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炒货
“那位客户每一次过来，都拿多少货呢？”陈楚好奇问道。
“每一次都不一样，多的时候应该有一二千条，少的话也有一二百条。”晓怡说道：“有的时候，一天过来打包二三次货！”
陈楚这才想到自已刚从非洲回到羊城时，看到的那份销售数据。
在那一份数据当中，晓怡表姐档口的日均出货量突然间就增加了八百多条。当时，陈楚对这个数据的变化也是很疑‘惑’，而冯希凡则将数据变化归结于旺季到来和批发店知名度的提高。
现在看来，数据变化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因为多了那位神秘的客户。
“他们有没有说过，他们是在哪里做批发或者做零售的？”陈楚眼眉一扬，皱着眉头问道。
“有一次他们那边来了一个二十多岁的靓妹……她好像提到过他们档口在十三行批发市场。”
“十三行服装批发市场？”听到这里的时候，陈楚的眉头轻轻一挑。
“阿楚，十三行服装批发市场有什么问题吗？”表姐很好奇地问道。
河沙批发市场是羊城最大的批发市场，这个市场上很多经营者是生产厂家。正因为如此，河沙批发市货价格比起其他批发市场相对便宜，于是，每天都会有其他批发市场的档主，来到河沙批发市场打包货物回自家档口转批发给手下客户。
十三行批发市场也是其中之一。不过，这个市场主要是做‘女’装批发的，做男装批发的档口相对来说比较少。
“他们有没有说过他们档口的位置具体在哪里的？”陈楚又是问题。
十三行批发市场是一个很大的批发市场。没有头绪想要在那么大的批发市场内找到一间档口，起码也要一二天时间。
“阿楚，你要到十三行批发市场？”表姐问道。
“嗯，是的。我想到那边去考察一下市场行情。”
表姐哦了一声，道：“那一天我和那靓‘女’聊了几句，她好像是说过，她们的档口在新华夏大厦四楼！阿楚，你有心的话可以到那边去看一看。”
陈楚嗯一声，笑道：“反正这两天我也是空闲着。明天到那边考察市场，我也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家批发档口吧。表姐，你放心，那家档口也是打开‘门’口做生意，不是这种借着加盟为名义的诈骗公司。”
“是吗？”表姐笑一声，道：“我只是听说，在十三行那边也有人做服装加盟……所以就以为那位客户是你所说的加盟公司。”
“当然不是。”陈楚摇头，对于表姐所说的那一家档口，他心中已经是大概有数。
第二天早上五点多，天还没有亮，但投宿于表姐住所的陈楚却是早早就起‘床’。洗濑完毕后，陈楚到路边拦了一辆的士就直奔十三行批发市场。
羊城的一些服装批发市场，在多年的经营过程中形成了一些特殊‘交’易习俗。比如说河沙批发市场和十三行批发市场，就有“早市”传统。每天早上四点钟，不少批发档口已经打开‘门’口做生意，等到下午一二点钟的时候，这些批发档口也早早地关‘门’绝客。
当陈楚来到十三行时，新华夏批发市场已经人流如梭，市场内略显窄小的过道上，两边批发档口摆放出一二个模特出来，不少已经开张的档口正忙碌地帮着客户打包货物。
重生前，陈楚很少到十三行批发市场考察市场风向。毕竟，这个市场的牛仔‘裤’品类不是很有名，陈楚也比较少注意到这边的流行动态。
陈楚的目光在两边档口货物上扫视着，心里却想到很多以后的事情。
十三行批发市场一直是线下批发市场，但在二零零九后，因为网购大‘潮’的冲击，在这里经营的不少店铺也开始扩展线上批发和零销业务，一些做得比较好的店铺每月销售额甚至接近千万。想到制衣厂这个月线上只有几万元的销售额，陈楚就觉得现在的网络市场还真的是一块‘鸡’肋。
四十多分钟后，陈楚在一间店铺‘门’口面前，停住了脚步。
批发市场四楼是专营‘女’装的，但在这条过道两边摆放的却全部男装货物。陈楚逛了几分钟，就发现一家经营男装的档口内挂着二十个牛仔‘裤’版。这些‘裤’版，全都是他们制衣厂的产品。
果然是如此！
看到这样‘裤’版，陈楚心中已经明白，这一间店铺正在做他们制衣厂的二道批发商！
店铺内，除了老板以外，二三个正值妙龄的看店小妹正在招呼着客人。当陈楚进来后，一位染着黄‘色’长发的看店小妹，走上前来，‘露’出笑齿道：“老板，你看上了那一款产品呢？”
陈楚走到自已生产的货物前，很直接地道：“靓‘女’，这些‘裤’子打包价多少？”
看店小妹看着陈楚笑容更盛，原本，她看着陈楚这样年轻，还以为陈楚是一个生手，但现在看来，对方原来是老手。
“这些款式的打包价是五十九元。”看店小妹跟着上前，出声道。
