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径没有如呼里锦扬所愿,亲自带兵站上了战场。冤有头债有主,就算呼里族不攻来,泾军也要找他们算账,气势上不输呼里族分毫。
呼里锦扬嗤之以鼻,“最好是经得住被我打两拳,不然才没意思!”
呼里筠被安排在羌峰身后,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还是无法将前面的“向衍”看清。一等再等,直到呼里锦扬下令,呼里筠没有多少力量的双‘腿’毫不迟疑地跑了起来。从羌峰身边擦过的时候,让羌峰暗自惊吓了一回,不敢懈怠地急忙护上前。
两旁的厮杀形同虚无,呼里筠只知道猛地朝前冲,羌峰提心吊胆,竭尽全力跟在后面为呼里筠开路。看在不知情的呼里锦扬眼里,以为羌峰勇往直前,心中感叹老骥伏枥的同时,呼里锦扬并未太积极地盯着“向衍”而去,留守在原地,纵观全局。
“向衍”身边的保护更多,羌峰和呼里筠的靠近变得更困难。侧面的身影,挥剑的动作,呼里筠还是只能看个模糊,但已经有一种似曾见过的熟悉感,更让呼里筠无法放弃和止步。
“危险!”羌峰用长枪挑开了泾军朝着呼里筠刺过来的刀,下马护在了呼里筠面前。
就在这瞬间,“向衍”驾马迎战羌峰,呼里筠这才终于看清“向衍”的脸。
“筠公主,您要问她什么,您欠了她什么,能否一并快些说清楚?”羌峰很明白,一旦他和“向衍”‘交’手,呼里筠就如同置身狼圈,必是险象环生。
“她不是……”呼里筠愣愣地看着马背上的向径,心里满满的害怕,“她竟然不是……”
羌峰明显的回避和周旋让向径很是不解,也渐渐失去耐心,从马上腾空而起,仰面将羌峰踢倒在地,提剑就要生擒羌峰,不料一个羸弱的身影挡在了眼前。
最先落入向径眼帘的,是两行清泪,然后才看清呼里筠的模样。向径诧异了片刻,看了看呼里筠的装扮,不懂呼里筠的用意。
“噬心散的毒,已经解了吗?平安无事了吗?她人呢,好好的吗?”
呼里筠一连串的哭问,让向径清醒过来。因为,呼里筠看出了自己并非向衍……
“求你,让我知道……”
呼里筠的真情流‘露’几乎就要让向径将实话道出,但理智阻止了向径,还未结束的喧嚣也很快地掩盖了这一幕。
呼里锦扬带兵趋近,羌峰拉开了呼里筠和向径的距离,企图带着呼里筠先撤出这片战场。而呼里筠含着泪的眼眸看向向径,扔出了藏在袖口里的纸包,被向径稳妥地接在了手里。
呼里锦扬没有发现呼里筠,只顾着向向径叫嚣,任何时候都是一副小人得志的狂妄模样,天生的自信!
你进我退这样的策略对待呼里锦扬是行不通的,向径也不会这样做,因为不想助长呼里锦扬盲目的气焰,势必要让呼里锦扬认清孰高孰低!
百里之外已感受到大地的震动,能看到的尘土飞扬,向衍戴着面纱,持有宛茗的令牌一路赶来。第一次距战场如此之近,向衍握紧缰绳,策马前行。
呼里锦扬敌不过向径,便使出惯用的毒器。向径眼明手快,应对有序。与此同时,按照向衍在信中对呼里锦扬的分析和提前拟定的计划,泾军渐渐将呼里士兵往后推,特别是扫清呼里锦扬身边的人,要对呼里锦扬形成包围之势!
向径的战术就是要困住呼里锦扬,所以稍微表现出吃力的样子,呼里锦扬一定会紧抓着向径不放,对于‘逼’近的陷阱也就无所察觉。
“不好!”羌峰勒马,看着不知不觉被泾军围起来的呼里锦扬,刻不容缓地下令,“快去助殿下脱困!尔后全军撤离,不可恋战!”
