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池走了,没有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是何时离开这里的。他就像是一阵风一样消失在长安城里,不留痕迹。
云杞看了看他的被褥,根本就没有打开过,桌子上的酒还没喝完。
“他会不会是除了什么事,我们要不要去报官?”白芷担心他会和他夫人一样,惨遭毒手。
“不用了,既然他能这样放下他的女儿就这么走了,我们也没有找他的必要了。”云杞冷声道。
白芷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冷酷的表情,就算是对陌生人,她也是和颜悦色的样子。想必她是对河池太失望了,越是在乎的人,失望就会越重。
“既然这样,那就不报官,不过你也先别生气,说不定,他只是出去散散心,过几日就回来了。”白芷安慰她道。
“白姨,这几日可儿就有劳你多照看了,等我去了言府,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就把她接过去。”云杞想着自己到了言府也算是一个外人,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将可儿带去,心中不免又对河池多了几分埋怨。
“你放心吧,可儿这么可爱,你把她放在我这里,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白芷想宽慰她,河池走了,这孩子还这么小,就要落在云杞的肩上了。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以前的他虽然说很放荡不羁,但是也不该不管可儿啊,这孩子已经够可怜的了!”云杞这一次真的猜不透河池的心事了。难道他要踏上和裴月清一样的道路?
爱可以改变一个人,让一个人为之疯狂!
“唉,你嫂子的事情对他的打击可能太大了,既然他在这里也是每日酗酒,还不如就随他去吧!说不定在外面闯荡可以让他静下心来,就能够释怀了。”白芷看过了世间的纷纷扰扰,对于他们年轻人的这些执念已经见怪不怪了。
“白姨不用宽慰我,我不会放在心上的,不管他怎么选择,他都是河池,我没有权利指责他。”云杞淡然,就算他真的踏上了裴月清的老路,她也不能责怪他。她只能尽全力让他看清他所做的一切。
白芷知道云杞此刻的心情,看着自己最亲的人踏入歧途,他自己比谁都要清楚这种感觉。那种无能为力,要比对他的埋怨更加痛心。而现在她却要准备自己的亲事,喜忧参半,甚是揪心。
采纳之礼已经行过了,三日之后就是成亲之日,现在云杞的心里虽然很担心河池,但是大喜的日子就在眼前了,不能就这样搅混了这一桩婚事。
不过还有一件让她放心不下的事情,就是自从提亲的来了以后就没有见过时澈。按照礼节,他们是不能相见,但是云杞的心中很是不安,没有看见他本人,云杞总觉得不够安心。
七月最近也不在,说是和郁轩一起出镖了,等到她成亲那日就赶回来,云杞心里的不安也没有人倾诉。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花轿已经在门口候着了。云杞穿上了自己一针一线缝制的嫁衣,红色的嫁衣衬托着她清丽的容颜,让刚刚回来的七月都看傻了眼。
“哇!澈哥哥真有福气,能娶到柳儿这么一个美人儿!”七月看着镜子里的如花似玉的人儿,不禁感慨道。
“你才刚刚回来就贫嘴!”云杞笑颜如花。
“女子的一生,最美的时刻就是穿上嫁衣的时候了,你自己看看,你是不是很美?”七月指着镜子里的云杞。
黛眉轻敛,杏眸含情,水一样的柔情,镜子中的女子面若桃花,带着初为人妇的娇羞和残留的少女的稚嫩,让人看了心神荡漾。
“吉时快到了,你们还在这里磨磨唧唧,是不是舍不得走啊!”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郁轩斜倚着门外的栏杆,催促着房间里的两人。
“郁轩,你这么着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要轰我走呢!”云杞没有出来,隔着门和他争了一句。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这里是白姨的家,她不轰你走,我怎么敢呢!”郁轩开着玩笑,这一刻他回想起了第一次见云杞时的惊艳,当初的玩笑让他还尴尬了很长一段时间。如今她出嫁了,也算是给他洗脱了罪名吧!
