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拜见皇上。-叔哈哈-”
三人齐齐跪下,或苍老或稚嫩或低沉的声音共道。
“老人家平身。”
老人头发灰白,脸上满是岁月留下的沧桑,在身边‘侍’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自己站着的时候身体摇摇晃晃,仿佛随时会摔倒下来。
千凤眸子黝黑,沉声道:“为老人家赐座。”
老人颤声谢恩,在身边人的搀扶下坐上朝堂上除龙椅外唯一的一把椅子,而‘侍’人扶着老人坐好后忙继续下跪,另一个下人更是始终没抬过头。
然后千凤就没再说话,一切问话皆出于身边宫‘侍’之口。
“殿上何人?报上名来!吾皇英明,你们若有冤情定不会坐视不理。”
老人双眼瞬间再起薄泪,抖着‘唇’想要说话,被跪下的小‘侍’截了话头。
“皇,皇上,老太爷身子不爽又易‘激’动,恐不能将事情说明白,还请皇上允许奴才斗胆先行陈述,‘交’代的不清楚的再由老太爷补充可好?”那小‘侍’显然还有些紧张害怕,说话也是哆哆嗦嗦结结巴巴的,得了允许后才继续道,“我们公子与张大人订了娃娃亲的,张大人当年还未考上秀才便跟了她。初始两人恩爱和睦,恰好老爷——也就是公子母亲,过世,老太爷——也就是公子父亲,就这样被张大人接了自己家中‘侍’候。我家公子一嫁进张大人家,大人当年便考上了秀才,从此仕途蒸蒸日上。顺风顺水,大人还直夸我们公子是她的福星呢!”
美好的回忆似乎转瞬即逝。随后那小‘侍’声音里渐渐带了哽咽:“可是我家公子却有个最大的‘毛’病:无所出!天长日久下来,饶是张大人也不高兴了。公子便自发寻了人给张大人做通房,若是她觉得好,提成‘侍’妾也无妨。两人因此再度和睦了一阵,直到那个男人的出现!”
千歌一开始听得还津津有味,后来觉得剧情过于没新意,掩着脸偷偷打了个呵欠,默默猜接下来的剧情应该是‘女’人带了个男人回来,然后专宠那个男人,再然后那个男人或是野心膨胀或是什么的教唆‘女’人把正夫给害了。将自己扶正。‘女’人天天被吹枕头风,最终被洗脑,然后和男人联手做下错事,害了正夫。
那小‘侍’‘抽’泣着将一切说完,剧情还真如她所想的那样发展。不过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人害人家的方法这么绝。
“那一回,近半年未进公子院落的大人竟然过来了!公子高兴坏了,好好打扮服‘侍’大人,大人满意地走了。从那之后,大人隔几天便来一回。再不冷落公子,又说公子体弱,让他每天喝些参汤补身,日日来送的便是奴才身边的这位。公子以为大人终于惦记起自己的好了。心情好了许多,气‘色’也跟着好了,却不想……”小‘侍’终是忍不住地痛哭起来。“最后送来的一碗‘药’竟是那下作的‘药’!那晚公子照常在戌时服‘药’,奴才服‘侍’公子洗漱完毕。被大人突然支走,这一走就是一晚上!次日再回来时。就看公子衣衫凌‘乱’,跪在大人面前哭得不能自已!而大人嘴上说公子不贞秽‘乱’,硬‘逼’着往公子怀里塞休书!”
这时跪在一旁一直沉默的‘女’子终于哑着嗓子接了话:“那晚小人照常去正夫院子里送参汤,谁知不一会儿李‘侍’郎,就是大人宠爱的那个‘侍’妾,说参汤喝多了火气大,命小人再去将去火茶端去,小人只有听从。结果前脚刚进正夫房间的‘门’,后脚就有人将房‘门’从‘门’外锁了起来。小人拼了命地砸‘门’喊叫,始终无人应答,急忙之间恍惚听到房内正夫不大正常的叫唤,心里担心便去看了,谁知正夫正在……”
她脸‘色’一红,话也一顿,停了停才道:“谁知那‘药’效厉害得很,正夫眼睛都烧红了,也不让小人靠近半步,很快烧‘迷’糊了。小人趁这时给正夫灌了好些茶水后连忙退到外间,便不敢再进内屋一步。第二天一早房‘门’被外头打开,大人带着几个信任的仆人来捉‘奸’扔休书,还说两人妻夫一场,顾及正夫名声,对外便说两人是和离的!后来小人被大人捆了结实关了起来,也不知之后的事了……”
“吾儿是悬梁自尽的啊!”
老太爷早就从椅子上摊跪到地上,撕心裂肺的哭叫登时让整个朝堂之人都揪心起来,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有谁能完全懂?他艰难地向张利林爬过去,干枯如树皮的手颤抖着伸过去,想要将她抓住。
“你个挨千刀的啊!毁我儿清誉,害我儿‘性’命!你还我儿命来!还我儿的命啊!”
