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三人的铩羽而归,让众人早已认清楚了形势:杨天义,铁定了就是今天的最佳男主角了!
而那位户部官员的明显到‘露’骨的配合演出,也让人们在感叹其不专业、不入戏的同时,生出了另一番感慨:配角真不好当啊!
接下来,怎么办?
正面人物好像没指望了,难道去演个大反派?
这种明摆着给人家脸上贴金,给自己找不自在的事情,谁愿干谁干!
任皇上千呼万唤,咱就是假装听不见,反正那么多人呢,总不至于就偏偏点到自己吧?那岂不是被雷劈还倒霉?
可是,人们却忽略了另一种可能:万一让人给‘阴’了呢?
礼科给事中‘毛’枚,就是在这种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最快更新访问: 。
面对着这种比遭雷劈还要凄惨的小概率事件,‘毛’枚却显示出了他过人的应变才华。
只见身体失去平衡的他,跌跌撞撞地冲出人群,以一种较为夸张的踉跄身姿连滚带爬地来到了崇祯的面前,在跪倒之前,却又有意无意地在‘臀’部上掸了掸。
这个细小的动作,其实是一种无言的声明:冤枉啊,我是被人踢出来的!
“哦,是‘毛’给事中啊!你想要说什么呢?”崇祯问道。
“启禀皇上,微臣是想提个建议。”‘毛’枚急中生智,叩首说道:“皇上点名的时候,可不可以说一项就换一个人呢?”
“嗯,这个呀,好啊,人多也热闹嘛!”崇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便点了点头道:“那你就先说吧。”
“回皇上,微臣要说的就是这个,没别的了。”‘毛’枚一脸坦然。
“‘混’账!不行!”崇祯怒冲冲地一拍桌子,大喝道:“你既然出来了,就必须得说!你要不说,朕就砍你脑袋!”
这个先例,无论如何也不能开!
那份弹劾奏折‘毛’枚也只看过一遍,此刻骑虎难下,便想了一会儿,硬着头皮说道:“微臣遵旨。皇上,微臣听说,杨大人在任山西督抚期间,曲解圣旨,越权处置朝廷二品大员。微臣记得,奏折中弹劾杨大人有矫诏之罪,微臣觉得,这个说法好像也有些道理。陈述完毕。”
“这个老油条!”崇祯心中暗骂一声,便问道:“杨爱卿,这个事情你作何解释啊?”
“‘毛’给事中,我想问你几个问题。”杨天义走到‘毛’枚面前说道。
“杨大人,下官才疏学浅,没学过外语,天文地理、百科探秘之类的书籍也很少涉猎。不知杨大人想问些什么?”‘毛’枚一脸谦虚。
“‘毛’给事中,你不必这么紧张。我只问你,你有孩子了吧?”
“承‘蒙’杨大人抬问,下官有孩子了。最大的‘女’儿今年已有十五……”
“打住打住,我没问你这个,”杨天义被‘毛’枚热情的笑容‘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想知道,如果孩子不听话,做错事,你会怎么办呢?”
“子不教父之过,下官当然要好好教训了!”‘毛’枚立刻领会了杨天义的意思,便一脸严肃地说道:“孩子不听话,下官就会骂他‘你个小兔崽子,下官非打死你不可!’然后,再找来荆条、皮鞭、木‘棒’……”
“行了行了,差不多就行了。”
杨天义也不知道‘毛’枚所表现出的强烈的虐待倾向是真是假,却是对他如此到位的配合相当满意,便微微一笑道:“‘毛’给事中,你说要打死他,是不是真的就往死里打啊?”
“呵呵,杨大人,孩子是父母心头‘肉’,那些气话又怎能当真?下官最多也就是略施惩戒,让他知道错了也就是了。”
“这么说,你其实是一番好意了?”
“嘿嘿,那是自然。‘玉’不琢不成器嘛!”
“那我对魏敏魏大人的此番好意,为何就被你们认为是矫诏呢?”
“哎呀,杨大人,您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下官知道错了,是下官误会了杨大人对魏大人的拳拳爱护之心,还请杨大人恕罪莫怪。”‘毛’枚的表演天赋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
崇祯如看戏一般津津有味,等‘毛’枚退下之后,他又扫了一眼奏折上的名单,眼皮也不抬地问道:“下一个,该谁了?”