“拿货价呢？”陈楚‘摸’了一下那几条‘裤’子布料的手感，缓缓地出声道。
“老板，拿货价要贵几块钱哦……”看店小妹嘻嘻一笑，向陈楚道。
拿货和打包是批发市场的术语，拿货的意思是某一款产品只拿几条或者十几的货物；而打包的意思则是大包大包地采购上百条甚至几百货的货物。
这些术语熟手们都会使用，只有那些刚入行的菜鸟，才会直楞楞地问档口老板“这些‘裤’子怎么卖？”
五十九元！
陈楚心中暗道，这一家批发店赚的也不少了！
陈楚制衣厂的制造价格不到三十块钱，而晓怡表姐是三十多块钱批发出去的；而这一家批发档口的批发价竟然是五十九块钱。
单条‘裤’子就赚了二十多块的利润！
“怎么样？老板，你想拿多少呢？”看店小妹盈盈带笑，出声问道。
“你们老板在吗？我有事找你们老板。”
看到这个价格的时候，陈楚的念头不通达了。他们辛辛苦苦生产一条‘裤’子出来，就赚那么一点点钱，但对方一转手就赚了二十多块！
昨天中午和表姐聊天后，陈楚就想过，这一家来到河沙批发档口拿货的客户可能是“炒货”的，现在果真是如此。
炒货是服装行业的术语，指的是服饰货物从低档市场到中高档市场的流动过程。比如说，河沙批发市场是低档市场，而十三批发市场行则是中档市场，十三行的批发商们在河沙批发市场打包货物后，拿回到自已的市场销售！
商人无利不早起，为什么像河沙批发市场这样的服装市场，形成早上三四点就开‘门’做生意的习俗？一个很重要原因，就是因为有其他市场的档主要先到这里淘货，再回到自已档口打开‘门’口做生意。
“你要找我们老板？”
“那位在收银台傍边的，就是我们的老板。”看店小妹抬到扬声道：“老板，有人找您！”
收银台前是一年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在陈楚走近时候，他脸上堆着笑容，和陈楚打一声招道：“靓仔，没有合适的款式吗？”
陈楚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直接递上去：“老板你好，这是我的名片。”
档口老板双手接过名片时扫一眼。
“原来是陈老板……楚歌制衣厂……”
看到这几个字后，档口老板眉头一扬，眼里带着惊讶看着陈楚。
陈楚看一眼还在挑选货物的客人，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却没有说话。
“原来是陈老板！”档口老板一下子就站起来，叫唤一位看店小妹道：“阿梅，快倒一杯水给陈老板！”
他的脸上刹那间像菊‘花’绽放一般堆着笑容，热情地陈楚伸出手来：“陈老板你好啊，先坐一会，等一下我们再聊。”
“也好，你先招呼一下客人吧！”陈楚出声道。
档口有客出‘门’，也有客进‘门’人。等到二十分钟档口老板收完一笔数，档口暂时没有客人后，档口老板才又笑道：“不好意思，刚才店里忙怠慢了陈老板……陈老板，是你们楚歌制衣厂生产这一批货的？”
“没错，是我们制衣厂生产的。”陈楚放下纸杯，出声道。
“这么说来，你们制衣厂在河沙有合作的档口吗？”档口老板试探地问道。
“是啊，档口就在国际城六街。”陈楚笑道：“老板，我看过你们档口的货物。在这些货物当中，好像我们制衣厂生产的货物，质量相对来说差一点吧？”
档口老板笑道：“我们做生意的，这么高的价位，总得注意一下质量问题吗？”
陈楚笑道：“说到质量问题，老板，我们制衣厂可以按我们现有的牛仔‘裤’款帮你生产一批质量更好的货物，不过出货价就贵一些，老板，你觉得怎么样呢？”
档口老板双眼一眯，道：“不用了，陈老板，我觉得你们制衣厂现在的造工已经很好了。”
听到这一句话，陈楚已经明白对方的意思。
陈楚的出货价贵一些，在档口批发价不变情况下，档口单条‘裤’子的利润就少一些。原来一条‘裤’子可以赚二十多块钱的，但现在说不定只能赚二十块钱。
这样的生意，划不来！
“陈老板，我们俩家可以继续保持合作关系！”档口老板笑道：“你们制衣厂是在上塘的吧？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直接供货给我们。当然，你给我的供货价可以比和你合作的批发商贵五‘毛’钱……但是，一定要低于我在河沙批发市场的打包价。”
陈楚笑一声，原来这位档口老板打的是绕过河沙批发档口，直接从厂家进货的打算！
“我可以在制衣厂直接发货给你，不过，批发价和河沙批发档口的批发价是一样的。”陈楚笑道：“那家档口虽然是合作档口，不过，档主却是表姐。”
听到这里，档口老板讪笑一声。
然后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后，陈楚就提出了告辞。
