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嫦芝有些含糊不清的回,“妾婢只是……只是……”
“想要侍寝的机会?”
宋嫦芝更慌乱了,她跪在下头眼睛一时间涨的厉害,“妾婢不敢,妾婢不敢。”她微微抬头,这时候才把刚才放在心底的那些羞耻给抛弃了,“望娘娘提拔。”
莫嫣然碰了碰茶杯,敲出清脆的声音,倒像是打在她心上的一样,“提拔?我可没有什么提拔的好办法。这样吧,”她站起来往她走来,停在她前头几寸的位子,“你若是拿出更值得提拔你的条件,你就如愿了。”
宋嫦芝觉得脑子有些短路一时不知道她到底要的是什么,眼神闪了两闪,“不知娘娘……”
“若是你想不到要如何做,那恐怕还真是不值得我来提拔你了。”
她突然就知道要怎样了,她突然就清楚了莫嫣然要的到底是什么了。她要的根本不是关于范以一和德妃走的近的消息。
宋嫦芝缓缓磕了一个头,声音和地面撞击了一下再飘到空中,“妾婢晓得了,定不负娘娘期望。”
她要的是德妃和范以一的把柄,是百口莫辩的把柄。
莫嫣然垂头看她,笑起来点头,“去吧。”
有时候就是这样,虽然你不欲做的一些事,总有一把刀会送到你跟前来。不同的只是要看这把刀到底利不利罢了。
宋嫦芝,莫嫣然反复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晚上见到沈初寒的时候就和他提了,沈初寒也是没什么印象,“江南府尹的?”他还是有些记不清,却也不是很想问清楚的样子,简单来说就是不放在心上,“然后呢?”
莫嫣然撑着下巴看他,“我想提提她的份位,所以来求郎君下一个旨呗。”
他才正脸看她,“怎么?人家有什么求到你面前来了?央的你来和朕说了?平日里不是你直接去寻的皇后,如今怎么来问朕了?”
莫嫣然被他提的有些郁闷了,“娘娘身子不好,左右也不是大事儿,若是因着这种事儿去烦她才是我不对了。”她又去扯他的手臂,“她没什么求到我跟前来,不过想着当初是我留下她的,若是她过的太凄惨也是我的不是了。”
沈初寒哼了一声,“你留下她那是大恩,你有什么不是的。”不过他不会因着这样的小事儿去驳了莫嫣然,“朕知道了,明儿就叫宁安去传旨。”
她嗯了一声,又提了一句,“那郎君记得让宁安提前去和皇后娘娘打一声招呼。”
沈初寒知道这是尊着皇后娘娘,便嗯了一声。
不过十月的季节,天气已经冷的厉害了。不过后宫的女人都个个聚集在御花园里头,一桌一桌坐着也看去满满的了,倒是几乎都来了,便是长久不出门的德妃娘娘也到了。毕竟,这是莫嫣然怡妃举办的赏花宴。
赏什么花呢,自然是还没谢的那些菊花。什么草庵白玉之类好花自然都从长信宫里搬出来了。莫嫣然其实是觉得无趣的很的,毕竟这些好花都是从她自己那里搬出来的,然后因着请人来赏花自然不能太寒酸,就是皇后都说了,赏花自然去长信宫。她此番目的可不是赏花,可也挡不住有些个不知事的小妃嫔只盯着花看了。
坐在莫嫣然最近的竟然是宋嫦芝。她前些日子刚被晋了做贵人,如今又是离得怡妃这般近,便人人都清楚了,哦,倒是叫她抱上了怡妃的大腿,一时间嫉恨也有的,羡慕也有的。其中最叫人难以忽视的就是周素倩的眼神,即便是宋嫦芝含笑对她点了好几次头,她还是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她。
周素倩只是想不通,她屡次投诚到怡妃面前,都是两三句就给打回来了,这凭什么她宋嫦芝就那么的脸。如今却是好了,她这样坐在了莫嫣然边上,回去了还不是众人捧着的对象,即便是内务府但凡听到了一些风声也会对她的事儿更加上心。
毕竟,在这个宫里谁不知道,事关怡妃,事无巨细。
皇后没来,毕竟她的身子已经是后宫人人都知道的差了。人人都等着不知哪一天皇后撒手就去了,那么怡妃就更加不会被制约,到时候即便是皇后之位也怕就是垂手就来的。
“依妾婢看来,即便是再好的秋色,再美的花儿也比不上怡妃娘娘一点半点的。”
“谁说不是呢,瞧瞧,那花儿见着怡妃娘娘都羞得不敢抬头呢。”那分明就是垂头菊,就是看到你,那它也是抬不起头来的。可人家是奉承的厉害,莫嫣然哪里会拆台,就只是笑脸对她罢了。
众人便又捧了一番,却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偏是以女华来类比怡妃娘娘哪里就合适了,妾婢看来,便是牡丹国色才是刚配的住的。”
一下就静了,莫嫣然抬眼看去,见是范以一硬扯了笑出来看向她,“怡妃娘娘仪态万千,非国花不能相比才是。”
