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台道,梁兄说得是,做人要厚道,愚妹就是念在昔日尼山的情份上,愚妹才这样来见梁兄的,但愚妹也并非是内假外真之人啊,难道,愚弟今日换了一身‘女’儿装,梁兄真的就认不出来了吗?小妹真的是你那义弟祝英台呀,当年,愚妹‘女’扮男装,在去尼山的途中与梁兄结为兄弟,同去尼山,三年间,与梁兄同起同坐的是我,与梁兄日夜不分寸步不离的也是我,梁兄曾问过我好多事,过浅水江时,梁兄曾问我为何连衣下水,在尼山,梁兄曾问愚妹为何连衣而睡,也曾问愚妹为何滴酒不沾,也问过愚妹为何行为举止像个‘女’儿家,只因祝英台本来就是‘女’儿身,虽然穿得是一身男装,却也改变不了‘女’人那天生的娇气,万事不如男儿般洒脱,我原本是想和梁兄一起平步青云的,可愚妹本是‘女’儿身,恐怕一不小心,有失‘女’儿家的身份,故叫梁兄与愚妹一起回乡,好向梁兄道明一切,可梁兄誓要取得功名方可往返,之所以,愚妹只得独自回家,临别时,曾叫梁兄早日归故,假托有个九妹要许与梁兄,难道梁兄就不记得了吗?祝家庄的九妹和九郎本就是一个人,我真是与你同‘床’三载的九郎啊。
山伯道,这一切我当然记得,三载结义之情何能忘怀,当日,我那贤弟也说得清楚,他有个与他长得一般模样的九妹,也曾说过要将九妹许与为兄,我也曾要贤弟回来向九妹告知因由,你知道此事也就罢了,为何要学**之人假托他人之名来戏‘弄’为兄呢,早知如此,我又何必来这一趟,你与我那贤弟分明就是两个人,难道我梁山伯愚蠢到连男‘女’都分不清的地步了吗?真是好笑。
英台扯住山伯道,梁兄啊,我的确实是跟你在尼山同‘床’三载的英台九郎啊,你仔细地看看,我真的是和你三载日夜不分寸步不离的英台啊。
山伯甩开英台的手,问道,你说你就是英台,那你告诉我,你哪一点是英台了,是你的头是,还是你的脚是啊,你是九妹我相信,英台跟我说过,你说你是任何人都无所谓,可你却偏偏说是英台,你当我是三岁小儿,还是老眼昏‘花’了。
英台见山伯死活都不相信自己就是祝英台,便扯住‘吟’心哭泣道,‘吟’心啊,梁兄他不认我了,这可怎么办呀?
‘吟’心一面安慰着英台,嘴里说道,姐姐,算了,你就别哭了,像他这种人啊,我们不认也罢,天下间重情意的也不止是他梁山伯一个人,你又何必为他这样伤心呢?
英台道,可是,我放不下这三年间的情意啊,三年来,他对我是多么的好,可是现在,我只不过是穿了一身‘女’儿装他就不认我了,这叫我怎生是好啊?
‘吟’心见英台如此的伤心难过,一下间怒上心头,便向梁山伯吼了一声道,梁山伯,你太过分了,就算我姐姐不是你的那个祝英台,你也不该如此对她,你知道吗,姐姐自尼山回来就告诉我说,在尼山有一个对她如何如何好的结义兄长,在这些日子里,姐姐每天都要我去大‘门’外看上三五次、看看那个叫梁山伯的人有没有来,朝思暮想日盼夜盼总算是盼到这一天了,可你呢,口口声声重情重意,你就是这般重情意的吗,一来就把我姐姐给‘弄’哭了,却没想到姐姐一口一个梁兄的人是如此不通情理,早知是这样的结果,我就不该带你们进来,那也省得我姐姐如此伤心,要不是看在你跟姐姐有三年结义的情分上,我真想一脚把你踹到大‘门’外去。
山伯听得‘吟’心之言,也有些儿生气,道,不用你踹,我自己会走,不过,麻烦你告诉我那贤弟一声,就说我梁山伯前来造访过了,说完话气冲冲地往‘门’外去了。
英台见山伯头也不回地就走,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他了,哽咽着叫了一声梁兄,就瘫软得倒了过去,‘吟’心赶紧扶住英台,喊了声,梁山伯,你这一走会后悔一辈子的;他那管什么后不后悔,一股劲走到‘门’口,却被祝老爷拦住了,问道,把我‘女’儿气成这样就想走了么?
