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中象征着太子身份的金印,晏鸿煊脸色顿时忽青忽白。
这是他冒着性命危险得到的东西,这块金印代表的不仅仅是他对她的情意,还有更为深远的含义。他想借这块金印告诉她,就算他现在在朝中无权无势,就算世人都看不起他,就算他们现在什么都没有,这些都只是暂时的,只要她想、只要她愿意、只要她看上了……就算那个位子布满了惊棘、哪怕刀山火海他也会拼劲全力夺下……
只要她想,他会给她一世荣华……
可是今日,她却毫不犹豫的把金印还给自己……
“楚雨凉!”一声低吼,他突然炸了毛,瞪着女人的眸光都染上了几分猩红,不等楚雨凉做任何反应,他犹如一头被激怒的雄狮,猛的朝楚雨凉扑了上去,将她压在自己身下的瞬间,疯狂的啃咬上了她的唇。
她不能这样对他!
他不接受她如此对他!
想和她脱离关系,这辈子他都不会给她机会!
“唔——”楚雨凉都防备着他偷袭,可还是没能逃脱。
那咬在唇上的痛意带着一丝狠劲,像是恨不得咬死她。被他庞大的身躯压着,周身都是他充满暴戾的气息,熟悉而又让人心惊。
她一激动,刚被他咬了两口,脑里眩晕感袭来,她再次华丽丽的晕厥了过去。
晏鸿煊的确是在震怒中,可是心里的怒火还没发泄出来,就察觉到她没了反应。
抱着她柔软而单薄的身子,他突然放开她的唇,脑袋埋进了她颈项中,手臂紧紧的搂着她,恨不得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知道她恨他,看着她今日这副憔悴的样子,别说她恨,就连他都恨不得杀了自己。
“凉儿,为夫这次是真的知错了……”
他不该偏执的以为她会离开,他不该如此的不信任她,更不该放着她一个人在京城里不闻不问……
……
楚雨凉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某个男人的身影,不过当看着岳嬷嬷在她房间时,她照样也头痛。
岳嬷嬷都来了,那个男人还会走吗?
她都把话说得那么重了,他为何还要留下?他应该像之前一样摔门而走才对!
“王妃,您醒了?”见她睁眼,岳嬷嬷站在床边低声询问道。
“嗯。”楚雨凉想撵她出去,可抬头看着她眼中流露出来的担心时,她撵人的话顿时就卡在了喉咙里。
“王妃,王爷亲自为您抓了几贴安胎的药,月儿和巧儿正在厨房煎熬,奴婢这就去看看她们好了没。”说完话,岳嬷嬷躬身退下了。
一个月不见,岳嬷嬷还是那个严肃、不苟言笑的样子,只不过言行流露出来的小心翼翼比以前还多。
楚雨凉都来不及说话,她就退了出去,躺在床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他开的药方子她自然信得过,只不过现在用他任何东西她都浑身不舒服,感觉人还没好,又添了新病一样。
“唉!”
这日子要怎么过下去?
谁来教教她啊!
就在她做好准备要死赖在娘家准备偷偷生下孩子时,他却突然回来了……
突然,房门被叩响。
“进来。”楚雨凉敛回思绪一边朝门外唤了一声,一边撑着床起身。能敲门的绝对不会是那个男人!
房门被打开,楚云洲背着手走了进来。
“爹,有什么事吗?”楚雨凉懒洋洋的问道,浑身无力。
“好些了吗?”楚云洲在床边绣墩上坐下,关心的看着她,“听说你又晕了,爹不放心。”
“没事了。”楚雨凉虚弱的摇头,“你也知道,我这阵子都这样,只要没大碍,我就当睡了一觉。”
扫了一眼房间,楚云洲突然蹙起浓眉,刚毅的脸变得严肃起来,“凉儿,现在要如何做?需要爹撵他走吗?”
楚雨凉继续摇头,“算了吧,爹,他那人固执起来也是个不要脸的,你没必要为了我和他撕破脸皮,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就行了。”
楚云洲不解的看着她,“凉儿,你可是打算原谅他了?”
“不是。”
“那你为何要他留下?”
楚雨凉叹气,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轻道,“爹,留下他不代表我原谅他,只是不想和他争执。反正我们府里也不缺这一口粮,他要住就住吧。”
楚云洲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凉儿,有什么委屈你就说出来,爹会为你做主的。”
楚雨凉抬头对他笑了笑,“爹,没什么委屈可说的,事已至此,我都已经想通了,所以你也别纠结了。你放心,我和孩子会好好的,你肯定能当上外祖父的。至于他,咱们无视就行了。”
楚云洲叹气,“唉!”
