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加法尔只是碰巧遇到。-叔哈哈-”盛夏故作淡定地回答,心里却已经开始七上八下。明明说好了是要偷偷出宫的,怎么好像现在事情越闹越大了呢?要是被萨利赫知道了,绝对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盛夏不由有些泄气。
艾拜克忽然转过头看了一眼盛夏身后的穆萨和他的母亲一眼,皱眉问道:“殿下,请问方才引起‘骚’动的,是否就是这个小鬼?”
“呃……”盛夏看了一眼被艾拜克吓得瑟瑟发抖的穆萨,点了点头,“是他没错。”
得到确认,艾拜克眼神一暗,立马挥手喊人,“把他给我带回去!”
穆萨立马哭喊起来,“将军大人,我只是一时贪心,但是真的没有做什么坏事,求求您饶过我吧……”
“饶过你,可没这么容易。”艾拜克冷冷看了他一眼,“谁知道你是不是外国的‘奸’细,故意来埃及扰‘乱’王都的治安的!”
这顶帽子扣得真是有点大啊,盛夏忙出声帮他说话:“艾拜克大人,您有些草木皆兵了吧?”
“王妃殿下!”艾拜克极为严肃地喊了一声,然后看着她说道,“虽然开罗很和平,但是现在是战争时期,如果有什么间谍潜入城中,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他不过是个孩子,还能做什么?”盛夏有些哭笑不得。
“当年艾敏潜伏入我国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孩子!”艾拜克低声提醒着盛夏,眼中满是警告。这句话成功地让盛夏没了声音。
艾敏当年成为间谍的时候……也许比这个穆萨还要小上几岁呢……
但是……
“你也不该就这样草率地将他判为间谍!”盛夏上前拦住了那几个士兵,“至少要给他审判的机会啊!”
“王妃殿下,请您收回您的‘妇’人之仁!您的维护也许会害了陛下!”艾拜克不再尊重盛夏的意见,挥手让自己的士兵上前,“把他抓起来!”
“你!”
“慢。”就在盛夏和艾拜克相争不下的时候,一个士兵忽然出声叫住了艾拜克派出的另外几个士兵。
艾拜克的脸‘色’一变,猛地回头,望向了那个士兵,于此同时他身边的士兵齐齐‘抽’出了刀剑,便要刀剑相向制止他的行为。但是一道银光一闪,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便发现自己手中的佩剑全都被人生生斩断,断剑叮叮当当地落了一地。
夜面无表情地站在那个士兵身边,佩刀缓缓入鞘。
盛夏看着眼前这仿佛电影特效一样的场景,忽然就明白了夜这阿尤布第一高手的称呼是有多名副其实了。
“艾拜克,你倒确实是把我的近卫军们训练得很不错。”那个士兵慢悠悠地说道,然后摘下了自己的头盔,‘露’出那张肆意的邪魅的面庞,“若不是夜在这里,我恐怕都要被他们戳个对穿了。”
艾拜克忙向他下跪行礼,“陛下!”
身后那些不明所以的士兵们看见艾拜克这番行为也纷纷白了脸,全都跪下行礼,“苏丹陛下!”
萨利赫却没有搭理他们,而是走上前将吃惊的盛夏拽入怀中,低头勾了勾她的鼻子,“爱妃,刚新婚不久,我不过是上朝处理了些政务的时间,怎么一回头你又给我跑到宫外闯祸了?”
萨利赫这家伙怎么会跑出来?盛夏扭头望向夜,居然发现那家伙竟扭过头十分明显地移开了视线。
不是说好了不向他打小报告的吗!萨利赫这时候跑出来多危险啊!
盛夏咬牙切齿地看着夜,心里盘算着今晚应该怎么样吹枕边风才可以让萨利赫把夜的工资狠狠削掉一笔。
炙热的手掌抚上她的腰间,萨利赫低笑着垂头在她耳边低语:“盛夏,现在我可在你身边。当着我的面想我的阿萨辛的事恐怕不太好吧?”
这家伙真的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
盛夏有些哭笑不得,只得尴尬地从夜身上移开视线,有些变扭地试图从他掌中逃脱,“那个,陛下,我只是出来散散步……”
“散步散地卷入民动,又跑到离开罗城这么远的南采石场,倒也是不容易啊。”萨利赫似是调侃实则质问地望着她,似乎在暗示她今天把她带回去以后,又会被好好修理一顿。
“陛下……我……”盛夏想要反驳,但是对上萨利赫那双充满戏谑的双眸又不得低下声去,“我错了……”
见盛夏已经被收拾妥帖,萨利赫又转头望向依旧跪在地上的艾拜克,“本是不放心我的爱妃,这才跟了过来。不过如今一看,艾拜克将军却是很替我看着我的妃子,并且还能及时准确地指出我的妃子的错误。这真是颇让我欣慰啊。”
艾拜克被萨利赫这一番虽然并不严厉,却充满讽刺的话唬地落下些许冷汗,“陛下,臣……”
“不必告罪了,你并没有什么错误。”萨利赫浅笑着调侃,“只不过略略超过了职责范围罢了。”
艾拜克对萨利赫忠心耿耿,自然是为了他好。之前他对自己的百般责怪,也都是因为有着“宁杀一百,不漏一个”的思想,希望阿尤布,希望开罗能够平平安安……
盛夏扭过头又看了一眼早已被吓得摇摇‘欲’坠的穆萨母亲和吓得忘记哭泣的穆萨,忍抿了抿‘唇’,有些于心不忍地上前道:“陛下,刚才是我冲动了,这个孩子……还是按艾拜克将军的想法处理吧……”
一听这话,穆萨母亲立马一把抱住了穆萨,大声哭着求饶道:“王妃殿下,求求您不要这样,穆萨他不过是一个孩子!他的异族相貌不过是他的父亲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他在埃及的土地上出生,喝着尼罗河的水长大,可是个地地道道的埃及人。我们虽是渺小卑微的奴隶,但是却是绝对不会有任何叛变之心的!若是穆萨真做错了什么,也肯定只是一时的听信小人谗言,求求您看在他年幼的份上饶过他吧!”