山伯道,早些儿走的好,免得被人踹。
祝翁道,你倒是知趣得很,怎么就不相信我‘女’儿说的话呢?
山伯道,你要我怎么相信呀,英台跟我在一张‘床’上睡了三年,难道我梁山伯真是笨得连谁是谁、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了吗?
祝翁道,你分得清,那九郎跟九妹本身就是一个人,可你怎么就不认得了呢?你以为天下真有那么凑巧的事,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山伯道,祝老爷,你还真把我当傻瓜呢,九妹她们骗我也就算了,连你也跟着骗我,当日,英台跟我说得很清楚,九郎和九妹分明是两个人,可你却说是一个人,你这样对得起英台吗?
祝翁道,我不这样才对不起英台呢,整个白沙岗的人都知道九郎和九妹是一个人,要不,你去走访走访如何?
山伯道,英台在尼山明明说他有个一母孪生的九妹,可你却说九妹和九郎是一个人,我倒要听听,这明明是两个人,怎么就成了一个人了?
祝翁道,那好,看在你人品还不错,加之又与英台结义的分上,老夫也不怪你,就告诉你这是怎么回事,也免得你说我祝家不重情义,英台本来排行第九,当她还在她娘腹中之时,老夫与夫人就给她取名为英台,因为当时并不知道她是男是‘女’,同时就又取了小字九郎,可是后来,就一起叫了,至于你口口声声说的那个九郎嘛,确实是‘女’扮男装之后的英台九妹,这下你总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
山伯道,就算如此,但她还是‘女’的呀,可她为什么要跟我睡在一张‘床’上呢?
祝翁道,这不奇怪,因为你是她的结义兄长,在尼山学堂里,对她来说,你是她兄长,比谁都要亲切,与兄长睡一张‘床’又有何不可啊?
山伯道,这么说,是我错怪她了?
祝翁道,这也不能完全怪你,如果她今天穿的仍是那身男装,也就不会搞成这样了,你现在还要走吗,过去看看她吧。
想到英台过去的种种迹象,这才相信眼前的这个九妹就是昔日的英台,便转身扑将去,把泪流满面的英台紧紧搂住,道,对不起,把你气成这样都是我不好,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气了。
英台流泪道,梁兄,你终于认我了,你知道吗,在离开尼山的这些日子里,我是好生的想你呀,回到家里,每天都叫‘吟’心去大‘门’外看上几回,日盼夜盼地总算把你盼回来了。
山伯道,是啊,我在尼山也很想你,所以就回来了。
这梁山伯认了英台,一家人都甚是高兴,你看他两个久别重逢很是亲切,与英台谈笑风生,‘吟’诗作对,这一来就是几天,似呼都忘了此处是祝家庄了。
这日,祝翁将山伯叫到一处问话。
祝翁道,贤侄啊,这世间的儿‘女’‘私’情‘门’当户对,你对此有何看法呀?
山伯道,伯父是说小侄与英台之间有‘门’户差别且‘门’不当户不对、是么?
祝翁道,你与英台之间确实是有着‘门’户的差别,而且差别很大,但老夫只想听听你对这‘门’当户对有什么看法?
山伯道,‘门’当户对,古来有之,不过,小侄对此却有着不同的看法,只怕是说来会让伯父不高兴。
祝翁道,老夫这一生当中什么话都听过,你尽管说来,我不怪你也不会生气。
山伯道,能‘门’当户对故然是好,可是这其中却有着莫大的悲哀呀,这种悲哀是很多人都无法想像和体会得到的。
祝翁道,怎么,这‘门’当户对有吃有穿齐家幸福多好啊,悲哀又从何而来呢?
山伯道,是啊,有吃有穿齐家幸福是很好,可是,您有没有想过,有多少人就是为了‘门’当户对,却造就了多少有**不能眷属吗?
