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有人在前面带路,虞琊依然忍不住欣赏周遭景色,虽说重楼除了小楼以外,宫殿与王宫别处的大致相同,但进入后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应该就是到处杂草丛生任其自生自灭的庭院,这反而让一路走来看惯了总是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庭院的虞琊觉得新奇又神秘,而那条初见弯曲的池水时而近在眼前,时而又消失在乱七八糟的草丛之中,庭院深处更有高耸入天际的松柏伫立其中,这便使得在万物凋零的初冬依然将重楼衬托得郁郁葱葱,深邃而显得欣欣向荣。{我们不写小说,我们只是网络文字搬运工。-可?乐小?说?网>
“结束后我能入内逛一逛吗?”虞琊一面走,一面问香兰道。
“当然可以。”香兰回答着,便道,“说起来,观公子好像一次也没有逛过这里的庭院呢。”
“咦?真的吗?”虞琊回头就问。
观言并不觉得杂草丛有认真逛的必要,虽然他觉得重楼就算是杂草丛也未必仅仅是杂草丛,可来日方长,没必要事事一探究竟,这时,虞琊忽地道,“既然如此,不如一会儿陪我进入逛一逛吧?”
“欸?”观言一愣,不明白为何要找他而不是此地的主人。
虞琊却不肯罢休地再问一声,“可以吗?”
观言没来得急回答,却对上了他那双漆黑且圆溜溜的大眼睛,虽说对这个人他向来觉得应该警惕,但从来不知该如何拒绝人的也是观言自己,但对虞琊,他不知为何总有一种难以应付的感觉。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他初次结识应皇天时也觉得难以应付,但两者之间似乎又有些微的不同,具体是何不同观言自己也不明所以,尤其是应皇天与虞琊完全是两种不同性格的人,若真要说,那唯一相似之处可能就在于两个人说话都是真假掺半,让他无从分辨吧。
“此地香兰最为熟悉,虞琊公子要逛的话,香兰可以带路。”香兰见状为观言解围道。
对此,观言报以感谢的微笑,而虞琊的注意力又被别的事物所带走,仿佛刚才的请求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哇,这条走廊比之前所经过的都要长。”他叹道。
纵深之感让伫立在最尽头处的小楼成为细小的一点,毫不显眼,但随之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静谧感,虞琊那句话变得尤为突兀,这让他立刻压低了嗓音,却依然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道,“这里感觉好安静!”
静得只剩下三人的脚步声,流淌的池水到了此处也仿佛静止了一样,一动不动。
再走下去,虞琊就没有心思再左右张望了,只因前方的小楼逐渐映入他的眼帘,它似是遗世孤立,重檐高耸,却又独树一帜,虽然仍是白昼,但楼上那两盏灯笼并未熄灭,那里面闪着幽幽的火光,看起来似幻似真。
虞琊又是一声轻叹,听来充满好奇,却又没有了下文,像是不知该如何评论才好。
“公子已在里面等候二位,请入内。”香兰这时转身对身后的虞琊和观言道。
虞琊迫不及待想要入内一观,此时小楼的大门缓缓敞开,应皇天便现身门后。
他与虞琊互相都见过,本来观言觉得设宴这种事对于虞琊来说有点小题大做,哪知连应皇天都那么正式地出现在门口,不由一愣,而更令他吃惊的还在之后,就听应皇天这时面对虞琊道,“北禺国的公主,久候大驾了。”
咦咦咦咦咦?观言闻言愣在当场,吃惊地瞪着应皇天。
虞琊被突然挑明身份,也是一愣,但他收放自如,一瞬之后就反应过来,索性“哦”了一声应下道,“哈,被发现了。”
观言因这句话险些石化,他猛地回头盯着虞琊。
但没等他的脑筋转过弯来,香兰已在一旁说道,“公主,观公子,请二位先入内再说吧。”
应皇天率先转身进入小楼,虞琊在香兰的引领下随后入内,观言在小楼外愣怔好半晌,还是有些失神地踏入小楼,始终在怀疑这似乎是应皇天和虞琊联手针对自己的骗局,只因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把虞琊跟公主联系在一起,而且在他心里虞琊一开始就是个男子,不说什么“公主”,他压根没想过虞琊是女子的可能,但当他进入重楼不多久,就意识到这件事是真的,因为虞琊很快换了女装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观言有了再一次石化的感觉,此时的他几乎不敢盯着虞琊的眼睛看,那双乌漆墨黑的眼睛闪闪发着光亮,看得观言只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都要烧起来一样。
这样的虞琊观言第一次见,这跟之前扮男装的虞琊简直判若两人,此时她浅笑盈盈地看着观言,脸上的笑容暖得几乎要让人融化。
“你……真是虞……琊本人?”观言讷讷地道。
“如假包换。”这时的虞琊说话的声音竟已是完全的女声,但在她假扮男子之时,观言却一点都没听出来,所以一直就没有怀疑过她的性别。
“我实在好奇,应公子是如何又是何时知晓我的真实身份的?”虞琊只是换上了普通的女装,都还不是公主的盛装,气质却已随之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她的容貌在女装下顿时显得娇俏起来,在假扮男子时明明只给人清秀可爱又有些狡猾的感觉,偏又丝毫不显得违和,此时摇身一变,居然能将所有的气质都完美地结合起来,更是突出了她原本的优势,而她面对应皇天时不仅从容而且又游刃有余,这时若要说她只是一名普通的女子,观言也觉得绝非如此。
“玉蝉告诉我你要见我之时。”应皇天回答。
他的回答让观言一愣,不禁问道,“那时你还没见到他,怎么就能肯定?”