穆萨母亲的哭喊撕心裂肺,让盛夏有些心软。毕竟心中也明白,穆萨母亲说的话句句属实,穆萨最多也就是受人指使,这才引起了那场有预谋的‘骚’动。但自己若是心软留下他,也许会让一些臣子不满,更会让那些有‘阴’谋的人继续利用年幼的孩童来作怪……
思前想后,盛夏不得不叹息一声,“十分抱歉,穆萨我们是一定要带走的,但是若查出来他确实是无辜的,我一定会将他丝毫不损地送回您手上……”
这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盛夏明白许多被怀疑是间谍的人,都会受到严刑拷打,大多是有去无回。
几个士兵听盛夏这么说,纷纷上前要带走穆萨,但是萨利赫却再一次伸手阻止了他们的行动。
萨利赫淡淡一笑,“关于这个孩子的事情,我们可以先不用这么着急。”
怎么回事,萨利赫这是打的什么主意,难道他放过这个孩子?
盛夏不解地望向萨利赫。
收到她的目光,萨利赫低头对她微微一笑,然后再次抬头,“我要恕他无罪。”
“陛下!这万万不可!”艾拜克忙出声阻止,“若是让臣子们知道您对他的处理,恐怕会引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和非议!”
萨利赫忽然低笑了一声,然后转过头冷声反问:“不必要的麻烦?依我看,处理掉他才是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吧!”
萨利赫向来是极少发怒的,今天他却如此明显地表现出了自己的愤怒,这让盛夏十分诧异。虽然男人拥抱着她的怀抱十分温暖,也明白他的怒气并不是对自己而展示的,但是盛夏还是忍不住颤了一颤。
艾拜克更是白了脸,低下头不敢再出声。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明知故犯地处理掉这个孩子,然后引起奴隶们的不满吗?”萨利赫质问道,眼神严肃。
艾拜克将头埋得更低,“陛下,奴隶不过是……”
“别忘了你和你的马穆鲁克近卫军也是奴隶!”萨利赫厉声说道,让跪在艾拜克身后的那些‘侍’卫纷纷颤动了一下。
萨利赫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掠过,然后又收回了那种让人窒息的威压,放缓了自己的声音,“其实我早就觉得这样不对了。守卫在我身边的,我依赖信任的,我爱着的,爱着我的,明明都是奴隶,但是他们的同伴却在这里,过着如同猪狗一般的生活!”
萨利赫的手指着身后比贫民窟还不如的采石场,那些马穆鲁克士兵们抬起头看向生活悲惨的奴隶们,都不由得红了眼眶。
“我知道,你们中的很多人,都曾经从这里出来。选入马穆鲁克近卫军是你们的荣耀,是你们的幸运,但是你们却没有更多的能力去帮助你们的亲朋,只能看着他们依旧在这里做着最下贱的活,拿着最基础的物资苟延残喘。”萨利赫微微停顿,然后缓缓摇了摇头,“这样是不对的。”
“我出身便是皇家的子嗣,我不曾体会过你们的艰辛,但我知道我所得到的一切东西背后都有着你们的影子。你们生活在埃及的土地上,你们也是我的子民,更是我的子民中占据最大比例的一类人。你们不该得到这样的待遇和生活。”
几个士兵已经丢下手中的佩刀低低哭泣起来,似乎在宣泄着奴隶们上百年上千年以来在血脉中传承延续着的悲哀和委屈。
然后萨利赫低下头看向了怀中的盛夏。盛夏抬起头望向他,蔚蓝的眼眸仿佛最美的蓝宝石,让萨利赫忍不住低头在她额上落下轻柔的一‘吻’。
似乎明白了他将要说什么,盛夏心中有些震撼。萨利赫身为一个封建王朝的王,血液里有着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承认等级制度,享受等级制度,这是所有封建王朝的王骨子里无法泯灭的传统。
但是萨利赫没有这样,他意识到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在这偌大的土地上,他拥有的,最多的子民是“奴隶”。一种被自由人看作是家畜一般,可以售卖,没有人权的人。
深深凝望着她的双眸,萨利赫柔声道:“我的爱人,就是奴隶出身。但我并不认为她低贱卑微,如同猪狗一般,是没有智慧的牲畜,或者是徒有皮囊的‘花’瓶。恰恰相反,她是我见过的,最为坚强,大胆,聪颖,美丽的‘女’人。我为她深深折服并且倾倒。”
心忽然颤抖起来,这算是告白吗?她真的从未听过萨利赫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虽然一直固执地认为,他们俩的感觉早已超越了需要甜言蜜语来提示彼此相爱的地步,但当真挚而发自肺腑的赞美出现,她还是忍不住心动不已。
萨利赫低笑着对她耳语,“我的王妃,接下来,是你上演好戏的时候了。”
你接受我的自‘私’,贪婪,狡猾,却被人辱骂不屑,只因为那并不属于你的灵魂所带有着的身份。
我要你站在与我同等的高度上,为世人承认,与我并肩看着我的家国江山,看着所有人为我们欢呼。
为此,请允许我为你铺平道路,然后看你在我面前绽放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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