人。
他们是非常般配的一对夫妻,不管是容貌还是打扮,两人都堪称是天衣无缝的一对壁人,湘芹也是第一次真实见到段玉珉,他大约比周子驰小几岁,但是他也很有气度,不卑不亢,非常谦和,从入场他就握着妻子的手,一直都没松开,他的妻子跟在他身边,脸上带一个恬淡的微笑应对相熟的人,不知为什么湘芹看了段玉珉的妻子,就觉得心里戈登一下些微有点震撼,因为在全场,她没见过第二个象段太太这样美丽的女子,不止是美丽,而是她身上的那种气质,她有一种令人非常仰止的气势,哪怕什么也不做,只是站在那里向大家笑笑,就已经很让人心仪了。
段玉珉和夫人迎上周子驰和湘芹,周子驰和段玉珉握手,听段玉珉说:“新婚快乐。”
周子驰点点头:“谢谢。”
他的夫人这才轻声和周子驰说道:“新婚快乐。”又看湘芹,向她温柔的笑笑。
周子驰看看段太太,问段玉珉:“大好日子,不介意抱抱太太吧?”
段玉珉轻笑,示意不介意。纵农沟才。
倒还是段太太先伸手,她把周子驰抱在怀里,湘芹听她声音很轻,好似是这样说:“……要幸福啊!”
周子驰长舒出口气,他用力点头,“会,一定会,谢谢,韶韶。”
…………
一切似是尘埃落定。湘芹终于辞了工作,她跟着周子驰来了香港,安安稳稳的做起了他的妻子。
没结婚之前,湘芹总觉得,爱情,结婚,中间肯定要经历很多坎坎坷坷的事的,可是真的临到自己她也才知道,其实所有的爱情只是一个开端,一个结局,就象不必去深究一只毛毛虫是经过多少困难最后变成蝴蝶的,只要知道它虽然生的普通,但最后变的美丽这就够了。爱情和婚姻也是这样,只要觉得这个人好,他可以照顾,那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她是真的爱上了他,喜欢他,也心甘情愿和他结婚。
周子驰香港的大宅在太平山,这是湘芹第一次到香港,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大的房子,她十分惊愕,这是他的家?
周子驰在卫生间洗脸刷牙,湘芹则是在各个房间里闲逛,非常忐忑和新奇,到了他的书房,她看到他书房上摆着一些照片,都是些旧时的相片,有周子驰自己的,也有他和他外公荣老先生的,还有荣老先生自己的勋爵照,在所有的相片中,有一张相片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是个剑眉星目的年轻人,年龄大约二十三四岁,一脸英气,相片似是近期所拍,因为取景和冲洗都不和其他相片一样。而那张相片是他的骑马照,他正骑在一匹马上,下额微垂,似乎是在和马在说什么悄悄话,阳光从他的身后折射过来,他整个人身影都笼罩在一片金色的光幕里。
湘芹看的好奇,周子驰进来,她问他:“这人是谁?”
周子驰犹豫了下,回答她:“是儿子。”
湘芹大吃一惊,儿子?他竟然有儿子,而且还这么大了?
周子驰拿过相片,缓缓说道:“很八点档是不是?三十多岁才结婚,第一次婚姻也没给带来子女,就在以为这一生可能都不会结婚,也不会再有子女的时候,突然间,老天给空降了一个儿子,而且还这么大了。……”
他轻轻抚着那张相片,小心翼翼,似也是有无数感慨。
“一个冲动的年龄,造成的一个错误,……会不会笑?或者责备?”
原来是这样,湘芹心里不知是何想法,但她并没有想怪他的意思。
但她心里还是有疑问,“那,她现在怎么样?”
