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前一天,杜礼柏才从北京回来,还是乘飞机回来的,一路风尘仆仆的。到了之后便给邬蓝打电话,告诉她自己回来了,要过来接她出去玩。
邬蓝不打算让家里知道自己已经谈恋爱了,所以不让杜礼柏来自己家里,她自己跑去和杜礼柏约会。年前这两天非常冷,邬蓝穿着羽绒服,系着毛围巾,带着绒线帽子,整个人就像一个毛茸茸的毛球。
杜礼柏看着她,伸出双手捧着她的脸颊抚摸了一下:“冷不冷?”
邬蓝的脸蛋被风吹得冰冷,被他温暖的掌心一碰,立即舒服地不想他松开,她在他手心里蹭了蹭:“有你就不冷了。”
杜礼柏勾起嘴角,刮了一下鼻子,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将邬蓝的手抓起来,塞进自己的羽绒服口袋里:“我们找个暖和的地方坐一坐。”
杜礼柏没有开车,两人在路边拦了辆出租,到了步行街,找到一家咖啡厅,进去了。
邬蓝点了一杯卡布基诺,杜礼柏要了一杯纯咖啡,又给邬蓝点了一份提拉米苏,咖啡厅里的音乐放的都是《恭喜发财》,倒是非常应景,与咖啡厅便成了典型的中西合璧,两人面对面坐着,听着这搞笑的音乐,看着彼此傻笑。
杜礼柏问她:“回来都去哪儿玩了?”
邬蓝摇头:“没怎么出去玩,就跟孝南他们聚了一下,高中同学聚会也去了一下,基本上都在家里陪爸妈。”
“回来长了点肉,看起来脸色好多了。”杜礼柏伸手捏捏她的脸蛋。
邬蓝脸上的红晕一点点晕染开来:“你什么时候回北京?不用提前去吧?”
杜礼柏摇头:“不用提前去,实习已经结束了。”
“那以后的工作呢?”邬蓝问。
杜礼柏说:“学校安排的实习已经结束了,不过公司让我随时可以去上班,我打算过年在家好好陪陪我爸妈,以后过年恐怕就没这么多时间在家了。”
毕了业,成了社会人士,就失去了做学生的优势,假期永远都是在盼望中到来,在意犹未尽中结束,所以趁着还有寒假,要好好享受,多陪陪父母。
邬蓝微蹙眉头:“那以后你会在这家公司上班了?”
杜礼柏说:“我的计划是,在这边工作一两年,然后再换份工作,反正不在于赚钱,主要是从事更多的工种,积累更多的经验。”
邬蓝听他这么安排,点了点头,毕竟他将来肯定是要继承家业的。
杜礼柏又说:“我其实还是想自己创业。”
邬蓝抬头看着他:“你不打算回来吗?”
“你将来准备在哪里工作,回家来吗?”杜礼柏看着邬蓝。
邬蓝点了点头:“应该会回来,我还挺喜欢这个小城的,亲人都在这边。”
杜礼柏说:“我先在外面创业,要回来的时候,跟家里的公司合并就好了。不过我觉得生意真的要做大,北上广的经济环境还是要好得多,家里这边只能是小打小闹。”
邬蓝知道杜礼柏说的是实话,她看着他,突然想到,杜礼柏应该是个很有野心的人,而自己是个没什么追求的人,只想踏踏实实安安稳稳地和家人在一起,过一点平静安定的小日子,这样的自己,能陪着杜礼柏过那种叱咤风云的日子吗?
咖啡和点心送上来了,邬蓝低头轻啜着饮料,杜礼柏将提拉米苏推到她面前:“蓝蓝,我希望你将来能我和在一起,在一个地方工作。”
邬蓝抬头看着杜礼柏,意识到他们之间一开始就存在着这样的矛盾,她没有立即答应,也没有矢口否决:“到时候再说好吗?”
整个春节,邬蓝都在考虑自己和杜礼柏的问题,从杜礼柏的语气中可以确定,至少在短期内,杜礼柏是不打算回老家的,他要在外面创业,他希望自己将来留在他身边,但是自己却一心想回老家。到底要怎么选择呢?有时候邬蓝觉得自己想多了,现在还早得很呢,她还要在那边上三年多甚至更久的学,一时半会儿都离不开北京,他在那边创业不是更好吗。
有时候邬蓝也觉得自己和杜礼柏的感情并不够深,如果真的爱一个人,可能会义无反顾地跟着他去天涯海角。这种想法让邬蓝觉得有些不安,她到底还不能毫无保留地去喜欢一个人。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完了春节,她甚至都没怎么出门去拜年。过完初七,上班族的假期结束,大家都各自回到工作岗位,留在家中的,只剩下老人和孩子,还有邬蓝这样的学生党。
初八那天,天气很好,邬蓝在院子里看新开的茶花,玫红的碗口大花朵娇美动人,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看着让人心情极其愉悦。
邬蓝蹲在茶树前看花,一个小石子落在自己身旁,她抬头看了一下四周,看见了挂在墙头的郑文彬,郑文彬嬉皮笑脸地说:“美人看花,人比花娇。”
邬蓝没想到这话会从他嘴里说出来,不由得噗嗤笑出了声:“新年好啊。你今天不上班?”
郑文彬说:“我还是个学生,最后一个假期不好好享受就太亏了。”
邬蓝说:“来我家坐坐?”
郑文彬趴在墙头,抬手摆了摆:“算了,我懒得爬墙了,就在这儿说说话吧。美女,你和杜礼柏在谈恋爱呢?”