“这里是七月的家,以后不就是你的家咯!哈哈哈,你说我说的对不对?”云杞调皮的笑了,无视对面正在朝自己挤眉弄眼的七月。
郁轩被这一句话噎着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说了一句,“你快些下楼吧!那花轿都等急了!”就急匆匆下楼了。
云杞盖上红盖头,在七月的搀扶下走了下来。外面依旧是锣鼓喧天,水月阁今日最最热闹,花轿旁边都是围着看热闹的人,里里外外围了三层。
“澈哥哥办的这么气派,看来你以后有好日子过了!”七月在她耳边小声笑道。
“别瞎说,嘘!”云杞看不见外面是个什么情形,但是听得见外面的喧闹声,也能想象得到是怎么一个热闹的场面,毕竟是言府要娶媳妇了!
上轿的那一刻,一阵风吹来,将她的盖头吹起一个角,云杞朝外面瞄了一眼。看见了徐朗,他站在人群中,可是和旁边的人不同的是,他的脸上有一种怪异的表情。像是笑,可是是苦笑。云杞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不开心,反正她现在也没有心思去想徐朗的事情了。
这一段路不长,可是云杞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仿佛是走了一年的时间。等到下花轿时,她的心情还没有平复下来。这个过程应该是每一个女子都难以忘怀的。既有激动,又有紧张,对未来生活的希冀都寄托在此刻。
“少奶奶,请下轿吧!”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到了言府了,这是喜婆来接轿了。
在喜婆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喜堂,这里很安静,不像是在外面。现在身边没有一个熟悉的人,白姨和七月他们都在后面,似乎没有跟在她的后面。
她站定之后,喜婆递给她一个红绸。这时,司仪的声音响起:吉时已到!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行完大礼之后,云杞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现在她是时澈的妻子了!
“柳柳!等等!”她还没来得及从地上起来,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这声音她不会认错的!可是,旁边的人难道不是时澈?那他是谁!
云杞猛的掀开盖头,只见旁边跪着一个不认识的男子。他还在笑着,但是目光呆滞,似乎有些楞神。
“你们!柳柳,对不起,我……”时澈扑通一下跪在了她旁边,想要抱她入怀。她的身体已经瘫软了下来,半分力气也没有,整个人任由他抱着。
云杞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她的耳朵里只有轰轰隆隆的声音在响,四周似乎是一片吵闹,可是她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她想要推开他,可是使不上力气,她想要哭喊,想要流泪,可是脸上只剩下漠然的表情。
怎么会这样?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时澈看着她的样子,心里的痛要比她多几倍!他不想再去指责那些人,此刻他只想要带她走。他抱起她,在众人的斥责下踏出了言府的大门。
都是红色,触目惊心的红色!
“对不起!对不起,我回来晚了!”时澈看着怀里的人,一个劲的道歉,可是她却没有反应。他就这样走着,不知道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云杞的眼角流出一行清泪,撕心裂肺的痛就铺天盖地而来。如果这一切只是一场骗局,他又为什么这么处心积虑?
“你,放我下来。”
“好。”时澈放下她,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些什么。现在她在全长安的见证下,成了他的弟妹!这门婚事已经成了事实,若是他将她掳走,就会成为天下的笑柄!
“我们,我们……”云杞看着他的眼睛,嘴里只能说出这两个字。以后,再也没有我们了,我们再也没有以后!
“你若想走,我带你走,不管天涯海角,我们总能找到安身之所!”
就算是她想要这天下,他也愿意为她放手一搏,何况是自由!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更何况!”云杞此刻又何尝不想就和他一走了之,可是他们不可以!
皇帝千辛万苦找到了时澈,既然愿意不计较麝月的渊源来重用他,如今又怎么可能为了区区一个女子就打乱一盘好棋!更何况,这明明就是一个局,,若他们逃走了,对他们来说就是正中下怀,这样会牵连很多人的性命!
况且,她是简宁公主的女儿,若是追究下来,这件事情不免会被查出来,那么说不定会牵扯到那桩往事,到时候就不仅仅是这么简单,牵扯到契丹也说不定!
这一切都是包袱,压在他们的心头,他们知道自己的责任。现在的他们虽然就在彼此的眼前,可是他们中间隔着的是一条再也无法逾越的鸿沟!
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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