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幼圆被她笨手笨脚的包扎技术弄得默默抽气,听到她的豪言壮语颇囧,她这是要鼓励自己继续受伤么?
不过闻着她身上特有的少女的淡香,他内心畅然,心想如此这般也好,即便她并不知情,她也算是个有良心的,不枉他来回劳累奔波了。
他闭目凝神,慢慢觉察体内丹田处的内力开始不由自主地蠢蠢欲动……
哎!他到底还是动情了。
冷眸一睁,他又变回冷静决绝的陈幼圆,手一把夺过她抓着的纱布,“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歇息,一个时辰之后启程前往庆州。”
路伊白空荡荡的手一顿,不明白方才好端端的人怎么脸色说变就变,似乎是她无事献殷勤了!她面上有些挂不住,故作轻松地拍拍手,讪讪道,“那什么,世子也好生歇息。”
她的背影带着几分落寞。
陈幼圆关门关得颇为艰难,待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他终是长叹一声,半躺在榻上,再回神已是万千情绪隐藏在淡漠的面孔之下了,皂靴边的水果盘仍未捡起,长身玉立的他俯身,长长的纱布掉下一段,她连个带子也绑不好,可是偏偏他还动情了。
陈幼圆即便再不懂人间风情,也只方才令她伤心了,可是他开始变得手足无措了。
回京都时,他受的剑伤啐了毒,由青风带回府时已神志不清唇白舌燥,不得已惊动在府中颐养天年的季梓桑。
季梓桑原是他姐姐的老师,为人忠厚,原是陈家军中的主簿,曾为他战功赫赫的祖父牵过马。
后来他父亲陈遇奕接手陈家军,成为南盛家喻户晓的护国大将军,季梓桑也相伴左右,一心辅佐陈遇奕,再后来陈遇奕战死沙场,他便回府一心培养新将。
十年前随同他姐姐安定将军出征,尽忠职守,驱除鞑虏,带着满身功勋而归,而德高望重的他谢绝高官厚禄,两袖清风,决然一身。
季梓桑学识过人,医术亦是一流,制毒用毒更是一绝,不过毒多是残害性命的,他素来慎用。
季梓桑为他解了毒,毫不客气地命青风将他丢去浴桶时,他的意识已开始模模糊糊的了。
待冒着腾腾热气的浴桶凉了后,水也成了一摊污水,他眉目恢复如常,背身挂上内衫与墨色中衣,又成了气质冷峻的佳公子。
转到隔间见季梓桑正掩着茶盏饮茶,他走到季梓桑对面,习惯性地撩起下袍坐下,闭目凝神。
满头花白的季梓桑放下茶盏,满是褶皱的手捻着杯盖,冷哼一声,以他沧桑的嗓音道,“你说你这回不声不响地受个伤为的是什么,你拼死拼活的她也不是照样不知?”
亏得他还能如此冷静。
为的是什么?其实他也不知,他的人生似乎一直如此,在他还不知为何如此时,便有人为他设定好不得不走那一条路。
年幼时是因不懂,后来长大了,懂事了,长本领了,即便是无人催他逼他,他也知该往哪里走了,即便他并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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