身边的呼里族士兵相继倒下,方才还屈居下风的向径变得步步紧‘逼’,招招让呼里锦扬防不胜防,于是呼里锦扬慢慢察觉到不对劲。这时,呼里族已经扬起退兵的旗帜,羌峰派去的人马又刚好打‘乱’了泾军围拢的阵势,余出了突破的口子,此刻不走,再无机会。呼里锦扬咬着牙,开始后退,代价就是徒添千余人的无辜伤亡。
呼里大军远去,留在战场回不去的呼里士兵统统成了泾军的俘虏。对于无力反抗的,泾军收刀制服,押回军营。
在这样全是男人,瞬间就死伤无数的无情战场,竟然出现了除自己以外的第二个‘女’人,呼里筠。向径皱眉,想不太明白,但隐约觉得对呼里筠有误会,呼里筠似乎和呼里锦扬不是一路人。
城‘门’打开,向径掉转马头,略抬眼,瞥见城楼上一抹浅粉的身影而定住了神情,淡笑着驾马靠近,向径抬头,苏禾低头,无声的对视,胜过千言的‘交’流。
苏禾帮向径脱下盔甲,倒好热茶,在向径伸手来端时,阻止了向径。向径不解,就见苏禾从袖中拿出银针,试了试茶水。
向径哭笑不得,“禾儿,你未免太紧张。”
“是我太大意”,确定没事之后,苏禾才将茶杯递给向径,“欣姨嘱咐过我,你吃的东西一律需要验明,我忘记一次,差点酿成大祸,以后都要倍加小心!”
“禾儿,是不是很麻烦?”向径捧着茶杯,看着苏禾,“宫廷生活,肯定无趣又麻烦……”
“我不觉得,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但泾国皇宫不是。麦穗,你不知道,百姓们将我朝皇宫传说得像世外桃源一般。不说皇上和皇后与人为善,和睦齐家治国,单是皇上与皇后情有独钟,相敬如宾的生活就已经化解了许多宫廷纷争。天子之家,也经营得如此平淡和乐,多好!”
向径愣愣地听苏禾说着,不料苏禾抬起向径的手,将茶盅递到向径嘴边,“快些喝,这儿的气候太干了,你嘴角都泛白了,要多喝水。”
向径一边吹凉,一边听话地喝了两大口,拉着苏禾在身边坐下,“禾儿,你知道我今天在战场上看见谁了吗?”
苏禾顿了一下,想想道,“如果我回答说呼里军,是不是显得我俩都有些傻?”
向径‘露’出无奈的表情,“哈哈”笑出声,放弃了卖关子,“我见到呼里筠了,在战场上,在呼里军中间。”
苏禾还未回过神来,向径拿出了呼里筠在战场上抛给自己的两个纸包,“这是她给我的。”
“是什么?”
“草‘药’的粉末,似乎是解‘药’。”
苏禾不敢相信地看了看向径,“真的?她为什么这么做?”
“虽然还没给欣姨看过,但我觉得,可以相信她。看样子,呼里筠是瞒着呼里锦扬,乔装‘混’入战场的。她问了我三个问题,同时”,向径看向苏禾,“她一眼看出我不是衍儿,而且还很担心衍儿。”
“公主殿下好好的,她担心什么?”
向径皱了皱眉,“我也不知道……”
“我要担心才是”,苏禾认真地提醒向径,“你说她看穿了你的身份?那是致命的关键啊!”
“因为致命,所以担心……”向径还是耿耿于怀,突然想到什么,“难道呼里筠认为衍儿有危险?”
“不是她伤了公主殿下吗?”
“是,她是伤了衍儿,但也可能最担心衍儿!”
“启禀公主殿下,京城有信使求见。”
帐外士兵打断了向径和苏禾的猜想,向径下令传召,心中的疑‘惑’暂时还未解开。
营帐幕布被掀开,虽然看不清脸,但一看身影,向径和苏禾就诧异地站了起来。等将士退下,向衍便解开了面纱,“皇兄皇嫂,别来无恙。”
“怎么可能?”向径上前抱住了向衍,“怎么能这样心想事成?我与禾儿方才还说起你,你就这么突然又惊喜地出现了……母后好吗?宫里怎么样?”
拍着向径的背,向衍笑道,“母后很好,至于宫里,太子换公主,平静如常是不可能的,暗里汹涌‘波’动了一阵,但也没出大‘乱’子,就是……”
向衍有口难言一般地停顿了一下,有些同情地看了看向径,“朝中大臣实在啰嗦,一说起来,那声音叽叽喳喳,嗡嗡地在耳边响。皇兄,你和父皇是怎样忍受的?”
“有没有一个正经的样子?”向径不轻不重地拍了向衍的头。
向衍笑笑,“你们呢?看起来不错,方才怎么想到我,说我什么了?”
向径和苏禾收敛了笑意,对望了一眼,向径看着向衍,“衍儿,就在刚才,在呼里大军中,我看到呼里筠了。”
向衍的表情僵在脸上,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向径,直直地看着向径的眼睛,“皇兄,你说什么?你说,你看见谁了?”
“呼里筠”,向径清晰无比地传达,“衍儿,我看见呼里筠了。她‘混’在呼里大军里面上了战场,似乎呼里锦扬都不知道她来了!”
“在哪?走远了吗?呼里族不是刚退兵不久吗?”
向径拽住了就要跑出去的向衍,“衍儿,不可以!你先冷静下来!”
向衍低着头,停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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