周子驰却没再说下去,湘芹也没多细问。
他不愿意说的,她也不要再去追究了。
每一个人心里都有一段属于自己的秘密,秘密就是秘密,好好保存吧。
湘芹就是有这点好处,她从不刨根问底,如果他想说,自然会说,如果他成心在骗她,她追问来追问去,那么她得到的除了谎言就是难堪,何必让自己不自在。
湘芹把那张相片小心的放在了书架上,既然周子驰把这张相片放在这样显赫的位置上,这孩子肯定就占据着周子驰心里很重要的一个位置,她尊重他。
周子驰的母亲对湘芹十分满意,这个媳妇真的是无可挑剔,儿子在感情上受过伤,如今历经沧海,该是回归平静好好生活的时候了,湘芹虽然出身一般,但是湘芹温柔贤惠,是最能照顾儿子的人,所以周老夫人十分满意湘芹,而湘芹也很尊敬周老夫人,她每天都会和周老夫人散步,聊天,还会陪着周老夫人打牌,听戏,和一些上游社会的贵妇偶尔聚会,如果要在上游社会评选最和谐婆媳的话,无疑湘芹和周老夫人定会入选,湘芹不止照顾丈夫,还把婆婆照顾的非常好,这让所有的豪门婆婆都艳羡不已。
周老夫人并没有看错人,从她第一眼看见湘芹,她就预知到这个女子能是儿子的终身伴侣,果然,湘芹没辜负她,湘芹把周子驰照顾的非常好,除了正常的一些社交活动,她避开了很多公共交际,安安心心的在家里做周太太,每天下午她会抽出几个小时的时间,专心看自己的专业书继续她的中医研究,不止如此,她还用自己的知识调理周老夫人的身体,周老夫人有过敏性哮喘,在她的调理下,身体也慢慢好了很多,渐渐的一些上游社会的贵妇也有慕名而来的,一位船王的夫人因为腹胀不舒服,让湘芹把脉后开了中药吃后感觉不错,于是大大的把湘芹夸赞了一番,这么一来,更有很多名媛和贵妇来找湘芹搭脉,弄的湘芹十分不好意思。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正在对着镜子梳头发,周子驰本来是在看书的,看了一眼妻子,说道:“感觉现在名气比还大呢。”
湘芹看一眼镜子里的丈夫,“有吗?”
“当然有。”周先生故意哀声叹气:“名气大着呢,知道外界怎么评价的不?外界说是杀人的,是救人的,这杀人和救人,能一样吗?”
湘芹只是笑,“再怎么样,别人还不是叫一声周太太?是不是周先生?”
周子驰乐,把书放到一边,他向妻子张开怀抱:“来来来,周太太,快点上床吧,一天里,就只有这点时间是最属于们的,忙了一天,现在就让现在好好侍候吧。”
两个人在床上好一阵亲热,但湘芹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有点迟疑,周子驰正吻着妻子,手在抚摸她,看见她迟疑他也奇怪:“怎么了?”
…………
…………
周老夫人感慨不已:“周家现在否极泰来,也总算放下了心事,就算现在让走,也走的安心了。”
周子驰劝慰母亲:“妈妈何出此言,现在周家才是最最安宁的时候,们应该好好享受现在呢。”
“是啊是啊。”周老夫人叹:“的孙子都要出生了,还有什么理由不好好享受眼前呢?”
湘芹怀孕了。
周老夫人说道:“这次婚姻,妈妈总算押对了宝,湘芹是个不错的女人,妈妈知道很长一段时间没放的下春韶,可是不成啊,她毕竟是段玉珉的媳妇,人家有孩子,割舍不下母子情啊。所以妈妈才选定了湘芹,妈妈希望湘芹能照顾,现在有她照顾,放心了。”
周子驰默默不语。
周老夫人说道:“年轻时身体受过伤,用了一些药物致使一直没有孩子,其实湘芹都知道,她悄悄给调的中药,但是怕会敏感所以就没告诉,现在的孩子要出生了,也算对周家有交代了。”顿了下,周老夫人又神色黯然:“就是成锐这孩子,咱们周家亏欠着他们母子啊。”
周子驰也很难过。
“成锐是个好孩子,可就是太倔强了,”周老夫人怅然:“这么长时间,用了这么多方法他都不肯接受,可是咱们周家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成锐毕竟是周家的长孙,周家怎么能让长孙流落在外面呢?一想起这件事来,心里就难过,想想这个孩子二十多年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生身父亲,又没得到过奶奶的疼爱,心里就跟猫抓的一样难受。”
周子驰低声,“也正想去趟加拿大,想把美心接到香港来治疗。”
周老夫人点头:“去吧,美心也是太要强了,如果她不是要强,她不会一个人生下孩子又瞒了这么些年,不过真的要替周家感谢她,是她给周家生了个儿子,又把这个儿子栽培的这么好,去吧,去把她接回来,不管她怎么怪,都不要再反驳她,记着咱们周家欠着她的。”
周子驰点头,“是,妈妈……”
湘芹也终于知道了周子驰的意图,“把她接到香港来治疗?”