张利林忙向前跪走几步,口中不住地大喊冤枉。老人更加生气,拼命往前爬,场面莫名令人心里发酸、
眼见老人即将失控,千凤忙叫人将老人扶回座椅,看似看护实则监控,直至情况稳定些后才淡淡道:“有何物证?”
老人从怀里颤抖着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来:“这是休书……”
宫‘侍’将休书展平呈到千凤眼前。只见休书上字迹工整无比,不似一名被戴绿帽子的人于盛怒之下的作品,而休书反面沾染了斑斑点点晕开的血迹,宛如修罗地狱下茂密盛开的粉红食人‘花’。
千歌灵机一动,问道:“这休书上的血迹是谁的?”
跪着的‘女’子道:“这是大人捉‘奸’扔休书时正夫为表清白,咬破手指,血水滴到纸上所致。”
“是么……”千歌低下头,不再作声。
“皇上明鉴啊!下官是被冤枉的啊!”张利林不住磕头,大声叫冤,“下官再糊涂也不会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啊!哪个‘女’子愿意戴绿帽子的?下官着实冤枉,皇上断不可听信这些人的一面之词啊!明明是我那已休的正夫不甘寂寞勾搭下人,被我发现后羞愧自尽,他们偏说我宠妾灭夫,不仁不义!如此颠倒是非黑白,是当我老实可欺么?!本官警告你们,皇上这双慧眼可是一直在看着呢!你们若是早早‘迷’途知返,看在曾经的妻夫成分上,本官也会央求皇上多多宽恕,要是依旧执‘迷’不悟的话……”
张利林压低音调,一字一句‘阴’测测地蹦出来:“就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你,你……”老人含着泪“你”了半天,千言万语尽在这一个字上。
千凤眯着眼扫了在场人一眼,不置一词。
“母皇,儿臣有个问题想问。”
“问吧。”千凤对千歌的宠溺向来没有道理和节制。
千歌很直白地问跪着的‘女’人:“你说喂正夫喝了水,就没再进内室?也就是说你们并未行男‘女’之事,对吧?”
“这位贵人,正是。”
“那怎么证明你们没有那种关系呢?”
“这……”‘女’子好似有事情难以启齿,说不了下文,过了一阵才发出如蚊子一样大小的声音,“小人还是处/‘女’……”
千歌歪着脑袋道:“此事要看谁对谁错,谁黑谁白,恐怕从眼前这些人和物上难以定夺,最要紧的还是该‘弄’清楚那日那正夫有没有服下那种‘药’物以及失去清白。”
“歌儿所言甚是。”千凤含笑点头。
“儿臣听闻那类‘药’物会随着血液流到全身各处,以残留的血水也可查出当事人体内是否有此‘药’物,闻院长,你说本王记的对不对?”
闻峰还在惊讶世上哪来这般的方法,抬头就见怡王爷对自己使眼‘色’,瞬间会意,低着头道:“回王爷,确有此事。”
张利林猛然一僵,脸吓得惨白;反观另三人,她们或沾泪或悲痛的脸上都多了分欣慰。
紧接着,闻峰又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只是……这血液历时已久,不知还能否看出来了。”
张利林显然松了口气;另三人表情就有些着急了。
“试试总是要的,”千歌转向千凤,“不知母皇可否将这休书借用过来?”
闻峰叹气,她就知道自己要撒谎了。
“微臣拿沾有一点血迹的部分即可,效果立竿见影。”
千凤点头,允许闻峰撕下一小片血液眼‘色’较深的部分大步离去。
千歌在其身后懒懒地来了一句:“要是有‘药’物,最好能判断出‘药’物是什么。”
闻峰脚步微微一晃,踉跄几步走出太和殿。
这下子张利林是真急了,额上不停冒着冷汗,时不时抬头擦拭着看向殿外,然而她心中焦虑的火苗却越烧越旺。
全场安安静静地等了一阵,闻峰快步前来,直直跪道:“微臣参见皇上。”
“闻院长快起!”千凤向前伸了半个头,“可有结果?”
闻峰深深地看了张利林一眼,眼里毫不留情的鄙夷与厌恶,缓缓道出:“皇上,结果已经出来了,果真是……”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微臣这也是一时糊涂啊!”
谁知这张利林心理素质不够,只是正好和闻峰眼神对上,整个人就颤抖起来,在其宣布结果前结结巴巴地认了罪。“微臣以后再也不做这糊涂事儿了!皇上饶命啊!”
于是千凤在云淡风轻的神情下将张利林毫不留情地贬至平民,家财充公,并分了不少给三个指证之人。
下朝的时候千歌问闻峰:“你刚才想说,结果是什么?”
“回王爷,”闻峰正‘色’道,“结果是果然查不出结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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