“这不就是今日你要去见之人吗?”应皇天反问。
“可可是……”观言“可是”了半天,却发现原来是自己一直被虞琊骗了,他是身在局中,才会完全没有意识到虞琊会出现在楚国宫中最显而易见的理由,而当他再逐一细想之后,就会发现只有这个理由才最容易解释他见到虞琊后产生的所有疑惑。
“现在,公主可否说出要见我的理由?”应皇天似是不打算继续围绕已知晓的身份闲聊下去,而是言归正传道。
虞琊却像是生来喜欢卖关子,只对他道,“应公子既然早就看穿了我的身份,难道看不穿我的来意吗?”
应皇天闻言,注视她半晌,淡淡道,“你来找我,是为了频频出现在楚国的那幅图腾吧?”
“果然如我所料。”虞琊点头承认,笑道,“实不相瞒,我正是为此而来。”
观言兀自疑惑,只觉得眼前这二人好像早在来之前就聊过一样,说的尽是令他费解意外之事。
应皇天像是看出了观言的疑惑,转而对他道,“原本在集市巧遇,便不是巧合。”他说着看向虞琊,“关于图腾的来历,公主不妨介绍一下。”
虞琊这时便回答他道,“那是我们北禺国的图腾,我们尊他为‘禺疆’神。”
“禺疆?”观言已决定不再对任何事感到惊讶了,这样下去显得没完没了更费心费力,就听虞琊和应皇天怎么说便是,但这个神名他还是初次听说,忍不住重复一遍道。
“他的模样正如你们所见,在我们北禺国,他是风神,亦是瘟神,他能传播瘟疫,他刮起的西北风便是‘厉风’,会让人受伤生病。”
虞琊的说法让观言觉得不可思议,他并未听说过有哪个国家会真的把给人带去瘟疫的恶神奉为神明,不由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是瘟神,你们该如何祈祀?”
作为巫师,他对此感到非常好奇,虞琊随后就解释道,“我们将它封在神印之中,由国君代代供奉。”
“啊,原来如此。”观言霎时明白过来,他曾听师父提到过世上有一种供奉恶神的办法,正是要这么做,只要将恶神封印起来,日日侍奉于他,以免他逃出封印,那么他便不会再出来作恶之事。
说到这里,虞琊的脸上首次露出了担忧的神色,道,“但就在不久前,‘禺疆之印’失踪了。”
观言为之一愣,不由地道,“原来如此,那你其实是为寻找‘禺疆之印’而来到的楚国?”
虞琊点头,回答道,“我正是一路追着禺疆神而来,但禺疆神相当难以捉摸,除非先找到神印,才能再度将他封在其中。”她说着,面对应皇天道,“应公子那时在周国的祭祀之上被四神所救的一幕我亲眼目睹,虽然心中深感疑惑,但的是觉得应公子应是人中龙凤,才会有如此祥瑞照耀,因此即便今日此事不发生在楚国,我亦会前来一会,以寻求应公子的帮助。”
她说的自然是几个月前周国发生的那件九鼎失落的大事,最终应皇天被送上祭坛,却因四神现世之故而毫发无损,当时不仅九鼎重现,还揭穿了周国大宗伯卫靈霊的阴谋,更让巫冷钧的冤情昭雪,观言亦是当事人之一,但直到这时他才明白过来为何虞琊会指明要找上应皇天。
“你想借用四神之力?”应皇天道。
“不错,合四神之力,应该能够与禺疆神对抗。”虞琊道。
“在此之前,是否要需要方才所说的神印?”问话的人是观言。
“数千年来,禺疆之神被我们的祖先封在印中,是以那个神印早已成了禺疆神的归宿,但神印可以重新再封一次,当我再将禺疆神封起来时,曾经的神印便会失去效用,所以我需要应公子帮忙唤出四神,来压制禺疆神,以便我施法设封。”虞琊解释道,“其实若知道神印在哪里,也必须等待禺疆神归来时重新再封一次才行。”
“我明白了。”每个神明祭奉的仪式本就异曲同工,观言一听便知。
“应公子,不知您会否答应我的请求呢?”虞琊这时正襟危坐,直视应皇天的双眼道。
应皇天回答她道,“你想借用的是四神之力,并非我个人之力,自然我要先问过它们才行。”
“当然,那么大概需要多久?”虞琊又问。
“一旦有消息,我会尽快通知公主。”应皇天道。
“好,那虞琊在此先谢过应公子。”虞琊露出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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