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装发布会在隆重的庆典烟花中结束了。安德里亚上了警车,开向警察局,面色沉重。路上碰到的警察明显比白天的时候轻松多了,还不时有人开个玩笑,只是多数笑的人有气无力。都累坏了。一辆又一辆的警车闪着警灯开始撤退。出城的人潮随后就到。马路上热闹非凡,不时有人在人行道上合影留念。安德里亚索性把车停在路边,看着人群的往来发呆。两辆闪着警灯的黑色轿车停在他的警车旁边。安德里亚不为所动。“是不是在为这些人能活命而感到不可思议?”邵乐笑着走到安德里亚身边,跟他一样,靠在车边,“人真多,我还以为只有中国有这么多人,其实哪儿都一样,有个事儿了,忽拉一下子就全涌过来了,其实有什么好看的?在家看电视直播不是一样?还能吃爆米花呢”。“是挺无聊的,”安德里亚不为所动,“还害我们这么累,不过这就是工作,我现在最想的是回到家里,听一听音乐,来一瓶啤酒。”“恐怕你不能如愿了,”多拉戈斯从另一边的人群里突然冒出来。“不然呢?”安德里亚没有一点儿像邵乐第一次与他见面时那种畏缩和胆小,他冷笑着看面前的多拉戈斯,“你打算以什么罪名起诉我?违章停车吗?”“一个电话号码,”多拉戈斯示意了一下,“请把双手举起来。”安德里亚配合地举起双手,转过身,趴在车顶篷上。两名特工上前仔细把他搜了一遍,朝多拉戈斯摇摇头。邵乐在一边始终笑嘻嘻地看着这一幕。“然后呢?”安德里亚转过身,有点儿挑衅地看着多拉戈斯,“你打算怎么样?还有什么花招?使出来吧!”多拉戈斯有点儿遗憾地耸肩,他对着邵乐说,“看来你是对的,我的确不能把他怎么样。”“假设他帮助了一个正要过检查站的恐怖份子,可是从来没有那部手机的存在,”邵乐早有预料,“稍微有点儿脑子的人都会在支援行动失败以后把手机找个机会扔掉,你也早就知道,多拉戈斯,想让我帮忙就直说,最烦你的就是说话拐弯抹角的艹行!”“好吧,我道歉!”多拉戈斯很优雅地行了个鞠躬礼,“那么快点儿吧,现在正好可以去吃个夜宵,我知道个好去处,你不会失望的。”“你打算现在杀掉我吗?”安德里亚有恃无恐地瞅着邵乐,“那他为什么不动手?你可能忘了我也是有很多朋友的吧?”邵乐龇了龇自己的白牙,邪恶地笑,“那是因为他不能把你怎么样呀,来,我们拥抱一下吧,庆祝你再次从法律的惩罚中逃脱而出。”说罢也不等他同意,就强行把安德里亚抱进怀里,左手食指在他颈椎左下方的一个位置戳了一下。安德里亚感觉后背上有点儿刺痛,他赶紧把邵乐推开。但是邵乐亮出双手,笑的很灿烂,“别紧张,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手里什么都没有,看到了吗?”他突然抬起头,朝着附近建筑二楼拐角一个摄像头摆摆手,“哈罗……”。安德里亚呆的地方不是随便选的,这里至少有两个摄像头可以看到街道上正在发生的一切。但是邵乐只是拥抱了他一下,别的什么也没做。没有针头,没有戒指,没有刀子,邵乐只是没有征得对方的同意,小小地来了一个拥抱而已。“我还记得这样一句话,”邵乐收起笑容,“安德里亚,就算你做的事可以无数次逃脱惩罚,别忘了,在你的头上,还有片青天!”“不懂你在说什么。”安德里亚有点儿厌恶地暼了他一眼,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好像刚才邵乐的拥抱让他觉得很脏。邵乐不发一言,看着他钻进车里,开走了。“真管用吗?”多拉戈斯格外不甘心地问。邵乐瞟他,“要不要跟去看看?”“还是算了吧,”多拉戈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提议,“走吧,去吃饭,我知道有家拉面店不错。”“你请客吗?”“肖恩,你都上亿身家了,犯不上计较这点儿小钱吧?”“哎,老帅哥,我拯救了一个城市啊!不发奖金就算了,还不代表你的国家请吃顿饭?”“唉,我就知道,只要跟你碰面我就得破财。”“别这么说嘛,兄弟之情千金难买啊……”安德里亚大概这辈子也无法理解这种兄弟情和战友爱了。在公寓里的地下停车场里停好车以后,他有点儿头晕,伏在方向盘上呆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开车门去坐电梯。与在邵乐和多拉戈斯面前的嚣张和斗志昂扬,此刻的他显得虚弱而无助。虹膜认证,指纹认证,平时轻松甚至有点儿享受的开门方式,今天让他格外的焦躁。