从她这次醒来之后,晏鸿煊一直到晚上都没再出现,楚雨凉也没问他的去向,那是真的把他当空气对待。
她该吃的时候吃,该睡的时候睡,除了害喜的时候麻烦些外,其他的时候她都还好,心情也较为平静。
岳嬷嬷自下午出现过一次之后,许是知道楚雨凉不待见她,所以也没再出现。但楚雨凉发现自他们主仆出现后,她所喝的药就变了味道,明显就是换了药材。
同样是安胎的药,比起之前马大夫开的,现在她喝的药味道没有那么刺鼻,也没有那么苦臭。
而且晚上喝了那药以后,她睡觉也睡得更沉了。
翌日早上
月儿和巧儿正在为楚雨凉梳洗打扮,岳嬷嬷将早膳送到房里后就出去了,似是不想让楚雨凉对她反感,她从头到尾都低着头,就连做事都轻手轻脚的。
楚雨凉坐在梳妆台边,看着她那谨慎的背影,都忍不住揉了一下额头。
看得出来,岳嬷嬷很关心她,可是她现在真不想同他们有任何交集,那会让她很不自在。
用过早膳,她在两丫鬟的服侍下又准备回床上躺着。
安静的房里,就她一个人。
正准备从枕头下摸本书出来,突然房门被人推开,来人的气息让她伸到枕头下的手都忍不住颤了颤。
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险些把她眼珠子惊掉。
“你……”一阵凌乱的感觉瞬间袭上心头,只因来的男人那张陌生的脸。
“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晏鸿煊走近,一屁股坐在床边绣墩上。
“我……”楚雨凉直接哑了。
眼前的男人的确是她家那个可恨的男人,那身影、那气息,化成了灰她也认识。可是那张脸……
此刻的她真的觉得有万头草泥马在心中狂奔,这混蛋,以为做个易容术、换张脸到她面前来她就不恨他了吗?
他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你、你给我出去。”她现在骂人都无力了。
男人那陌生的脸绷得紧紧的,眸光阴测测的瞪着她,似是很不满意她撵人的态度,非但没打算要走,反而冷冷的反问道,“你不是不想看到我吗?现在我换了副样子,难道还不行?”
“我……”楚雨凉揉起了额头。她不想跟白痴说话!
换了张脸就可以出现在她面前?
这尼玛什么歪理?
“凉儿!”见她又要犯晕,晏鸿煊突然就急了,赶紧坐上床将她抱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指腹快速的替她揉起脑门上的几处穴位,“你别气……为夫不惹你生气了!”
楚雨凉抬头看着他陌生的脸,要不是被他抱着,她现在真想捶胸顿足再吐上一口老血。
“你、你把我放下去。”她指了指床。
“不放!”晏鸿煊收紧手臂,低下头将脸埋进他脖子中,“凉儿,为夫不要你原谅,为夫只要在你身边就行了。”
“晏鸿煊,我在生气,你是不是眼瞎了看不出来?”
“为夫知道你在生气。”晏鸿煊用脸在她脖子里磨蹭起来,贪婪的嗅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凉儿,为夫不介意你生气,为夫抱着你你同样可以生气。”
“我……”楚雨凉一头黑线刷刷的掉。气得快呕血的她赶紧把他的脑袋推开,愤怒的瞪着他易容过后的脸,骂道,“晏鸿煊,你气我还不够,你还想把我气死对不对?你看看你现在这副德性,你是不是想让我被人议论跟其他男人有染?”
哎哟妈,她怎么就遇到个这样的人!
她的话让晏鸿煊怔愣起来,随即他低声询问道,“那为夫不易容,你还会撵为夫走么?”
楚雨凉抬手指了指窗下的凳子,“你、你给我到那边凉快去。”
晏鸿煊不为所动。
楚雨凉忍不住推了他一把,“给我滚开,你要留就留,别来烦我!”
