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麦瞪了想看好戏的吕氏一眼，把刚刚发生的事都给说了一遍。
“哈——不意外。”吕氏眉‘毛’一挑，“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小麦伸手狠狠地掐在了她的胳膊处，奈何她衣裳穿得多，没掐到什么‘肉’。
“哈，掐吧掐吧，我知道今天肯定不好过，特意多穿了几件！——我说你也别生气，有别的‘女’人觊觎你相公，这说明你相公人才好！你看我家那个，估计放在‘女’人堆里都没人去看他！”
“有你这样说自家相公的吗？文达大哥也是相貌堂堂，高大威伟好不好！”
“妹子呀，男人的地位，比皮囊更重要！他高文达就是长得再好看，他也就是个秀才，这辈子也只有抬头看别人的份儿。当然，我不是说相貌不重要，但那还得配上地位才行。——我说你也不用担心，郡主和四小姐是何等人，肯定看不上你的相公的，不过其他那些旁支的小姐们嘛，就不好说了！”
“小‘玉’姐！”小麦嗔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凉拌。这事儿呀你说了不算，关键还是得看你家那位的态度！哟，冻死我了，靠过来点，我们挤挤暖和些。”
小麦垂头想了想，也是。但是她家男人她还是信得过的，于是又放宽心来。“小‘玉’姐，这儿太冷了，我出去给你求求情，让他们给我们换个地方好不好？”
“呲——你要是能给我求情也就不用被带到这里来了！省省力气吧，等他们到了散场的时候总会想起我们来的。怎么，冻得受不了了？”
小麦跺跺脚，瑟缩着脑袋道：“我还好，我身子底子好，当年上山下田的，也不见得有什么。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我也没事。你别看我是千金小姐出身，我在家做姑娘时也锻炼过的！没法啊。我爹老爱往外走，我又爱跟着，我爹就说了，他不带一个娇小姐出‘门’！嘿，我不服气啊，于是就偷偷地找了个会拳脚的婆子练拳……你别看我的娇小，我力气可是不小咧！”
“嗯，早看出来了。”小麦点头，“跟你一起逛街我都逛不过你！”
过了一会儿宝蓝在外头也冻得受不了，吕氏干脆把她也叫了进来。三个‘女’人挤成一团取暖。眼看着午膳时间到了，本以为他们就在这里呆到其他人都吃完了散场了才能走，不想过了一会儿过来了一个婆子，恭敬地对小麦道：“陈夫人，陈大人派老奴过来找您，问您是不是吃好了？”
又冷又饿的小麦听到这话简直要哭出来了！还是她家相公好，这雪中之炭送的，太及时了！
“嗯嗯，我这就走！——等等。你去告诉你们三少‘奶’‘奶’，就说我来高家赴宴，现在就准备回去了，问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他们好像还没有吃饭吧！就算她现在走了可以回家吃。但小‘玉’姐呢？他们会不会就这样把她关在这里，直到前面他们歌舞升平结束才把她们给放出去？
那婆子有些不明白，就抬起头来问她道：“老奴不明白——”
正巧这时给他们送饭的丫鬟来了，“张嬷嬷。您怎么在这里呢？可是三少爷有什么吩咐？”
“哟，是杜鹃呀，你这会儿不跟在三少‘奶’‘奶’的身边。来这里做什么？”
“哦，三少‘奶’‘奶’吩咐我给吕夫人送午膳来。陈夫人跟吕夫人‘交’好，愿意过来陪她，三少‘奶’‘奶’就叫我顺便把陈夫人的午膳也送过来了。”
张嬷嬷顿时哑口无言，呐呐地说了句：“那老奴就在外面等着，等陈夫人用好了饭再叫老奴吧！”
“哼！”小麦真是被他们气得恨不得一脚过去，但后面的吕氏拉住了她：“算啦算啦！赶紧吃，跟别人过不去之前不能跟自己过不去！”说着她拉着小麦，还有接过食盒的宝蓝，一起进了房里，还“啪”地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你跟他们较什么真，别气坏自己！”
“小‘玉’姐，你一点都不生气吗？”
“我当然生气了。”吕氏眼睛亮晶晶地瞪着‘门’外，恨声道，“但我更知道，生气没用，以后等我有了能力权势，我会让他们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的！——哎，不说这些了，反正以后啊，我是能不来就不来，而你呢，最好再也不要来了！”
“那是当然！以后他们想请我来我还不来呢！”
“这就对了！你一会儿出去了见到高文达，告诉他，赶紧进来接我！要是一个时辰后再不来接我，我就跟他和离！——哼，这次回去看我不好好整治整治他们娘俩！”
“和离？！”小麦瞪着吕氏，眼睛睁得老大，“不至于吧小‘玉’姐！”
“怎么不至于！跟你说，我因为他老娘在这里受冻受饿，他呢，这会儿肯定还在‘花’天酒地呢！你说这种男人要了做什么？！你家陈松直都知道叫人来问问你是不是吃饭了，他怎么就不知道叫个人来问问？！”吕氏声音越说越低，最后侧过头去，好一会儿了才又转过来，“这老天爷给的福分果然是有定数的。你看我从小锦衣‘玉’食，一路顺顺利利的，然后就给摊上了这么一个男人。哎，不说这些了，说了伤心。妹子，一会儿你出去了就把这话带给高文达，一个字都不要改，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小麦看着吕氏那故作坚强下的脆弱和悲怆，心里难过极了。她不知道如果换成她，她会不会这么坚强，但是可以肯定，她也没法跟高文达这样的人过好日子的！