周子驰说道:“她很固执,其实在开始发现病情的时候,本来可以做手术切除的,但是她不愿意,她是一个爱美的人,不想让自己有缺陷,所以她拒绝治疗以至于拖延到了现在。想去加拿大一趟,她的日子不多了,想陪陪她。”
湘芹犹豫了一下,她还是点头:“去吧,支持过去。”
“谢谢。”
湘芹并不觉得吃醋,对于纪美心,她有好奇,也有敬佩,不是每个女人都有勇气象小言书里所写的那样,为着年轻冲动的感情买单生下孩子,一个人孤身在国外带着一个私生子,那要顶着多大的压力和毅力才能做到这一切?虽然她不得不放弃孩子,但那都是迫不得已,后来她为着这个孩子做了各种努力,甚至没有结婚,她也实在是用心良苦,所有这一切,如果不是因为爱这个男人,她不会做这些。
周老夫人和湘芹说道:“也觉得周家对不起人家,这凭空捡了一个儿子,可是孩子的母亲却不行了,怎么说啊,就是欠着人家呢。就当是弥补吧,周家一定要弥补她。只是……”
湘芹知道周老夫人的意思:“妈妈放心吧,没有多想。”
周老夫人说道:“子驰也想过把成锐的身份公诸于世,将来让成锐接自己的班,可是成锐坚决拒绝了,他说他讨厌生意场,不喜欢生意场上这些人明争暗斗,他说泡在商圈里太久一个再忠厚的人也会变的心狠的,所以他拒绝了子驰的提议,他现在在加拿大进修,准备以后还是做他喜欢的工作,永远不踏足生意场,子驰虽然很想他,可是这孩子和他母亲一样固执,他不愿意接受子驰,就是不愿意。”
湘芹安慰周老夫人:“妈妈放心吧,血浓于水,他们毕竟是亲生父子,总归会有合好的一天。”
周老夫人点点头,“也好,只要他开心就好,而且有小澜陪着他,们也多少安点心,一个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个是自小看着长大的外甥女,他们最后走到一起,谁说不是老天促成的一段姻缘呢?”
周子驰去了加拿大,这一去就是近半个月的时间,这中间他很少给湘芹打电话,湘芹也明白,她也不去骚扰他,不过说是不难过,心里还是隐隐约约有点难过的,毕竟那是自己的丈夫,想到自己的丈夫现在在陪着另一个女人,还有他的儿子,她心里多少也有点不自在。
最终,周子驰回来了,他也把纪美心带了回来。
湘芹去医院看望纪美心,一进病房,她先看见了赵成锐。
他站在母亲的床前,眼神凝重的看着母亲,医生正在给纪美心做治疗,纪美心躺在那里,可能是累,她昏睡着并没有醒过来,周子驰也坐在她的身边。
赵成锐很敏感,一眼已经看见了湘芹,马上也知道了这个女人是谁。
不愧是周子驰的孩子,赵成锐非常含蓄,他不卑不亢的和湘芹打招呼:“好,周太太。”
他这样称呼湘芹。
湘芹只好和他也回道:“好。”
赵成锐很聪明,只几秒钟他就看清了楼湘芹的为人,看样子这位新任的周太太绝对不是狐狸精式的人物,她端庄大方,看起来也很贤淑,想了下,他心里不免有些难过,有的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别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而自己的母亲,孤傲了一辈子,最后却落的晚景凄凉,他心里不是不难过的。
“她还好吗?”回来的时候,湘芹问周子驰,他似乎很累,好不容易才把纪美心母子接回来,做了这么大一个工程,几乎比他谈一次生意还要费心费力。
“情况不乐观。”他黯然,“就算是最好的治疗也不过是在捱时间,现在却什么也不能为她做。”
湘芹说道:“其实已经做了,用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弥补曾经犯下的错误,相信她其实也原谅了,如果她真的不原谅,她就不会把儿子以这种方式送到的身边,如果她真的不原谅,她也不会最后跟着回香港来,因为她知道,如果她再不原谅,她的儿子以后也不会接受,世界上没有母亲是不爱自己的孩子的,为了孩子,她也会原谅。”
“有时候不明白女人的思维。”周子驰叹:“活了这么大,曾经交过无数女朋友,但是直到现在还是不明白女人。”
湘芹轻道:“没有人能彻底明白另一个人,人都是自己的经历让自己成长的,什么是成长,成长就是现实逼着一个人踉踉跄跄的受伤,在跌跌撞撞中坚强。”
他拍下她的手:“谢谢湘芹。”
纪美心的情况并不好,湘芹知道她的生命已经快要走到尽头,现在,她把儿子送到了父亲的身边,完成了这最后一项使命,她也没什么遗憾了。
两个女人也终于有了一次正式的见面。
湘芹看着纪美心,纪美心现在虽然生病,可是容貌里依然能看出年轻时的秀丽,湘芹毫不怀疑这位要强的女士年轻时也应该是个漂亮率直的女孩子,当然,如果她真的一无是处,也不可能让周子驰心动。
纪美心也看湘芹,她感慨,看的出楼湘芹会是能照顾周子驰一生的人,周子驰风流了半生最后定了性,也终于找到了人生的归宿,她心里又苦又涩。
两个女人面对面,谁也不知道先开口说什么,还是纪美心先说话,“看,象是怀孕了吧?”