晏鸿煊突然又将她抱紧,脑袋依旧赖在她颈窝里,低沉的道,“凉儿,别这样好么?为夫真的知道错了……是为夫不好,是为夫误会了你要离开……”
楚雨凉有些不争气的红了眼眶,“晏鸿煊,我不想听你任何解释。”
晏鸿煊赶紧点头,“好好,为夫不说话了,为夫就这样陪着你。”
如果手中有块砖头,楚雨凉现在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给他砸过去。
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晏鸿煊……我……”
听到她声音不对,晏鸿煊赶紧将她松开一些,而楚雨凉已经忍不住了,脑袋一偏就对着他放脚的位置干呕起来——
“呕——”
“凉儿!”晏鸿煊那脸唰得就白了,被她吓白的。
楚雨凉这时候哪还会去理他,胃里升起的酸腐味挡都挡不住,她现在只恨不得把肚子里的东西倒空。
她早上吃得不多,吐出来的大部分都是水,带着一股呛鼻的酸腐气息。晏鸿煊单手搂着她,另一只手替她顺着背,陌生的假脸皮上同样看得出来他的心疼和紧张。
对楚雨凉吐的这些东西,他像是没看到一般,也不管自己身上沾了多少秽物,整个心全都落在她身上。
尽管知道她这是正常的反应,可是亲眼看着自己的女人如此难受,他心里就跟猫爪似的,恨不得代替她受这份罪。
待楚雨凉稍停下来,他赶紧将她脑袋抬高,给她擦拭起嘴角上残留的秽物,指腹落在她肌肤上,动作有些急,但也不失温柔。最主要的是他用的是自己的手,而不是其他东西代替。那双浓眉蹙得很紧,整张脸就跟吃了苦瓜似的,好似痛苦的人是他。
楚雨凉一动都没动,垂下的眼眸一直都盯着他白净修长的手指。熟悉的温热感触碰着她嘴角,让她眼眶都红了起来。不是没感觉,只是现在所有的感觉都补不上被他抛弃的痛。
察觉到她呼吸不对劲,晏鸿煊突然愣了一瞬,将她脑袋按向了自己心口处。
他的心窝热乎乎的,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心跳声,让楚雨凉越加心酸。
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就这样不争气的从眼眶溢出,怎么都止不住……
半响,晏鸿煊又发现怀中女人的不对劲,低头一看,顿时就有些哭笑不得。
她倒是挺会‘逃避’的,动不动就给他晕过去,动不动就不理他……
其实她这也不是什么病,都是之前服用那些补身的药所造成的。
为了尽快调理好她的身子,他在补药里加了几位烈性的药材,那种药就算要停用也得慢慢来,突然一下子就停用,肯定会有些异常反应出现。
他没想到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就有了孩子,也没想到他们会突然分开,所以他并没有交待岳嬷嬷,也没有跟她说明那几味药不能随便停。
将她轻盈的身子放在床上,掖好了被子,他这才起身去外面让岳嬷嬷进房打扫被她弄脏的房间。而他自己则是另换了一处地方把自己身上的脏污给换了下来,然后才又返回她房中。
床上的女人还未苏醒,睡得不是很安稳,两道细长的柳眉一直都轻蹙着,时不时还会在睡梦中嘤嘤几声。
手掌心疼的抚上她苍白的小脸,感觉到她身上微凉的气息,晏鸿煊低下头,将额头轻抵上她眉心,心口中全是闷痛的感觉。
他们一定是认为他是在乎这个孩子所以才回京的吧?
他若说他现在不想要这个孩子,一定没人相信吧?
抬起头,他看向那平坦的小腹,大手突然摸了上去。
他会尽量保住这个孩子,但若他自己不争气,那也怪不了他们做爹娘的……
……
楚雨凉醒来的时候看到的还是那张陌生的脸,虽然不丑,可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我说你能不能把你那张脸换回来?”一开口她就想骂人。
“……”晏鸿煊愣了片刻之后才想起她先前说的,于是起身默默的走出房门。
一刻钟后,看着熟悉的脸出现在床边,楚雨凉还是想骂人,“你没事别再我面前晃行不行?算我求你了。”
晏鸿煊本以为她看到自己恢复原来的容貌会高兴的,结果一听到她厌恶的话,那脸色立马就黑了。
他转身,没有朝门外走,而是到了窗下,带着气性坐上了那张大椅子,然后绷紧俊脸,用极度幽怨的眸光远远的瞪着床上的女人。
楚雨凉揉了揉额头,这才背过身假寐。
瞪就瞪呗,以为她害怕?
