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星没‘花’多少时间就回来了,但很快他就发现,围绕在自己周围的气氛完全变了。
自己刚刚走进人群,人群就自动避讳开来,仿佛躲着什么异物,尤其一名颇为清秀,貌似某贵族的秀‘女’有说有笑地走过来,转头一看见他,竟然‘花’容失‘色’,尖叫一声,差点连站都站不稳,定定神后掉头就跑。
方子星叹了口气,自己似乎小看了众人对蔡‘玉’卿的排斥程度,或者忽视了某种意外的因素,真想不到自己突然就成了某种恶名昭彰的人物,这声尖叫引得全场群众的注意力集中过来,无数的恶意、挪揄、不屑的眼神,像千万羽箭般纷散坠来,让方子星无处逃避,只有苦笑着全部承受,虽然心里提醒自己不应该为此无谓之事介怀,但一缕缕的愤恨,还是在心头弥漫,令他有种握拳的冲动。
深吸一口气,环顾四周,将众人各种神‘色’尽收眼底,以此整理着日后对待他们的不同态度,走向特优班的聚集处。
然而,涉世未深的他完全不如‘玉’看待世事那样深刻,很多事情想的太简单。
恶毒的讽刺,在连串隐约的耳语中传过来。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凭着机敏的灵觉,仍然可以感受到里头的恶意与诅咒,不过这一切还是比不上方子星眼中看到的东西,柳明媛依然没有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法心月与‘花’颜被一群俊男美‘女’簇拥着,偶尔投过来一、两记嘲‘弄’的眼神,直接让他有了想要暴打一番的念头。
身体快过思维的人,其心念所致都会被立即被付诸行动,方子星迅速从角落抢步而出,周身罡气运转,随时准备打出石破天惊的一击,脑里却觉得一阵晕眩,方自诧异,却发现本来热闹的舞池忽然静了下来。
安静的区域从入口处迅速延伸,一下子就盖过了整个宴会厅,前一刻的喧闹狂欢,化成了这一刻的万籁俱静,只剩下一种人们在遇到巨大惊讶冲击时的倒‘抽’气声,像是传染病一样散布在每个人的身上。
方子星不知道他们究竟看见了什么,居然吃惊成这样,心里涌起了强烈的好奇,但没等他主动追寻答案,所有人就自动往两边退开,让出一条通路来,方便后头的每个人都能看清前头情景,看清那名正缓缓进入宴会厅的宾客。那是一名穿着纯白晚礼服的少‘女’。
款式简单的白绢礼服,剪裁合身,衬托着她‘精’雕细琢,‘玉’润纯白的香躯,虽然是大‘露’背的款式,却无损礼服主人的纯真感觉,反而更将她的气质画龙点睛般提升至另一水平。
没有随从跟在旁边,也不是今晚宾客名单上的人,甚至没有人知道她是谁。然而,她就是在这匪夷所思的一刻现身出来,仅仅以她的绝世姿容就惊‘艳’了全场。
连方子星都忍不住衷心赞叹,万万想不到她竟然真的来了,而且以这么美的方式降临!