匆匆洗了个澡以后,安德里亚系着一块浴巾,坐在沙发上,突然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一动也不想动。不过他还是勉强自己站起来,来到衣架旁,在衣袖口两公分的地方摸索了一下,找到一个钮扣大小的破洞,从里面掏出一块SIM卡。又从抽屉里找出一部还从没有用过的手机,安上以后,开机。“嗡……嗡……”手机几乎马上震动起来。安德里亚再次把自己摔进沙发,看了一眼上面的来电显示,按下接听键。“喂?希金斯先生。”“成功了吗?”电话里的声音显得有点儿急迫。“失败了,”头晕感再次袭来,安德里亚手支着太阳穴,“只差十几分钟就成功了,但是失败了。”电话里一阵沉默。安德里亚也没有说话,头晕感冲击着他的大脑,以至于他不得不半躺在沙发里。“是谁?”希金斯再次说话,“我想知道我的敌人又多了哪些。”“来自国内情报局反恐分局的多拉戈斯。”“哦,我会关注他的,一次失败没关系……”安德里亚突然觉得鼻子里一热,一股腥甜味传来。他用手一摸,是红色的血,在暖色调的房间里显得是那么的刺眼。“有没有肖恩的参与?”“肖恩?肖恩……”“对,肖恩,安德里亚,你怎么了?回答我……”安德里亚无力地躺倒在沙发上,然后滚落在地上,白色的羊毛地毯很快被血染红。两只耳朵里也有血渗出来。手机扔到一边。安德里亚嘴里喃喃着,他以为自己说的话已经很清楚地表达出来了,但是其实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他在说什么。每一个无辜之人的鲜血,都需要邪恶之徒的鲜血来偿还,这人将伸展他们的黑翼,化身为上帝手中复仇的巨锤。“抓紧时间,你最多有半个小时。”“不能宽限点儿?”“再过一会儿这里就要封锁了,你知道为什么。”“好吧。”在米兰警察局的停尸房门口,邵乐和大雷跟多拉戈斯攀谈着。经过交涉,他得到了一点儿小权限,就是参观一下十具尸体。不全是邵乐杀的,但是间接地死于他之手。邵乐需要一个答案。多拉戈斯有点儿洁癖,他不是很喜欢这种地方,所以跟邵乐聊了一会儿,就用手绢捂着自己的鼻子上电梯离开了。邵乐和大雷对视一眼,推开金属门,走了进去。福尔马林的味道怎么说也不会让人感觉舒适,邵乐没有洁癖,可是不等于他喜欢。停尸间挺大的,专门开辟出来放十具尸体还有点儿空旷。光线不是很强,刚刚好可以照亮这里的每一个角度。空调机一刻不停地工作着。室外的气温已经达到零上26度左右了,但是这里几乎一进来就让人毛骨悚然。一块一块的白布下面是冰冷的尸体,他们再也不会伤害别人了。“开始吧,”邵乐从门边上的桌子上拿起一双乳胶手套递给大雷,“学过解剖学吧?”“学过,”大雷点头,“致命部位,全记在脑子里,可是尸检?没学过。”“就当实习了,”邵乐戴上手套,“又不是让你出报告,先看,看完了咱们再讨论。”“好的,”大雷走到最右边,掀开靠墙的第一块白布。邵乐走到最左边,掀开白布。入眼的是一个白人女性,看年龄也就20到25岁的样子,杨欣告诉过他,撒旦教派出来的,成熟的杀手大都是在这个年纪,更大年纪的也有,但是比较少,因为战损率很高,这碗饭不是那么好吃的,任何一个心理健康的成年人都不会喜欢这种长时间处在未知凶险状态下的生活方式,所以才会出现像罗布科那样成建制的叛逃,哪怕是卡佩罗那样的半疯子在被抓到以后也会很容易地叛变。压力很大,生存艰难,不是因为他们的信仰不坚定,而是他们需要休息。这个白人女性的手有些粗糙,骨节很大,看来她的拳击功夫不错,可惜不可能给她施展的机会,如果埋伏在人群里,也许可以起到足够的作用,但是身份暴露的情况下,她需要更有创意的进行头脑风暴,而不是按照她的教官教的那样展开行动。特种作战,尤其是城市特种作战,比拼的除了专业程度以外,还有创意,同样的招数大家都会,为什么还是可以分出水平高低来?靠的就是创意,一样的招,产生不同的变种,出人意料地使用方式,这就是高手之所以称为高手的主要原因。听说她是坐在车里直接被乱枪打死的,满身的本事没有施展就被干掉了。在她的脚边有简单的尸检结果,从她身上的伤口也看得出来。主要是冲锋枪的9毫米被甲弹头,左脸颊上的一发子弹是致命伤之一,剩下的就是胸腹部中弹,袭击来得太突然,她只来得及弯下腰,然后就被击中了。本书来自 品&书#网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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