晏鸿煊没往她跟前凑,楚雨凉总算松了一口气,可是……她却低估了某爷的耐心。
她在床上躺了一天,人家就坐在窗边瞪了她一天,眼看着天黑了,该正儿八经睡觉了,人还坐在窗下一动不动的干瞪眼。
楚雨凉最后都服气了,要不是他睁着眼,她都以为他在窗下睡着了。
月儿和巧儿两个丫鬟在服侍楚雨凉的时候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又不敢上前同晏鸿煊说话,也不敢撵他出去。天黑的时候,服侍完楚雨凉喝完安胎药,两人极有默契的让他继续留在房中,然后跑了。
跑了……
楚雨凉看着两个丫鬟把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就有种被出卖的感觉。要走之前好歹也该为她房里清清场才是,就这么跑了把一个男人留在她房中,她们也太不够意思了!
可对两个丫鬟来说,不跑还能做何?这大晚上的时间肯定是属于他们夫妻俩的,她们继续留下来只会碍事。
楚雨凉面朝着床里生闷气。
房间里很安静,哪怕隔着一段距离似乎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就是房里的气氛不怎么好,很闷,就跟打雷的天一般闷得让人有些心浮气躁。
许久之后,楚雨凉终于忍不住开口,“王爷。”
晏鸿煊先是一怔,确定是她在叫唤自己以后,突然从大椅子上起身并快速的朝她走了过去。
刚走到床边,他就开始解起自己的外袍来。
楚雨凉没听到他的回应声,只听到细微的声响,于是转过头,这一看,差点把她肺气炸。
“你干什么?谁让你脱衣服的?谁让你在这里睡的?谁让你上我床我的?你最好给我出去!”要不要这么自觉?还想不想安静的相处了?还能不能愉快的当普通朋友了?
晏鸿煊刚把外袍扔出去就听到她这厉声厉气的话语,那脸绷得死紧,又黑又难看,连脖子上的青筋都被绷出来了。不过他也就僵愣了片刻,随即若无其事般继续脱着中衣,嘴里还很镇定的说道,“是你叫为夫过来的。”
楚雨凉指着房门口抓狂,“我是叫你赶紧出去,别影响我睡觉!”
晏鸿煊脱得只剩一条亵裤,然后往床上一躺。
“……”楚雨凉吓得赶紧往床里缩了缩,主要是不想和他挨得太近。
晏鸿煊也没其他举动,只是挥手用内力扇灭了桌台上的灯火,然后放下了床幔,继续躺在床外侧。
狭窄的空间里,加上一点光亮都没有,身旁还躺这一个赤着胳膊的男人,楚雨凉要睡得着才怪。
于是坐起了身把自己挪到床角去。
漆黑的床上,她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男人的动静,生怕他会扑过来把自己吃了一样。
在心里,她始终有些怕他的。
不是怕他生气动怒,而是怕他乱来。
要知道这男人在床上折腾起人来可狠了,而且他们分开了一个月,他如此不要脸的躺在她床上,要说没那方面的心思,谁信?
楚雨凉猜得也没错,晏鸿煊一躺在她身旁的时候就有些心猿意马。脑子里全是他们曾经恩爱的片段,仿佛就在昨日般,光是想着他身子都开始隐隐发热,那种想碰她的欲。望就跟羽毛轻刷着他的心窝般,痒得让他有些受不了。
他很清楚,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他现在离开,别同她在一起。可是,他一点都不想离开她身边,哪怕被她嫌弃、被她恨,他都想赖在她身边。
两个人都没出声,可是气氛却很压抑和僵持。
见她像防外敌一样的防备着自己,最终还是晏鸿煊最先打破了平静,长臂一伸,就将她整个身子勾到了自己身上。
“晏鸿煊,你要敢碰我,我绝对会离开你!”他身上烫热的温度传来,楚雨凉就炸毛了。
“睡吧,别闹了。”晏鸿煊低沉的说道,嗓音带着一丝沙哑。黑夜里,他声音虽低,可却带着一种魅惑,磁性又不失温柔。
像曾经那般,他手臂穿过她的脖子,让她枕在自己的臂弯里,另一只手圈着她的腰,两个人成相拥的姿势,极近亲昵,哪怕此刻一片漆黑,可都能感觉到那种暧昧的气息在床里蔓延。
呼吸交织,眼下的气氛让楚雨凉咬起了唇,整个身子都开始轻颤起来,压抑的哭声从她喉间不受控制的溢出,顷刻间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
晏鸿煊整个身子都为之绷紧,搂着她的手臂也收得更紧,低下头,他侧脸在她脸颊上摩擦起来,低沉的哄声不断的传入她耳中,“莫哭了,是为夫不好,为夫不该怀疑你……”
楚雨凉抓着他腰间的皮肉,狠狠的掐着,松开牙的那一刻她嚎嚎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骂,“晏鸿煊,我是真的恨你、真的恨!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那样伤我?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摸着良心说我哪里对不起你了?我只是去看看那张床而已……我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为夫知道。”晏鸿煊哽咽的应道,“是为夫不该。”她若真想走,现在也不会躺在他怀中了。
他这次真的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楚雨凉继续掐他、继续哭骂,“你知道?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的东西都是你以为的,你从来就没敞开心胸的对我!”