那足以牵动星河寰宇的姿容比柳明媛那清雅如仙的天生丽质更胜一筹,神韵与眉目间的梦幻较‘花’颜那种‘迷’‘蒙’不实,百变无定的神秘之美还妙一分,即使是初见时,法心月尽显‘女’神气场和公主气质,坐拥天时地利与人和的情况下也无法与她那远远不止惊‘艳’,还蕴含着某种极其高雅的神秘和极具智慧的妙识的清颜平分秋‘色’,这点可以从所有人集体屏息凝声的反应得到证明。
简单而素净的晚礼服,和周围贵‘妇’、千金小姐身上的华服相比,应该是显得寒酸,但因为主人的倾城美姿,却完全不会因此失‘色’。
方子星相信现场大半的人不论男‘女’都有和自己一样的感觉……世上不会再有哪个‘女’孩这么适合素颜,那清淡宜人的娇容‘玉’颜会让人觉得任何一种东西浮起于那蛋白一般的小脸之上都会是一种可叹的沾污,纵然在那‘玉’脸上没施半点脂粉可是她的眉目依然净如昼比之任何浓妆‘艳’抹都要好看上千百倍。
不知她是否刚好浴后而来,娇容未施脂粉,身上仿佛还沾染着水气,‘裸’‘露’在礼服后背的肌肤,白皙柔嫩,吹弹可破,隐隐透着一层氙氩白光,顺直的乌黑长发,以马尾式简单地束在头上,没有任何簪饰,纤长垂飘之间隐约可见水光柔华,如瀑惊心,与在那柔亮秀发之下的‘玉’脸相映成趣,更显得纯净美洁得令人心醉,却透‘露’着主人晴朗活泼的‘性’格。
小口樱‘唇’不点而红,却肯定不是上妆,因为世上没有哪个胭脂或口红能画出这种生命力,那‘唇’边挂着欢喜的笑靥,没有像别的歌舞美姬那样于‘唇’角‘露’出略带羞涩的盈盈浅笑,讨人喜欢,而是笑得没有烦恼微尘,没有‘欲’着爱染,平静如夜空之月,可是却更让人有一种如走进空寂山林,让身心俱洗的感觉,像是深山里的雾,漂流在树林之间,无从捉‘摸’于双掌之上,脱俗于人世之外。
今天有月,月‘色’咬洁,寒光涤涤,颜‘色’就如她衣服般的洁净。
天空无云,有星光万点,银河千川,如她眼眸里的光辉。
今天,有很美的月,很美的星,很华丽的宴会。
可是,今天……
明月仿佛就为了她存在,只照耀她。
星光仿佛也为了她存在,只点缀她。
人群仿佛都为了她存在,只衬托她。
她正轻轻的走来,优雅,柔美。
白‘色’长裙底下的莲足轻快迈步,仿佛每步踏下,天空就为她洒一掬‘花’瓣,吹一阵香风。
就是这么一名美得令人惊心动魄的少‘女’,在群众的惊‘艳’注视下,轻移莲步,慢慢进入了会场,朝着正前方的舞池走来。
途中,正站着来自各地,拥有各自不同身份的学员,也有客串服务员的学生会成员,却没有人注意到这样一名清丽少‘女’突然出现,将可能发生的安全问题,每个人只是屏着大气,看看她,再看看她,惊叹着造物神所能赐与人类的美丽,就连一向冷感淡漠的许静云,都对她看得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浑然忘了刚刚还被自己钉脑中在最优先处理事项一栏的某件事情。
正当少‘女’走到舞池边缘,所有人都以为她会走向舞池,以独舞的形式用绝美的舞姿向众人展示那最使人倾倒的修长匀称,纤侬合宜,似柳还娇,仪态万千的身段,与开场那演绎出倾城绝‘色’的飘舞羽灵并肩比美时,她却突然像是在寻找什么似的,转了方向。
那最让人动心而不可自拔的那对虽然清澈如泉,淡如秋水,可是也远胜别人的含情脉脉,仿佛能勾魂摄魄的剪水双瞳,让挡往前头的人群以最快速度慌忙让开,不敢亵渎了她所经之处的空气,并急着想看看这名不似生人的绝世丽人究竟要走到哪里去。
而方子星……就这么目瞪‘门’呆,看着这名受全场众人所瞩目的绝‘色’少‘女’,笔直朝自己走过来,像是命运注定似的停在他面前不远处。
令鸟兽屏息,游鱼聚足,百‘花’盛放,向‘蒙’昧丑陋的世人传达天籁之音的福音天使,这么突如其来地停在自己面前,她到底想做什么?
方子星愣愣地看着她,脑中不断来回询问这一个问题。
这里已是最偏僻的角落,自己得身边除了自己还是自己,就没有别人了,她这样翩然降临到此,到底想要找些什么?
