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受伤的青年被安置在藤架上,整齐的平放在祭坛的木阶梯下。:3wし
老者一走出祭坛便绕过前面的陆樱和江诚,直奔着几个青年走了过去。
五张藤架上的五个青年,就和小山说的一样,伤势看起来都不算重,被咬伤的部位多是手或是手臂,不过伤口都已经变黑,流出腥臭难闻的粘稠液体。
此刻除了一个青年的意识尚算清醒,其余四个都已经深陷昏迷。
每个藤架边都围着人,那些人脸上的表情要比外围的其他人看起来更加凝重,显然是这些伤者的亲属。
老者跪地挨个给伤者把脉,那个唯一意识清醒的青年这时开口哑声道:“师祖,师祖,那些东西厉害得很,咱们村外面的机关可能困不了它们多久。”青年一边说一边喘息,如果此时你把手指递到他鼻下必然能谈到灼热如沸的鼻息。
“村外的机关你们可有定时去检查、涂抹毒药?”老者闻言一脸凝重的转过头去询问村外机关的负责人小山。
小山郑重道:“我昨天才带人去检查过,师祖您也知道因为昨天那些人的意外闯入,整个村子都被弄得人心惶惶,我担心那些人会不死心入夜后再来,不但检查了机关的牢固性,还着重又往上头多涂了几层毒。”
老者点了点头,却听藤架上气息越发急促的青年又道:“那些东西不怕我们的毒,他们、他们就像怪物,就像、就像师祖曾经对我们讲过的那种行尸走肉一般的毒人。”
听到‘毒人’二字,老者的视线不自觉的往一旁的江诚身上扫去。
江诚的直觉何其敏锐,自是在第一时间便察觉到老者的视线,一挑眉,倾下身去问陆樱:“那老头是不是在怀疑我们?”
“嗯,他大概把你丧尸化后的样子当成毒人了。”陆樱淡然道。
“没必要和那老头多费唇舌,问清楚丧尸方位我们就走吧。”
陆樱本也不欲和对方再做纠缠,走上前用大周话问:“你们在哪里发现的丧尸?”这村子虽说不大,但村外的机关阵却辽阔的很,陆樱和江诚之前进来的时候是循着小山等人的路线,再加上两人的悉心辨别,这才能在不触动任何一个机关的前提下进村。一路上陆樱粗略观察过四周的机关阵,一个连着一个,一个又嵌着一个,也就是说极有可能你只是触动了一个机关,却要承受机关连锁反应后的数十个机关。饶是陆樱和江诚再如何心细如尘,行事再如何的小心翼翼,也不敢保证自己就能避过每一个机关。
这大概是这个村子千百年日积月累下来的终极防御线了。
陆樱不禁遥想当年的毒仙门,若也能日复一日、勤耕不辍的守好翳林里的那些机关陷阱,说不定也不会落到那样悲惨的境地。
这厢陆樱一出声,近处所有的视线便都汇集到她和江诚身上。对于两个突兀出现在视野内的外来者,村民们投来的视线自不会有多和善。
老者放开号脉的手,示意身边的小山将他搀扶起身,面对一众虎视眈眈的村民,老者伸出双手朝下压了压,示意村民们稍安勿躁。
这个村子由于千百年前传下来的那个村训的缘故,对外来者一直都表现的相当排斥。
思及此,老者在心里暗叹一声,也不知这外头是什么年月了,当年大周朝百姓为四方帝国所屠戮,万不得已之下躲入到这深山老林里,村训将当年大周朝百姓水深火热的血泪处境一一历数,告诫后代万不可踏出林子一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也曾有向往外面花花世界的胆大者走出林子,却是一去不复返,村子里的人只当这些人是死在外头了。如此,便更没有人敢踏出这片林子了。
如今,这村子里的村民已不再是不敢踏出村子,而是从小到大接受村训的洗脑,他们早已生不出走出村子的想法。
待村民们都冷静下来,老者转身看向陆樱,问:“不知丧尸为何物?”