晏鸿煊久久的没有出声。
身上的皮肉被她掐着,可是他却感觉不到疼痛。
压抑了多日的情绪最终爆发出来,楚雨凉在他怀中哭得撕心裂肺。
只是哭着哭着,她又没声了。
听着她突然平缓的呼吸声,晏鸿煊再次哭笑不得。
薄唇贴到她脸上,将她脸上那些泪水一一吮进自己嘴里,明知道她不会马上醒过来,可是他还是做得很温柔。那咸咸的味道咽入口中,像苦涩的药侵入身体,让他心口更加闷痛难受。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
楚云洲尽管没有时时刻刻出现在楚雨凉这边,可也派了人盯着的。
听说这边一直很安静,他也松了一口气。
没吵架最好。
他不是怕自己女儿吵不过,而是现在吵不得。
一连观察了好几日,都没出现让他担心的状况,而且这几日他去楚雨凉房中看她的时候发现自家女儿气色一日比一日好,他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只不过也没明说。他觉得说了,有可能让某个王爷女婿骄傲自大,恐怕还以为他是原谅了他。
自从换了安胎药的药方,楚雨凉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变化。晕厥的现象少了,她精神也好了不少,尽管每一餐吃得不多,每天同样会吐好多次,可是都没之前那样难受了。
那晚以后,有变化的不止是她的身体,还有身边某个死不要脸的男人。
要说晏鸿煊变了,其实也没变多少,只不过比以前会管闲事了。以前熬了药,都是岳嬷嬷在身边守着她喝下去,现在是他在楚雨凉身边亲自盯着。楚雨凉害喜要吐,拿盆子的第一个绝对是他,许是害怕她再吐自己一身。楚雨凉说饿,他半夜也会起床去吩咐人做吃的送到房里。
反正现在就是楚雨凉要做什么他都特别积极。
他这行为在楚雨凉看来就是在讨好他,所以倒没有其他想法。可是在楚雨凉身边近身服侍她的月儿和巧儿看来,那感觉就不一样了。姑爷把他们的事都做了,那她们做何啊?
这是嫌弃她们做得不够体贴和细心吗?
而且,一个大男人做下人才做的事,他心里就不别扭吗?
每一次两个丫鬟看着晏鸿煊为楚雨凉做事时,那都是既尴尬又提心吊胆的。
而岳嬷嬷则是很明事的不去打扰他们夫妻二人,有时候还会把两个紧张的丫鬟叫出去。
要说楚雨凉现在对某爷的态度,其实也没好多少,只不过默许了他的举动而已。偶尔她也会故意刁难他,不是把他身上弄得脏兮兮的,就是一会儿吵着要这样一会儿吵着要那样。反正就是无聊透顶没事找事的折腾他。
这一日,又是一个好天气,楚雨凉要求去院子里晒太阳。
晏鸿煊也没反对,让人在院子里安放好了躺椅后,亲自将她抱出了房门。
楚雨凉在躺椅上看书,晏鸿煊就在旁边的软凳上看着她,一举一动比两个丫鬟还贴心、细心。
其实对别人的看法晏鸿煊真没多想。他虽身为男人,可他也是一名医者,行医之人本就没那么多俗念,更何况自己照顾的还是自己的妻子,那肚子里还是自己的孩子,他有何事不能做的?
如果他女人出现什么不好的情况,难道还去找其他大夫?