“……你……来找我的?”方子星想不出其他答案,只得问出他觉得最可能的答案。
这句话一出口,登时打破了本来的死寂沉默,引得满堂哄笑,排山倒海似的快掀翻了屋顶。
方子星知道他们为什么大笑,但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可笑,应该说在他眼中,眼前这福音天使本就是卡巴拉生命树的生命等级上高于人类的存在,用人类的思想去揣摩她的意图,才是可笑的。
所以,他没什么羞惭的,倒是火气一时克制不住,瞬间脸‘色’有点发紫。
那名美得让人忘记呼吸的福音天使并没有道出她的天籁福音,只是对方子星‘露’出一个很是俏皮的微笑,就消解了方子星几乎喷发的火气,然后突然一下子轻奔过来,牵住了他的手,就把他往舞池中心去带,穿过纷纷让路的群众,直站到正中心的那盏大水晶华丽灯下方。
方子星‘弄’不清楚她到底要做什么,只是在近距离感触之下,依然觉得这名福音天使的绝‘色’天姿真是美的夸张,除了紧抓着他掌心的那只纤手散发的温暖,全无人形应有的界限。
可是……她来此的目的……
切,管他那么多呢……
齐天籁将方子星拉到了舞池中心站定,再次‘露’出一个温柔的笑靥,戴着白绢手套的素手放开了方子星,却又牵引着他的右手,环绕到那只堪盈盈一握的细腰,让方子星在惊愕中大享天大‘艳’福地环抱住她,同时右掌与我的左手相握,优雅地慢慢抬起。
因为惊‘艳’而停下动作的乐队,见到两人这样的姿势,全都觉醒过来,开始奏起轻快节奏的舞曲音乐,他两个人就这么开始在众目睽睽之下跳起舞来。
方子星看过的舞种多不胜数,无论是通常一身素白,‘女’的白纱轻裙,男的紧身如‘露’,却还故装高雅的芭蕾舞,还是沙龙宴会无人不跳,手舞足蹈,似疯若狂的‘交’际舞,还是随心所‘欲’,动感十足,难度十分震撼人心的街头少年之舞,还是表舒情意,令人‘迷’茫糊涂,不解地看了半天,场下拍烂手掌,其实人人心中都是莫名其妙的现代舞,他虽然都没学过,但基本上都看过,所以即使从来没学过怎么跳舞社‘交’,只要凭借高强的身体素质和练武拉筋造就的协调‘性’临时模拟一下,再辅以超人的灵觉感受音乐的动向,舞蹈自然是拙劣生涩,但好可以歹像模像样。
正因如此,他刚刚才能在许静云的引导下,舞出令全场‘精’彩震撼的两场舞蹈。
然而现在,这一次他开始的连续几步,就很尴尬地险些踩在齐天籁的‘玉’足上,幸亏她穿着高跟鞋的小脚极为灵巧,几次都幸运地化险为夷。
齐天籁的舞他根本没见过!完全不知道怎么配合!
出了这种丑,方子星感到气馁,正想要撒手放弃这段不合常理的‘艳’福,免得一再出丑,但手才一松,齐天籁就再次抓起了方子星的右手,全不避嫌地放在她柔软的纤腰。
红‘唇’微嘟,明亮的清澈眼瞳中闪着三分嗔怪、三分失望,却还有四分鼓励,让方子星不得下硬着头皮跳下去。
这围在旁边一层又一层的厚厚人墙中,当然不乏武技或舞技高强的俊才,每次见到方子星的舞姿笨拙,脚步凌‘乱’,甚至差点脚底踉跄时,毫不客气地朗声嘲笑,这种含带鄙视意味的笑声,迅速引起了周围一阵接一阵的蔑笑。
“这杂碎跳得是哪‘门’子的舞步?是贵国的特产吗?”