湘芹有点小小的尴尬,“是。”
纪美心点点心,“也好,周子驰这算是老来子呢,他自己也说自己很运气,没想到到这把年纪,还能再做父亲。”
湘芹只好说道:“其实他也不老,他就是喜欢自调侃,那个影帝周星驰比他还大呢,不是一样也没结婚。”
纪美心笑,“果然是夫妻啊,处处不忘维护丈夫。”
湘芹委婉地笑了笑,又说道:“这些年来,一个人在加拿大也吃了不少苦吧?”
纪美心低声:“看着成锐,心里很知足,吃再多的苦也不觉得是苦了。”
她们两个互相对视,都笑了。
这是一个前任和现任的沟通,谁说女人之间就只有互相猜忌和斗争,为了一个她们共同所爱的男人,她们也惺惺相惜。
来香港五天后,纪美心走完了她人生的最后一程。
湘芹获得消息赶往医院,周子驰的贴身保镖王源迎上了她:“太太。”
“纪小姐怎么样?”
王源说道:“医生正在抢救,周先生他们正守在里面。”
湘芹知道自己不方便进去,她只能默默祈祷,如果上天真的要收走这位可怜女人,希望她能走得从容和安详一些,不要有肉体上的痛苦。
她在外面走廊等着,过了好一会儿,医生们鱼贯出来,她迎了上去,“请问纪小姐怎么样?”
医生答复她:“现在是病人最后的时间,病人希望不要再增加她的痛苦,她要静静地离开,们不好不依从她。”
湘芹明白,她曾经在医院工作,她知道有些病人在经历了长时间的治疗后已经心力交瘁,临终时再不希望自己身上插满这样那样的管子了,就让她安安静静的走,她走到病房外面看,果然,周子驰坐在纪美心身边,他握着她的手,似乎是在聆听她什么话,赵成锐哭倒在母亲身上,紧紧抱着母亲的身体,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外面夕阳正缓缓西沉,阳光投射进病房,整面墙壁都是一片桔黄色的光辉。
湘芹不想打扰他们,这是一个女人最后的时刻,就让她享受最后这一刻吧,纪美心孤傲了一辈子,直到生命最后,她才享受到爱人,儿子同时围绕在她身边的时刻,就让她安心吧。
周老夫人叹息:“本来是想让纪美心葬在周家墓园的,她虽然没进周家的门,但是她给周家生了个儿子,周家承认她的,可是她不愿意。”
湘芹点点头,安慰婆婆:“她是率性的人,们别勉强她。”
纪美心的遗言是把自己的骨灰撒归大海,赵成锐最终依了母亲的心愿,他把母亲的骨灰撒到了大海里。
送走纪美心后,周子驰大病了一场,这场病来的比他以往受到的任何打击都大,周老夫人为儿子忧心冲冲,白澜也很着急,她很不安地问湘芹:“舅妈,舅舅他精神这么差,吃饭又不好,这样下去怎么办?”
湘芹进房间里去,周子驰还半躺在床上看文件,旁边放着的粥一点都没动。
她有些不满,说他:“为什么不吃饭?”
他放下文件,“不饿。”
“不饿也要吃。”她喝斥他:“这样任性考虑别人的感受没有?”
周子驰看着她。
湘芹说道:“知道难过什么,一方面是为纪小姐的死而难过,另一方面,是为不能和成锐复合而心痛,可是没考虑的感受吗?”
“对不起。”
“说对不起就要做出正确的事来。”湘芹正色说道:“是的妻子,要陪过一辈子要照顾的,可是现在为另一个女人这么难过,让心里怎么想?可以允许难过一阵子,但是过了这段时间后就要振作起来,如果始终不能忘记她,那和这桩婚姻又有什么意义?”