楚雨凉是真心出来晒太阳的,可是在看到某个不该出现在她院里的女人时,她一颗被晒暖的心突然就凉了。
“楚菱香,你不好好在房里待着,跑我这地方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啊。”楚菱香面带笑容的道,甚至言语中还多了一丝关心,“听说大姐一直卧病在床,小妹我放心不下,所以特意来看看。”
楚雨凉眯起了眼,研究着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别在我面前装。”
楚菱香脸上的笑容僵住,美目中浮出一丝尴尬。看着楚雨凉明显不想接受她好意的样子,她脸上的笑也很快没了,“楚雨凉,我来呢,只是想同你说一声,我现在要出府。”
楚雨凉脸色一沉,“出府做什么?”
楚菱香扬了扬精致的下颚,“我的胭脂水粉用完了,我要出去买新的。”
楚雨凉这才发现,今日的她似乎打扮的比平时还美艳,那唇红得就跟喝过血似的。一袭石榴红的撒花纯面百褶裙,外罩着蜜色的纱衣,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段衬托得婀娜迷人,还有那身上的香气,隔着几步远的距离都能清晰的闻到,一阵风拂过,就像有妖气靠近一样。
默了默,她忍不住扬唇轻笑,“买胭脂水粉做何?你现在整日都在房中,就算用了那些东西也没人欣赏,我劝你还是乖乖回房待着吧,这样也能省下不少银子。”
闻言,楚菱香顿时恼了,“楚雨凉,你敢羞辱我?”
“楚侧妃。”突然,一直未出声的某爷冷声唤道,“注意自己的言行,堂堂太子侧妃可别被人看了笑话去。”
楚菱香那比桃花还美艳动人的脸顿时就变了色。想到自己的身份,她冷傲的看向晏鸿煊,“贤王,你也得注意自己的言行。虽说在身份上我不及你高贵,但怎么说我现在也算你的嫂子。”
她一句‘嫂子’可把楚雨凉逗乐了,“楚菱香,你还真看得起自己,不过是一名妾室罢了,你算哪门子嫂子?”
“你!”楚菱香被气得直跺脚。
就在她准备朝楚雨凉冲过去,一直在她身后的汪奶娘赶紧将她拉住,并不断的给她使眼色。
楚菱香咬着牙,美目中全是怒气,“哼!我就是来说一声的,今日不管如何我都要出去!你若敢让人拦着我,我一定叫你好看!”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楚雨凉刚准备说话,胃里突然不适,她赶紧捂着脖子朝躺椅外干呕起来,“呕——”
见状,晏鸿煊急着起身拍她的背给她顺气。
尽管已经习惯了她害喜的样子,可每一次看到她干呕的难受劲儿,还是会忍不住担心和心疼。
而正走出花园的主仆俩转过身看着他们那边的动静,楚菱香是好奇,而站在她身侧的汪奶娘则是有几分惊讶。
“小姐,看这样子,大小姐应该是怀了身子。”
“怀了身子?”楚菱香诧异的回头看她,“奶娘,你是说楚雨凉有喜了?”
汪奶娘点头,“依奴婢看,的确是这样。”
楚菱香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表情顿时复杂起来。
难怪这贱女人一回楚府就称病,还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原来是有喜了!
有喜了……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为何她就没有怀上呢?
当初,她要是怀了孩子,那安定候是不是就会一心一意的对她?是不是她怀了孩子,安定候就不会弃她不顾?
“小姐。”汪奶娘突然唤道。
“嗯。”楚菱香回过神。
“您在想何事?”汪奶娘担心的看着她突变的神色。
“没……”楚菱香对她摇了摇头,这才转身继续往花园外走,嘴里还催促道,“奶娘,我们快走吧。”
此时的楚雨凉险些都吐晕过去,哪里有心情去管她们主仆。
晏鸿煊见她反应太大,赶紧将她从躺椅上打横抱起往卧房里走。
回房之后,还未将她放下,晏鸿煊就发现她已经晕了过去。将楚雨凉放下之后,他就去吩咐岳嬷嬷送药进房。
对于楚菱香的事,他是压根就没关注过。
……
楚菱香一直都闹着要出府,尽管这阵子闹出的动静小了,可是她要出府的念头却一直都没打消。
今日趁楚云洲不在府中,汪奶娘就替楚菱香想了个法子,使了点小手段把后院看门的人骗走,并用木棍偷袭将人打晕。
主仆俩快速的离开楚府后,楚菱香先找了一家客栈把自己藏起来,随即交给汪奶娘一封信,并让她送去安定候府。
“奶娘,这封信一定要送到安定候手中,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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