邬蓝赶紧看看屋子里,张凯在屋里没出来,她嘘了一声:“小点声。你怎么知道的?”
郑文彬说:“那天你们约会,我看见了。”
邬蓝笑着说:“我爸不让我20岁之前谈恋爱,所以不能让他知道。”
郑文彬嗤笑了一声:“你爸真够古板的,现在小学生都开始谈恋爱了好吧,你都上大学了,他管得了?”
“不让父母担心,是为人子女的本分。”邬蓝说。
郑文彬不再纠结这个话题:“我说你怎么会和杜礼柏谈恋爱,那家伙那么闷骚的个性,你受得了?”
邬蓝听他这么形容杜礼柏,忍不住笑得肩膀都抖动起来了。郑文彬反问:“难道我说的不对?”
邬蓝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点头:“是挺形象的。”
郑文彬说:“我还以为你会和石锋那小子在一起呢,你们不是经常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么?”
邬蓝说:“哟,这才过了几天,你就出口成章了,回炉重新锻造了?”
郑文彬嘁了一声:“不要用老眼光看待人,人是会成长的,我也是会进步的。”
邬蓝努力忍住笑,用力点头,不说话,怕笑声溢出来。
郑文彬说:“说实话,我觉得杜礼柏那小子不适合你,你个性本来就偏文静了些,他也是个闷葫芦,你们俩凑到一块儿,是不是都是在互相猜测对方的心思去了?肚里打官司,嘴上不说,累不累?”
邬蓝看着郑文彬,觉得他虽然是个外人,却看得挺真切的。
郑文彬又说:“杜礼柏那小子表面斯文,其实要强又精明,你也是个外柔内刚的,性格太像了,有点针尖对麦芒的感觉。”
邬蓝被郑文彬说得有些头皮发麻:“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郑文彬说:“你们肯定还是热恋期,所以感觉不出来,等过了热恋期试试,我觉得你们这样的,基本上都是冷战去了。”
邬蓝睁大眼看着郑文彬:“你说得跟个感情专家似的,你似乎很有经验啊。”
郑文彬抓抓脑袋,嘿嘿笑了一声:“那当然,我好歹也交了几个女朋友了,学费不是白教的。”
邬蓝摘了一片叶子,朝郑文彬扔过去:“你个花心大萝卜。”难怪嘴里不嚷嚷要追自己了,原来是早就有女朋友了。
郑文彬挥手挡开那片叶子:“要做你男朋友难度太大了,我还得多久才能成为成功人士啊,不妨先谈几个试试,也当学习了。万一我成功那天,你还没嫁出去,我再来追你啊。”
邬蓝啐他一口:“想得美!”
郑文彬摊手:“看吧,我就知道你看不上我。”
郑文彬的这席话邬蓝只当笑话听了,并没有往心里去,两个人合不合适,只有真相处后才知道,就目前来说,她和杜礼柏并没有表现出性格上的不合适来,相处还算很融洽的。
开学的时候,杜礼柏陪她一起返校,石锋则提前走了,并没有跟他们同路,邬蓝知道,她和石锋,也不能像从前那样了。
人类的幼年与童年,父母是生活的全部,无人可以替代;当少年时,朋友是生活的大部分,甚至超过了父母的位置;再随着年龄的慢慢长大,爱人便成了生活的重心,超越了其他人的分量。这就是成长,人生总是在得到和失去中更迭着。
开学之后,杜礼柏继续回投行去上班,在学校、公司以及邬蓝的学校之间奔波。北方的春天来得很迟,但是来得非常迅猛,一夜之间就将全城披染上了春装。这么好的春光,最适宜踏青郊游,也适合情侣们约会。但是邬蓝很少出去郊游,因为杜礼柏忙,他要写毕业论文,又要上班,周末都是她去杜礼柏学校陪着他一起学习,幸而燕园的风光不错,才没把邬蓝在北方的第一个春天辜负。
杜礼柏心里对邬蓝有些歉疚,但是邬蓝从不表现出不高兴来,在这种小事上,她总是百分百的支持和理解。
北京的春天来去匆匆,一眨眼就不见了,杜礼柏也顺利完成了论文答辩,从学校正式毕业了。他在邬蓝学校附近租了一个一居室的房子,离公司也不算远,打算搬进去。
周末的时候,邬蓝过去帮他搬家,到了他学校,发现杜礼柏人并不在,手机没人接。她有些纳闷,手机放宿舍没带走,还是被人偷了?打他宿舍的电话,那边说他被人叫走了,没有在宿舍。
直到快中午,邬蓝终于接到了杜礼柏的电话:“蓝蓝,我来公司开会了,我们公司刚下了一个新通知,要求我去美国培训实习一年时间。”
邬蓝愣住了:“这么久?什么时候走?”
杜礼柏说:“过几天就出发,我护照都有,只要办完签证就可以走了。”
“那你这边的房子呢?”
“房子我继续租着,东西先搬过去,你要是想过去住,可以去那边住着。”杜礼柏说。
邬蓝心里有些乱糟糟的:“那个先不说,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我公司这边还有一些事要处理,暂时回不去,回去了再给你电话。”杜礼柏说,似乎全然忘记了今天约了邬蓝搬家的事。
邬蓝说:“那行吧,我先回学校去了,挂了。”说完把电话给挂了。
杜礼柏听着这话,突然想起来今天约了邬蓝帮自己搬家的,这会儿她应该在自己学校吧,不由得心里内疚起来,她不会生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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