“嗯，你放心，我一会儿出去了就说！”
那饭菜果然又冷又硬，就是骨头汤还有点热度。这会儿三人也顾不上了，胡‘乱’嚼了几口米饭，喝了几口汤就放下了。宝蓝看到两位夫人努力下咽的样子，眼眶都红了——她一个下人都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饭菜！
“陈夫人，姜婶呢？”
小麦愣了愣神，对啊。姜婶呢，好似这大半天的都没跟在她身边……
“姜婶没跟在你身边么？我们进高家的时候她不是还跟在旁边的吗？”
小麦想起来了。好似就是刚进来高家的那会儿，她跟着小‘玉’姐，然后小‘玉’姐走开了，她也成了一个人……姜婶早就跟他们走散了。
“不是我说你，那个姜婶一看就不是个灵光的，对你也不太上心……回头你还是去买个小丫鬟吧！”
“嗯。等出去了再说。”
吃完了饭，小麦又跟吕氏商量了几句，就跟着张嬷嬷走了。一路上张嬷嬷都是‘欲’言又止，但是看到小麦脸板得跟‘门’板似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三少‘奶’‘奶’这回可能做错了咧，这位可是三少爷的贵客的夫人，三少‘奶’‘奶’居然让她去思过室呆坐着，送的还是下人的饭……希望回头三少爷别发作三少‘奶’‘奶’，这都本来不怎么进三少‘奶’‘奶’的房了……
他们走出院子不远，突然又遇到了一群‘女’眷迎面走来。张嬷嬷见状，连忙领着小麦在路边站定，想等他们走过了再走。
那群人本来都要走过了，这时其中一位穿戴华丽形容风流的年轻‘妇’人看了眼一身绿的小麦。叫住了张嬷嬷：“张嬷嬷，你这是上哪儿去呢？这位是？”
张嬷嬷见是四房刚进‘门’半年的四少‘奶’‘奶’，连忙恭敬回道：“回四少‘奶’‘奶’，这位是陈夫人。今天是来做客的。陈老爷喝多了，准备归家，所以特地来接陈夫人过去。”
四房这几年不复以前的风光，尤其是几个少爷。越来越不济，这其中就以四少爷最甚。四少‘奶’‘奶’是他在外游玩时认识的，是个小京官的‘女’儿。他一见就惊为天人。要死要活地娶回了家。众人都有点看不起四少‘奶’‘奶’，偏她是个泼辣的，于是众人都尽可能地远着她敬着她。
四少‘奶’‘奶’蹙起秀眉，凤眼微微眯起，问道：“可是那位来自通江的新科举子陈大人？”
小麦这时才听到说陈扬喝醉了，于是就有些不耐烦了，对着思少‘奶’‘奶’福了福，“嗯”了一声，就转头催促张嬷嬷道：“烦请张嬷嬷带路，外子喝醉了可能正是需要人呢——”
“急什么呀！”四少‘奶’‘奶’示意其他人先走，她带着个丫鬟一步三摇地踱到了小麦的跟前，“怎么，跟我说几句话都不能了？怎么说我也虚长你一点——”
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上午情郎碰到的那个一身绿的‘妇’人了。不管怎么样，她要‘弄’清楚了才能放心。
小麦心里着急，努力平静地对她道：“四少‘奶’‘奶’万福，奴家不才，改日再来聆听教导可好？今日还有事——”
“呀，什么教导不教导的，你真是太客气了！听说你们在路上救了我们高家的二老太太？那可是大事呀……高家不单腊梅好，还有不少你们江南来的的假山池鱼，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就当消消食了！”
“不行，我家相公——”
“哎，男人喝酒，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喝好了？！让他们喝去，我们‘女’人啊，得有我们自己的乐子！走吧走吧——”说着四少‘奶’‘奶’还伸手来拉小麦的胳膊。
小麦深吸一口气，站着不动，扯着嘴角道：“今天真的不去了。我对假山什么的不感兴趣，四少‘奶’‘奶’还是另外找个人陪你去吧！”她下意识地就拒绝了，什么假山，今天坏运的开始就是在假山那里，怎么可能还过去！
“你去看过了？”四少‘奶’‘奶’闻言一顿，立即问道。
小麦顿时心里警铃大作：为什么她一直扯着假山问个不停？难不成——
定睛看了几眼四少‘奶’‘奶’，小麦努力地堆起笑脸道：“没有。但是我今天真的有事，无心观景，所以不好意思，失陪了！”说完她利落地转身，对着张嬷嬷道，“我们走吧！”
四少‘奶’‘奶’看着小麦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了半响，也拿不定主意到底是不是她。不是她吧，今天这宴席上就没有一个是一身绿的，是她吧，她又否认得干净……直到有其他人路过，她才端起笑脸，摆着柳腰迎上去了。
小麦是在高家胡同外面的马车上见到陈扬的。姜叔和姜婶也跟在一旁。小麦这会儿见了他们，微微点了个头，也不说什么，直接去看闭眼躺在马车里的陈扬。
“松直哥哥，”虽然只是才半天不见，但是好似过了半年似的，这会儿见了他，小麦的心才彻底地放了下来，她伸手去‘揉’他的额头，一边‘揉’一边恨声道：“别装了，快起来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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