陆樱瞥了眼江诚,抿了抿嘴唇扼要道:“即是触动村外机关的行尸走肉,他们体内含毒,被他们咬伤就会被传染变成同他们一般。所以,这些人必须尽快处理。”垂眸看向藤架上几个身体上已经开始冒出尸斑与死气的青壮年,他们因为都是被特殊丧尸所伤,因此体内的丧尸毒气游走的特别快。
在陆樱吐出‘处理’二字的时候,老者浑浊的瞳眸几可见的暗了暗。处理,作何处理?显然已经无需赘言了。
“难道就没有可医治的办法?”老者的面色发白,仔细听的话可以发现他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就在老者和陆樱说话的档口,村民中跑出一个年纪不过四五岁的小女孩,冲到一张藤架边,小女孩拉住藤架上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的男人的手,趴伏在男人身上哇哇大哭起来。
小女孩的哭音里,陆樱分明听到‘爸爸’的含糊语音。
此情此景,令本欲果断说出否定的陆樱迟疑了一下:“没有。”
也仅仅只这一瞬的迟疑,却还是被观察细致的老者给发现了,攸关整个村子的生死大事,老者神情一厉,道:“你在说谎!”口吻也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老者此言一出,本就对他们敌意满满的村民立刻围了上来。
江诚听不懂大周话,但对方的敌意却是不需要言语就能感觉得到的,眼见村民们凶神恶煞的围上来,他背手向后,摸上后腰的锋利双刃。
陆樱一伸手按下江诚意欲拔刀的手,对上江诚询问的视线,她微微摇了摇头。随后,陆樱抬头与老者对视,眼底不带分毫的畏怯。
“你既也懂毒,就应该能感觉得到这毒有多厉害,若想解此毒,除了以毒攻毒别无他法。然以毒攻毒之法不但耗损各种珍稀毒草、毒物,且也非每个人都能试用,一旦解毒不成,毒上加毒,后果不堪设想。”
听完陆樱的话,老者一下子颓然下来,一身气势尽散,仿佛瞬间便老了十岁。他颤颤一挥手,令村民不要为难两人,口中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这毒竟是如此霸道!”显然,在之前替伤者把脉的时候他自己就已有所感,会质问陆樱不过是还心存侥幸罢了。
默了一会儿,老者又问:“这是何毒?你可知此毒为何人所配制?”
陆樱默然摇头,事实上她也想知道问题的答案,若真的是有人故意炼制此毒,那此人绝对是制毒方面的天才!
“所以,如若我们不杀这些孩子,他们就会变成带毒的怪物?变成怪物后他们便认不得我们了?”
“是。我们称它们为丧尸。现在,趁这些人还没有丧尸化,必须尽快斩下他们的头颅!”陆樱掷地有声道。
“我们凭什么要听你的?”人群中一个青年大声且愤怒的质问。他距离陆樱等人不远也不近,自然陆樱的话他都听在耳里,虽然确实从中听出了几分道理,但是这两个无缘无故出现的外来者的话又如何能信?就如同村训里告诫的那样,外来者都是有目的的,他们会蛊惑他们,令他们自相残杀。他不明白向来睿智的师祖为何那么相信这两个外来者的话,也许师祖已经被此二人蛊惑了也说不定……他们村子本就只有这么百十来人,青壮丁更是少之又少,因为人手紧缺,每次排值勤巡逻的队伍都会有人重复,没有时间休息。
这么想着,青年的视线不自由自主的落在已经奄奄一息的阿虎身上。每次轮到他重复值勤的时候,因为他自小就身体弱,就算靠师祖的药温养也仍不见大好,阿虎哥每次都笑眯眯的拍着他的肩膀,帮他顶班,让他回去休息。
现在,师祖竟然听信两个外来者的话,要动手杀了只是中毒的阿虎哥他们,这让他如何接受得了。
不单单是青年,村子里的大部分人对此都表现出了不赞同以及愤怒,也因着如此,他们看向陆樱和江诚的目光越发的怨毒,甚至就连那个趴伏在自己昏迷不醒的父亲身上嚎哭的小女孩,也像是陡然明白了什么一般,止住了哭声,红肿着一双眼,恶狠狠的瞪视那个声称要斩下自己父亲头颅的外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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