人行通道上。
陈楚还在看着通道两边货物，心里很明白刚才两人‘交’谈什么协议也没有达成。
他今天来十三行批发市场，每一个目的是为了找那家档口的老板谈一谈，第二个目的则是到到这里考察行情。第一个目的没有达到，陈楚就开始专心地考察市场‘潮’流。
已经逛完四楼店铺，陈楚上到五楼继续看一看新出的‘女’装。
楼梯口最近一个十字路口，陈楚避让过几位拉着手拉车的客人后，看到十客路口处那一家最显眼的档口时，他的眉头轻轻一挑。
在这一家档口‘门’口处，二三个塑料‘女’模特身上，穿着的‘裤’子款式正是楚歌制衣厂开发的款式，在这些款式中，还有一条是经陈楚本人之手设计出来的。
陈楚的目光开始扫视店铺里面，刚好就可以看到，在最显眼的那一处位置，挂着二十多条牛仔‘裤’版，而这些‘裤’版中，有十几款竟然和楚歌制衣厂现正生产的款式是一模一样的！
陈楚来到那几个模特的面前，看一眼模特‘臀’部处那个商标皮牌，看到两个让他心塞的字眼！
楚哥！
飞跃出水面的大‘肥’鱼，小篆体写着的楚哥两字，还有吊牌上略具讽刺意味的“楚哥制衣厂荣耀出品”……很明显，这一批货是捷华制衣厂生产的冒牌货！
抬头看着“梦莲玛‘女’装”几个大字店招，陈楚由不得感叹一声，真是没有想到，在十三行竟然会有人炒威叻的西贝货。
这一家店铺有两个看店的小妹，陈楚进入档口时，也没有人招呼。
收银台处，一位二十多岁的‘潮’男，染着一头淡黄近白的头发，一边耳朵年戴着一个银‘色’耳环，一边手拿着手机正在说话，而另外一边手拿着笔正在便记本上快速地划动着。
“好的，惠姨您报数吧，二零八款五十条……二零九款一百条……呵呵，您既然不方便过来拿的话，那我们就送过去给您吧！”‘潮’男脸带着和‘色’道。
店铺内那两位看店小妹正坐在一起，她们正拿着手机低头头看着屏幕，当陈楚进来以后，她们仅仅是抬头看了一眼，也没有过多理会的心思。
陈楚被凉在一边差不多一分半钟，直到那位‘潮’男挂掉电话。
“你好，你是过来拿货的吗？”那位‘潮’男看了一眼陈楚，将便本上那一页纸撕下来，递给一旁的看店小妹，道：“把这些牛仔‘裤’送到白马大厦五楼的惠姨哪里。”
“老板，你好，我不是过来拿货的。”陈楚将自已的名片递上去，道。
“楚歌制衣厂？”‘潮’男单手扫过名义，嘴角一撇后放下，道：“不知陈老板找我有什么事呢？”
“老板，你进的这些牛仔‘裤’，全部都是冒仿我们制衣厂的。”
“是吗？”‘潮’男抬头问道：“所以呢？”
“所以，你可以到我们正规厂家进货。”陈楚道：“我们在河沙批发市场也有合作的档口，我们档口批发价格，和你从威叻男装的进货价差不多是一样的。”
“陈老板，你也会说你们合作档口的打包价和威叻男装是一样的……那我为什么要从你那里进货？”‘潮’男反问道。
陈楚的眉头轻轻一皱。
这位老板，还真的是不好说话！
“老板，在我们档口拿货，你可以拿到最新的款式的‘裤’子。”
“是吗？”‘潮’男昂起头来，银‘色’的耳环在灯光中一闪一亮的：“我们做生意的，货好走就行了，管他什么新款还是旧款！反正这些‘裤’子，我们档口每天出货五百多条！”
陈楚的眉头皱得了一下，然后嘴角轻轻一翘。
和这位老板，是没得再沟通了。
“老板好生意。”陈楚提出告别，道：“没事我先走了。”
“我当然是好生意。”‘潮’男站起来，看着陈楚语重心长，就像是教导一位后辈一般：“陈老板，不是我说你，你们制衣厂以后找合作伙伴，头脑嘛一定要灵活，就像你们合作的那一家批发档口，好像叫什么‘不系之舟’服饰批发店吧，老板的脑筋就不够灵活，我到他们档口问过价格，他们的价格比威叻男装要贵一块钱，我杀价叫他便宜两块钱……但他死活不肯，那有像他这样做生意的？陈老板，不要跟我说什么正版和盗版，这两样东西在我眼中根本上就没有区别！”
陈楚止住了脚步，从‘潮’男的话语中，他反而听也另外一阵意思。
这位‘潮’男先是给他下马威，然后再是透‘露’出自已每天的出货量五百多条，到最后还唠叨齐系舟做生意不够灵活……这样的节奏是想要求合作吗？
“陈老板，你要是能便宜一点供货给我，我们之间合作也是未偿不可的。”‘潮’男笑着出声道。
陈楚的双眼一眯。
每天多五百多条的出货量，对于不少中小制衣厂来说，是一个不小的‘诱’‘惑’了！
“抱歉。”陈楚却是摇了摇头道：“老板，我觉得我们之间，不太适合合作！”
听到这里，‘潮’男的脸‘色’僵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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