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灵湖畔,灵隐寺,杨柳轻拂,佛钟声声,清溪流淌。WwW.quduwu.CoM 趣读屋
莫离远远便见菩提树下,有一僧人手持佛珠,双手合十,微微含笑。
就算剃了发穿着僧袍,仍难掩那卓然而立的气质。
莫离,宁远上前:“见过大师。”
能忍回礼:“施主请随我来。”
宁远和莫离尾随其后,三人一路上了飞来峰。
山之巅,能忍缓缓问莫离:“施主可有法替她脱离苦海?”
莫离见眼前的僧人目含忧心,正色道:“大师认为情海便是苦海,可甲之熊掌乙之砒霜,那个傻姑娘即便知道是饮鸩止渴,却甘之如饴。”
能忍又问:“贫僧能做些什么?”
莫离戏谑说道:“离箫认为大师并非无情之人,既然已经动心,不如请大师还俗,成全了秋小姐的此番情意。”
能忍望着远山,想起那个下雪天,还有那小心翼翼吻他的姑娘。
那个姑娘,容似朝花,不记得从哪天起,他常常在夜深人静之时想起她的笑颜。
或许是初遇那天,他回过头,便瞧见她站在烟雾缭绕之中,四周一片喧嚣,她明亮的眼睛看着他,于是他向她点了点头,双手合十,微微一笑。
或许是在他讲经之时,他偶尔一抬眸,便见她坐在不远不近的蒲团上,认真的听着经言。
亦或许是见她跪在佛像前,一脸虔诚地诵经,眼里却是浓墨一般的忧伤,他忍不住想为她拨云见日,让她双眸里恢复往日的明亮。
就这般日复一日,那个姑娘在他心里生了根。
直到那个下雪天,他的目光搜寻了整个寺院却听闻她独自一人去了山上。
那一刻,他心里甚是惊慌。
直到他在皑皑白雪中将她抱起,纷乱的心绪终于得到安宁。
他这才明白,自己动了心。
他在心里向佛主起誓,他只要一天,他愿用余生长伴古佛,去换这能拥抱她的一天。
那条下山的路,他用尽了一生的力气去走完。
路到了尽头,他们也走到了终点。
她吻他,只有一瞬,彼时他似乎听见了花开的声音,他这一生便留在了那一瞬。
而今,他站在高高的山巅,不禁一声长叹。
“贫僧确实动了心,深知罪孽深重。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她在红尘,我在佛门,终是殊途难归。”
“所以大师挥剑断情,闭门不见。可她情根深种,宁愿长眠不醒。早知现在,当初为何不绝情到底,让她有了希冀,尝到了甜。我即便救醒她,她也能再次沉醉梦中。”
能忍目光悠远的凝向远方,像是穿透了十丈红尘:“贫僧幼年便立下誓言,今生青灯佛卷,还请施主助她度过此劫。听说神医苏杭有一项绝技,能用金针封住人的记忆,还请施主帮她忘了贫僧。”
莫离心有不忍:“相忘于江湖,再见如陌路。难道只有这样的结局?”
能忍转头对着她,眼里甚是清明:“这便是最好的结局。”
宁远与莫离相视一眼,问道:“那大师呢?”
能忍释然一笑:“从此贫僧日日为她诵经,祈佑我佛护她一生安乐。”
三日后,秋水依转醒,容似娇花照水,行如弱柳扶风,是个美丽的女子。
她坐在庭院的秋千上,眉头微蹙:“为何我总觉得心里空荡荡,像是丢了很重要的东西。”
宁远望向莫离,见她双眸里满是怜悯,白色面纱随风浮动,看不清容颜。
莫离终无奈的出声安慰:“秋姐姐,你误食了朝夕醉,此药容易生出妄念,今好不容易醒来,切莫多想消耗精力。”
秋水依眨巴着眼睛,一脸困惑。
一月后,明州秋府,红灯高挂,门口唢呐声震天,迎亲队伍绵延整条大街。
秋水依一身红衣,很是喜庆,正弯着腰准备入轿。恍惚中,总觉背后有一道目光,她毅然转身,一把扯下红盖头,茫然的四处寻望。
人群中,有一僧人,面目和善,目光温柔,他见新娘掀了盖头,嘴角清浅的笑,转身离去,消失于人海中。
秋水依摸着满脸的泪水,双目茫然。
莫离和宁远立于不远处,此幕尽收眼底,不知该喜该悲。
莫离缓缓道:“今时今日,方知世上最远的距离,莫过于咫尺天涯,正如此刻,一人身着嫁衣,红妆十里,另一人却披着袈裟,穿着僧袍。”
宁远摇着手中的折扇,眯了眯眼:“情之一物,伤人伤己,却半点不由人。”
莫离一手持着玉箫,右肩挂着包袱,见迎亲队伍走远,侧过脸看向宁远:“唉,前尘忘尽,愿她从此幸福。公子,离箫在此告辞了。”
“你去哪?”宁远忍不住问道,话语里却隐含一丝焦虑。
莫离想了想:“天大地大,先北上瞧瞧吧,听说北方有一家酒酿地极好。”
宁远缓缓一笑:“如此,我便凑个热闹,与离箫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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