“知道。”他说道:“为自己感到不?,如果不是年轻时太糊涂,不至于错了一次又一次。不过放心,以后绝对不会再犯错误,会认认真真的对,相信。”
湘芹这才松气,她安抚他:“吃饭。”
湘芹去找赵成锐,她觉得这个年轻人也是有心结没打开,办完了母亲的后事他就要回加拿大,对周子驰,他始终还是无法释怀。
赵成锐也预想到了湘芹会来找他,他只淡淡地回应她:“周太太,不必多劝,放心,承认他,他毕竟是的生父,不会不承认他,但是要象一般的父子那样和他融洽相处,恐怕还是做不到。这需要时间,请周太太不要勉强。”
湘芹不得不叹,这孩子的性子怎么这么倔呢,老天保佑,她自己的孩子出生后可千万不要象赵成锐这样。
她耐心地劝他:“不勉强,也很爱小澜不是?也看到了小澜为做出的努力,就算为了小澜,难道不愿意尝试一下吗?”
尝试?
赵成锐黯然,两个之前根本没有过感情的父子,二十多年未有见面,现在重拾父子之情,可以吗?
湘芹不知道赵成锐最后是怎么转过的弯,等她回家时,她终于看见赵成锐来看周子驰,他们在卧室里谈心,谈了很长时间,最后天都黑了,她去看他们,只见周子驰还半倚在床头上,赵成锐则是把脸埋在他身边,周子驰正用手轻轻在抚儿子的头顶,在那一刻,她长舒了口气。
“终究是亲生父子,他们总算和好了。”她很开心,吩咐管家:“去请老夫人,今晚上大家好好吃顿团圆饭。”
………………
阵痛来的有些措手不及,预产期也过了有一个星期,湘芹开始阵痛,周老夫人急得不行,她吩咐人马上送湘芹去医院,看着湘芹她也着急:“媳妇,这是要生了吗?现在是什么感觉啊?”
湘芹好笑,周夫人现在也跟个从没生过孩子的小女人一样手足无措,亏的她提前还叮嘱湘芹注意这个注意那个。
周老夫人一边安抚湘芹一边叹道:“生子驰那都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怎么生的都不记得了,不是说现在生孩子比从前容易吗,那怎么还这么痛呢?”她又着急:“子驰呢?怎么还不回来啊?他的老婆要生孩子了,他怎么还在公司开会啊?”
虽然忙的人仰马翻,但一切还算顺利,湘芹生下了一个八斤多重的女儿,但就算顺产,她还是累的虚脱,浑身都浮肿了,从产房出来,湘芹看见等待的亲人里,独独少了周子驰,事后她才知道,原来周子驰竟然去看女儿去了,因为女儿出生时太胖又有脐带绕颈,出生后一度心率不稳,不得不送去观察,周子驰不放心孩子所以先去看孩子了。湘芹开始心里十分委屈,眼泪都流了出来,但是想想她也能理解他,毕竟比起孩子,她的情况要稳定一些。
周子驰事后才跟她道歉:“对不起老婆,医生告诉情况还好,因为有大家照顾所以就去先看孩子了,请原谅。”
湘芹也不得不幽默的回应:“没关系,不会逼做出艰难的选择,而且,就算和妈妈同时掉到水里去,也不用来救,因为是游泳高手。”
周子驰也感觉到自己做得有些不妥,无奈他只好自补救的打圆场:“老婆,真是寒碜死了。”
周老夫人抱着孙女简直爱不释手,托着那小小人儿简直就象托着一块宝玉一样连连称赞:“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孩子,长得又这么漂亮,就从来没看见过这么好看的孩子呢。”湘芹本来以为老人都会盼孙的情结,但看周老夫人完全不介意生的是孙女,她这才放了心。
赵成锐一直在加拿大学习,知道父亲添了个女儿,他打电话表示祝贺,周子驰现在生活幸福,他也为他祝福。
老天似乎特别眷爱他们,从女儿出生后,周子驰的生意就一直蒸蒸日上,经过他的努力,他把周氏的股票成功在美国上市,而周氏股票一上市就获得了极好的收益,他自己也获得了当年商界十大杰出人物的称号,并且,除了政协委员的称号外他还获得了香港特别行政区行政委员的政治头衔。
而在女儿刚会走路后,湘芹竟然又怀上了第二个孩子。
周老夫人得知后喜不自胜,“这别的豪门家的媳妇一个个忙着争风吃醋,老公在外面偷鸡摸狗,老婆就不得不满世界的去灭小三,的儿子规规矩矩,媳妇则是主持大局,又给生孙子,真是幸运的老太太啊!”