崇祯话音未落,几乎所有的人都条件反‘射’似地往身后看去。
“娄宽纯,就你吧。上来!”崇祯不再等人主动投案,便直接点名道。
“是,臣,娄,娄宽纯遵旨。”随着话音,又有一名官员走上前来,冲杨天义一拱手,道:“杨,杨大人,娄某听说,你以钦差之身,曾在西安青楼狎妓,又在太原携美出游,此等做法明显欠妥。当然,这些都是娄某风闻,或许其实并无此事,对吧,杨大人?”
娄宽纯的质询比‘毛’枚来得更加艺术,干脆连答案都帮杨天义想好了。
但杨天义并不领情。
在西安之时,知道自己去青楼的只有三个人:杨鹤、皇甫涵和化装为乞丐的紫星。
后两人绝不会将此事说出,那么,想揭发此事来给自己抹黑的,便只有杨鹤了!
自己都已经放他一马了,他怎么还这么不知进退?
“谁说到青楼就一定是去狎妓的?”杨天义脸‘色’一暗,冷笑一声道:“当时我有要事想跟杨鹤大人商议,却是遍寻不着,后得下人禀报,这才去‘望江楼’找他。”
“我是为找人才去青楼的,我认为杨鹤大人必定也是如此。娄大人,若照你的逻辑,一个不为狎妓只为找人的人去了你所认为的只能狎妓不能找人的青楼就算只是找人也要当作狎妓,那么,你在否定我只想找人不为狎妓的同时,是否也在指认杨鹤大人只为狎妓而并非找人喽?”
娄宽纯被杨天义这一通诡辩只绕得晕晕腾腾,云里雾里,竟是暗暗为自己鸣不平:“你说你穆柯听了几句外语就吓成那个样子,至于嘛?你也听听这个,把汉语说到如此境界,那才叫惊天地泣鬼神呢!”
杨天义看着哑口无言的娄宽纯,只是淡淡一笑,又道:“至于携美出游,我倒不妨直言相告,我是奉长公主之命,陪着她一起上街采购,并负责沿途保护的。娄大人,你还有何疑问?”
关于朱玥的身份,知道内情的人毕竟只是少数,但娄宽纯当然不会怀疑,杨天义敢当着皇上的面说假话。
既然是长公主,皇上的妹妹,自己肯定是没资格过问了。他连连道歉之后,也如‘蒙’大赦般地退回去了。
在场的官员直到此时才突然明白:原来,杨天义跟皇上之间,居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接下来,又有一人被崇祯挑出。此人似是早有准备,便从紫星身上发难,说她本为杀手,而且还有杀官的前科。杨天义将她收留,便是意图包庇。
杨天义马上便听出来了,这是曹化淳在兑现承诺,想要在公开场合帮自己解决这一后顾之忧。
果然,还没等他开口说话,曹化淳便站了出来,阐明紫星乃是东厂在江湖中临时招募的秘密特工,其所杀的官员皆为死有余辜之徒。此趟返京的路上,她更是在杨天义的指挥下,除掉了一伙暗通外虏的官吏。
只不过,这些都是东厂机密,不可为外人道也。
曹化淳的这一番话,已是将紫星的隐患彻底解除了。
最后一个站出来的,却是首辅周延儒。
他本就名列榜单之首,崇祯亦不想让他错过这个表现的机会。
周延儒也是揣摩圣意的行家里手,便不慌不忙地说出了那第十大罪状:杨天义一分银子不出,便获得了山西煤矿百分之五的股份,这分明就是以权谋‘私’,收受贿赂。
杨天义只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百分之五?哪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这个问题本就是崇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他挥了挥手,便不无得意地给出了解答:“那是朕以杨爱卿之功,特意赏赐与他的!”
群臣一片哗然!
百分之五啊!
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每年,怕要有几十万两银子的进项吧!
在此之前,崇祯一直都是以听为主,很少开口说话。此时,便也想过一把当主演的瘾。
于是,他伸手制止了百官的议论,神采飞扬地说道:“既然罪都议完了,大家也都无话可说了——杨爱卿,上前听封!”
杨天义‘迷’‘迷’糊糊间,忽然听到了这一句话,脑袋里“嗡”的一声,顿时变得更加‘迷’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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