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夏还从未见过苏贤仁如此气势汹汹的样子,她忐忑地开机悄悄地躲在角落里给顾靖宸打电话。
顾靖宸倒是很快就接了,他的语气有些恨恨的味道:“苏夏……”
“那个,我爸要见你。”苏夏飞快地说了一句,她先前觉得自己还应该和顾靖宸冷战一下,而现在她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意识。她以为目前最为棘手的问题,是爸爸。
“好。”顾靖宸听到这句话明显有些意外,随即唇边泛起一点笑容,“现在么,我来接你和伯父,请你们吃晚餐?”
“你来接我们?你现在在……”苏夏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苏贤仁打断了话,他的口气不太好,“不用,我们自己过去。”
“……哦。”
双方很快约定好了地址,是在离苏夏家里不远处的一家高档酒店。
苏夏刚挂了电话,苏贤仁的视线突然落在她打电话的那只手上,上面璀璨的钻戒闪耀了他的眼睛:“以前不是说不喜欢带戒指的么?今儿怎么带上了?”
“那个……”苏夏结结巴巴地问,“是不是很漂亮?”
“玻璃玩意,有什么漂亮的?”苏贤仁额头的青筋又跳了跳,转身就走了。
苏夏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苏贤仁是故意的,她可不信他看不出来钻石和玻璃的区别……
从家里出来时,苏夏心里打鼓似的,整个人都显得很紧张。她悄悄地打量了一下苏贤仁,他的脸紧紧绷着,眉头皱着。她有些难以想象顾靖宸和苏贤仁见面的样子,会不会一见面就打起来。
但是他们见面,不可避免。
虽然她对未知的谈判有些担心,但是她心底倒有点松口气的感觉。
苏夏和苏贤仁到的时候,顾靖宸已经到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这么快。他换了一声黑色的正装,剪裁得宜的衣服使得他整个人显得沉稳而内敛。
顾靖宸笔直地站在包厢门口,不卑不亢苏贤仁打了招呼,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伯父。”苏夏看着他,那张完美的侧脸在温暖灯光的映照下,有着一种不可思议的柔和。
苏贤仁冷冷地哼了一声,显然不是很待见他。
顾靖宸倒也不恼,抬眼看了一眼苏夏,她经过他的时候,他瞧瞧地握住她的手。他不知道苏贤仁为什么突然要见他,但是他知道苏夏肯对苏贤仁表明两人之间的关系,他心里莫名地觉得高兴。
三人在餐桌上坐定,服务员就开始一样样上菜。
刚开始的沉默挺尴尬,苏夏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她总自己处在一种箭弩拔张的气氛之中,不过这种感觉全都来自于父亲大人,相对来说,顾靖宸显得淡然得很多。
顾靖宸这个时候起身为苏贤仁斟了酒,他慢慢道:“伯父,我一直都想跟您谈谈我和苏夏的事。”
苏贤仁抿了口酒,也不看他,似有些自言自语道:“我这个女儿很笨的。”
苏夏这个时候有点orz了,好端端地替她笨干什么!她恼怒地冲爸爸递了几个眼神,他却根本没理她,又自言自语地说下去:“她没有什么心计,好骗、又好哄。小时候人家给她颗糖吃,她就高高兴兴地喊人家爸爸了。”
苏夏不满了,都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啊,她忙要打断:“喂,爸!”
顾靖宸倒是很感兴趣,认真地听着苏贤仁说苏夏小时候做的傻事,他微笑起来,眼眸温柔得如湖水一般,“只要没被坏人骗走,笨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苏贤仁:……
苏夏:……
这人至于见缝插针地说明自己是个好人么,哼!
苏贤仁又喝了些酒,有些微醺:“我这个女儿不仅笨,还好吃懒做。她被我宠坏了,什么都不会。”
苏夏的唇角抽搐了一下,人家都是夸赞自己女儿,你倒好什么坏的词儿都往自己家女儿身上套。
苏夏无论怎么朝他翻白眼,扯他的衣袖,苏贤仁都不为所动,一直将苏夏贬得体无完肤。苏夏心里倒并不怎么难受,只是她有些自省不过来,她在爸爸的眼里就那么一无是处?
这个时候苏贤仁话锋一转:“小伙子你很好啊,年轻有为,人又长得俊,一定不缺乏女孩子的喜欢……”
苏夏听了大半天,终于明白苏贤仁想说什么了,小伙子你那么好,我家这个傻姑娘就不耽误你了,你找别人去吧。
顾靖宸的脸色慢慢收敛,脸上全然都是认真:“伯父,她什么都不会不要紧,正好我什么都会,我们正好互补。”
苏夏的心温暖如春,好像好久没有这样感动过了。
苏贤仁没料到顾靖宸会这样说,一时愣了一下。
顾靖宸的眼眸闪了一下:“伯父,我是真心喜欢夏夏的。”
“喜欢,喜欢什么?!”苏贤仁有些激动地用玻璃杯子敲了敲桌子,刺耳的声音令苏夏的心都提起来了,爸爸若是旧事重提,她或许会妥协吧。
“喜欢就是害她哭,害她变成这个样子的吗?我女儿刚从国外回来的时候白白嫩嫩的多可爱,现在如此憔悴,还不都是你这个臭小子?”苏贤仁的样子很激动,“喜欢就让她为你伤心,为你难过?这是什么狗屁的喜欢?!”
顾靖宸的眼底闪过一抹歉意,他站了起来:“伯父,您听我解释……”
苏贤仁喝了些酒,脸色微红:“解释什么?你们顾家的男人都是一个德行,风花雪月的时候甜言蜜语怎么浪漫怎么来,失去新鲜感了,便什么都不是了。我妹妹死的时候是才十九岁啊,那么美好的年纪……”
苏贤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顾家的儿子,迟早要继承顾家的产业。到时候你若去联姻又要置我女儿为何地?她对你来说或许只是个过客,可对我而言,是世界上无价的珍宝。”
苏夏的眼泪瞬间湿润,她想,她有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顾靖宸这个时候反而冷静下来,他一字一顿淡定地回道:“我不会继承顾家的产业。”
“呵。”
顾靖宸看着苏贤仁嗤之以鼻的样子,眼眸平静,他的身上有一种令人不得不信服的力量:“伯父,您的爱女之心我理解,我对苏夏的爱不会比您少。我知道,上辈人的恩怨令您对我也有诸多误会,我也知道无论我现在说什么您都不会相信我,但是我会用我的一生来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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