周子驰也笑。
他也算是曾经沧海,如今,历经坎坷,总算是得到了人生最好的归宿。
湘芹问他:“老实和交代,除了成锐一个儿子外,这些年在外面还有没有其他的孩子?”
周子驰故意装的冥思苦想,“有吧?这当初那么潇洒风流的一个人物,这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孩子啊?说不定还有……”他掰手指头:“一,二,三,四,五,六,七……有这些吧!”
湘芹瞪了他一眼,“可告诉了!如果再敢给弄出个不清不楚的孩子来,象以前那黄小蓓那种事情来,看怎么收拾!”
周子驰顿时尴尬的不行,他只好讪讪地笑笑:“怎么连这事儿都知道。”
湘芹冷笑:“自己守的严,就不怕别的女人打的主意,都是自己自律不清所以才让别人有机可乘。”
周子驰只好说道:“放心吧,现在把精力全用在身上了,如果不是把精力全用在的身上,怎么可能又有了?”
湘芹这才想起两个人的房中之事,她不禁也脸红了一下。
第二个孩子出生的时候湘芹就有了经验,周子驰也全程陪护在她身边,孩子顺顺利利的出生,是个男孩,周老夫人得知乖孙出生喜极而泣,马上便给孩子拨过去了一大笔不动产。周子驰也没想到自己能迎接来这个儿子,抱着孩子坐了很长时间,最后他才怔怔的落下泪来。
孩子的出生是一个家庭稳固幸福的根本,没有孩子之前他没考虑太详细的事,现在有了孩子,而且还是接二连三的喜悦,仿佛老天垂爱一般,老天在让他兜兜转转走了一大圈弯路之后终于赏给他了一份天伦之乐,他也直到现在才感觉到人生,真的了无缺憾。
湘芹迷迷糊糊醒过来,发现丈夫不在身边,她好奇的下床,走到婴儿房才发现丈夫正在给孩子喂奶,保姆则在一边给孩子换床上的尿垫,周子驰则是把孩子托在肘弯里,小心的喂孩子喝奶,吃了一会儿,儿子吃饱了,他又把孩子托起来轻轻拍孩子的后背,直到孩子安然睡着他这才小心的把孩子放回到小床上。
湘芹没忍心过去打扰他,于是小心翼翼地又退了回来。
爱尔兰诗人叶芝曾经写下过这样一首诗。
当老了。
当老了,头发白了,睡意昏沉,
倦坐在炉边,取下这本书来,慢慢读着,
回忆起当时的眼睛,那种温柔的注视,和它们深遂的暗影。
多少人爱过青春的时光,
爱过的美丽,以虚伪或是真心,360搜索ΜoBe当决定不爱
唯独一人爱那虔诚的灵魂,爱哀戚脸上岁月的留痕,
在炉栅边上,弯下了腰,
略带伤感,喃喃低语着,
爱情是怎样逝去,又怎样步上群山,
怎样在繁星之间隐没了它的脸庞。…………
湘芹对于自己所得到的一切,她已经十分满足。也许她是一个真正幸运的人,她轻易的就得到了财富,名利,爱情,幸福,可是幸福并不是只有金钱才能买到的,只要心满足,就能收获幸福。湘芹只希望天下所有的人,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就如她现在这样,牵手一人,度过一生。
(后记:这个故事写到这里,算是结束了,觉得故事里的每一个人都找到了自己合适的归宿,也许有很多人不喜欢韶韶,可是们再不喜欢韶韶,只要段玉珉一个人爱她也就够了,毕竟她是为了爱她的人而存在的。行云找到了自己的事业和爱情,她没有亏,她的归宿很好。段玉珉也是,无论如何,他最爱的人还是韶韶,他应该和韶韶在一起。至于周子驰,觉得他就应该找湘芹这样一个女人,能照顾他,理解他,包容他的,这样的女人才能和他共度余生。谢谢们看到这里,明天开始,要写另一个番外,就是《是的劫》的番外,讲的是霍震东和颜成浩,还有佟月,佟锐文几个人的恩怨,名叫《豪门暗战》,是个短篇,不会太长,承诺过那几位朋友,把番外写完,现在兑现的承诺,有兴趣的朋友欢迎跟下来,没兴趣的朋友也非常感谢们,祝大家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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