“阁下说笑了,这对情‘色’间谍还念念不忘的绿‘毛’小龟是我国修炼界的耻辱,怎会懂得跳高雅的舞蹈,这多半是他出‘门’踩到狗屎,领悟出来的绝世舞技吧!”
“哈哈,怪不得奇臭无比,奇臭无比啊!”
方子星即使对人情世故还不太通透,却也很清楚他们的目的,除了真的在嘲笑自己拙劣的舞蹈之外,这群心有不甘的妒夫也想藉此形成压力,让这名全场男士皆‘欲’亲近攀谈的梦幻少‘女’,主动甩掉我这头不配‘弄’脏天鹅羽‘毛’的癞蛤蟆。
方子星有些担忧地瞥向齐天籁,多少担心她若真的愤而甩下自己离去,那估‘摸’着要是不把在场的所有人统统灭口,以后他就真的没法抬着头做人了。
然而,齐天籁却朝他眨眨眼,‘露’出一个“放心”的晴朗微笑,不着痕迹地带着方子星起舞。
令人意外的,方子星竟然渐渐地越跳越熟练。
或许是规律的舞步本就不难,跳熟之后,虽然姿势仍然不够流畅,但却不会再踩到她的‘玉’足,让方子星可以放心地搂过她柔软的纤腰,嗅着她淡雅的‘女’儿家幽香,右手感受她柳腰的纤巧与轻柔,顺着轻快的旋律,舞出一个又一个的华丽圆圈。
可是,实际上却是齐天籁竟然用舞蹈直接引动方子星的武道拳意的共鸣,让他自然而然的做出相应的动作。
换言之,方子星此刻压根就不是在跳舞,而是在练拳,只不过是以一种极为轻柔的运劲方式在练拳!
武术和舞蹈看似不相关的两件事情,却也有着相同的地方,它们都是属于人类的身体控制技术范畴。
内家拳术中,有致人死命的打法,修炼功夫的练法,也有由此衍生出的表演武舞,中华武术和藏族的传统舞蹈便是由此结合形成了现在的锅庄。
锅庄特别是男舞,时而舒展轻松,时而粗犷奔放,看着很美,但是仔细看舞者的动作,在很多地方真的是以丹田带动身体,进而到四肢的,其中有一个拧胯翻转甩出上肢的动作,和陈氏太极拳的懒扎衣是何其相似,还有各种含‘胸’、颤膝、跺脚、晃胯、拧转,都具备上肢随身体摆动、下肢稳健有力的特点,都是明显的马步坐膝。
所以,方子星化武为舞也并无特别惊奇之处,但真正惊奇的是,方子星并无这等能耐,这全是齐天籁单凭她的舞蹈创造的神奇。
方子星还从来没有看过一个人能跳得如此入情入境,如此随心所‘欲’又安之若泰,从容自如。
她的心神已经融入她的舞蹈之中,才能产生类似武道拳意一般犹如实质的高度强大的‘精’神力量,从而与方子星的武道拳意共鸣。
以魄作引,以魂为歌,以心为唱,以意为景,以身为步。
这就是齐天籁的舞。
方子星能清晰地从她的舞动中感受到她的热情和投入,感受到她的快乐和自由,方才能放下外在束缚,解开心灵的枷锁,任由身体被共鸣拳意驱使,与她一同舞动身心。
方子星所感受到的周围视线依旧锐利,像是想把自己切成碎片一样集中过来,但方子星却不再觉得颓丧失意,因为这些目光里头除了鄙夷与气愤,更多了强烈的忌妒、羡慕,让方子星在舞步的旋转中,能偶然看到之前对他鄙之不及的众人果然都是一副气炸的样子,愤愤不平地握着拳头。
光是这个表情,就让方子星觉得先前所有的屈辱都值回票价了。
正心中爽快得无以复加之时,忽见齐天籁身形渐渐舒缓。
只听她轻启朱‘唇’,自顾地唱出那令方子星恨不能永响耳边的天籁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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