莫嫣然轻嗤,“本宫可不敢,国花牡丹自然只有皇后娘娘才可媲美。范才人言过了。”
范以一一时间脸色都有些变得不好起来,她咬唇含糊的回了一句,“偏也是怡妃娘娘的未来长的多呢。”
莫嫣然一时间更是连笑都敛了,摔了手上拿着的手串在桌上,“放肆。”范以一虽知道她们俩关系好,可是也觉得谁不想往上走,皇后一下自然都只有怡妃,谁不想成为皇后。她虽是跪在地上,眼神却止不住的往德妃身上飘去,德妃却垂了眼神不去看她。
她心里大叫不好,此刻也只是朝着莫嫣然求饶,“妾婢该死,娘娘饶命。”
莫嫣然却是怒极,“现在却是厉害了,怎样一个身份低微的都敢随意提及皇后娘娘,张口闭口是怎样的不尊敬,来人。”她扬声叫到,“拖下去打。”
范以一不知触了怡妃的逆鳞,“怡妃娘娘饶命,怡妃娘娘饶命。”
“饶命?以你贱命敢说出这样的话,拖下去。”
范以一哭了出来,“怡妃娘娘,我爹是尚书大人,我是陛下亲封的才人,娘娘怎么能随意说拖下去打死我就打死我,娘娘,我爹不会善罢甘休的,怡妃娘娘……”
莫嫣然站起来,范以一被人压着跪在地上,她脸上都是慌乱,眼睛也变得血红,那些情急之下说出的话此刻也觉得后悔的很,莫嫣然走到她面前,用脚尖提了她的下巴,“啧啧啧,真难看。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人吗?”她放下脚,“就是你这种,明明是不值得什么的贱货还觉得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你爹是尚书大人,进了宫你不过就是一个小才人罢了。
“至于你说你是陛下亲封的才人?我以前就说过,等你得了陛下的心再到我面前来说这个。随意打死你?
“那便依了你,来人,拖下去打死。”
沈初寒点头示意他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下头就有人传来说礼部尚书求见。他揉揉眉心,“宣进来。”
范尚书老泪满脸,他跪在地上,“本是陛下的家事臣不敢多言,可臣唯一独女,送进宫来本是不期望可以得到怎样的大富大贵,只是小女只是因为得罪了怡妃娘娘就被仗刑致死,臣求陛下为小女做主,为臣做主啊。”
沈初寒放下朱笔,双手交叉看着他,“范卿,这件事本就不是只是范才人得罪了怡妃的事儿,是她出言辱了皇后,这本就是大罪,她半点不认罪只是喊着怡妃不配处理她。朕以为,怡妃这样的处理方法却没有半点不妥的。”
范尚书磕了一个头,“陛下,怡妃本就是罪臣之后,她位居妃位已是陛下洪恩,小女自小被臣教导的极为懂规矩,怕就是因为怕怡妃对着陛下还是有叵测之心,毕竟她的父亲伯父都……难免对陛下没有,还请陛下……”
“够了。”沈初寒不耐烦的打断他,“范卿,朕怜你失女不与你计较这么多,可是你张口闭口怡妃这样怡妃那样,你是外臣,对朕的女人这样不知避险,你简直是放肆。
“范才人已经是宫内妇,她犯罪受罚,已经不是你外臣可以置喙的了。”
“陛下。”
“退下去。”
若是十年以前的沈初寒并不能以自己威严来震慑这些朝臣,这些骨干。可是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他了,他雷厉风行的手段,甚至他的眼神都叫这些朝臣已经重新看待他了。
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少年太子,已经是站在最上头不许任何人违背他心意的皇帝了。
范尚书终于还是不得不退下去,他有什么办法呢,这样唯一的女儿本来是千娇万宠的长大,本也没想她能进宫,只想着可以嫁一个家门相当或者稍微差一些的,这样就可以富贵无忧的度过剩下的时间。
可是她执意要进宫去,对着自己娇养的女儿还有什么办法呢,只能答应了,如今却是连尸身都拿不回来。
他有什么办法呢。
莫嫣然不知道这些事,她也不必知道这些事。沈初寒并不觉得她做得不对,或者对于他来说,即便是莫嫣然做的不对他也会一应担了,他露了苦笑却又在心底有些甜滋滋的。
她不在意这些事,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去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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