他们为了‘门’当户对和名利,却拿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由,硬生生要自己的儿‘女’去嫁娶一个他们根本就不喜欢的人,表面上,他们是有金有银穿不完吃不完无比的幸福,可事实上,他们却是寝食不安日夜思念着另外一个人,有多少人不愿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却选择去死或是离家出走,父母之间反目成仇,这明明是那些为人父母的做错了事,却还要说是儿‘女’们不孝,一个‘门’当户对却酿就出这般的结果,又何尝不是悲哀呢?
祝翁道,这让自己的儿‘女’能过得好一点,那是父母们应该做的事,难道这也是错事吗?
山伯道,也许他们没有错,不过,做父母的可以选择儿‘女’们‘门’当户对,那为什么做儿‘女’的就没有权力去选择一个他们自己喜欢的人呢,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权力和选择,也有他自己喜欢的人和事还有真正属于他们自己的东西,做父母的有,做儿‘女’的也有,可为什么偏偏就不让儿‘女’们自己去选择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东西呢?如果能让他们自己去选择,那些悲哀与不幸不是就没有了吗?
祝翁微微笑道,山伯啊,如果是在三年前,老夫绝对会不同意你今天所说的话,可是现在我并不反对,倒是更认同你所说的一切,那尼山学堂本是圣地,而我朝早有禁令,不许‘女’子出入学堂,你知道老夫为什么要让英台去吗?是因为她聪明,有志向,不仅世人认不出她是‘女’儿身,当初,就连生她养她的父母也没能认出她来,只说她是哪家走来的公子,其实,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就因为不让她去尼山,也差一点一家人反目成仇家破人散,对于她的终身大事,老夫虽然不反对她去选择什么样的人,可是你我两家‘门’户实在是差别很大,为了英台,我可以不反对你们俩,但也不想叫人闲话,说我祝万白白地送你一个‘女’儿,你总得有个理由才行啊。
山伯道,多谢伯父成全,但若要以金钱的份量来做为理由的话,恐怕是要让伯父失望了。
祝翁道,山伯啊,老夫虽然爱财,但也不尽然,钱嘛,再多又能怎样,还不就是日食三餐,晚来一宿,看到英台与你的感情是那么的深厚,老夫也不想让英台去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老夫答应你,只要你能有一样和我祝家相比或是超于我祝家,你就可以不消任何娉礼来迎取英台过‘门’,这样也算是没亏待你,而我也不会在众人面前有闲话了。
山伯道,可我梁家一向清贫,就连去尼山读书的学费都是我那叔父出的,那得到什么时候才能与伯父相比呀?
祝翁道,这也不尽然,要说比钱多,对你而言,那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不过,照你的才华来看,去‘弄’个一官半职的却不成问题吧,如果你有得一官半职,老夫还得叫你一声大人,到那时候,你说,那是不是比我强啊?
山伯道,若仅此而已,小侄定然不会叫伯父失望,小侄虽然无才,但就凭我的所学,最起码也能‘弄’得个七品,只是——
祝翁接口道,只是什么,嫌小啊,七品也是官,如果做好了,一个七品官也能造福一方百姓,使万民安康,虽然是小,但又有谁能真正的做好,我现在就答应你,你什么时候能‘弄’个七品官回来,我就什么时候把‘女’儿嫁给你,更不须一娉一礼,我看到那时候有谁敢说我祝老儿的闲话。
正说处,英台和‘吟’心走来问道,爹,你们在说什么啊?
祝翁不语,英台又问山伯,梁兄,你在和爹说什么呢?
山伯道,没什么,我跟伯父在这儿闲聊一些如何做官的事。
英台道,闲聊,我看不像吧,怎么一个个的好像不高兴呀?
祝翁道,怎么,闲聊就不可以严肃点、非得要高兴才行么?
英台见她爹不肯说,便向山伯打主意,道,梁兄啊,是不是我爹为难你呀,你跟我说,我给你做主。
山伯见英台如此着急,便道,哪有啊,伯父说我什么时候取得一官半职,就什么时候来取你过‘门’,而且不须要任何娉礼。
英台有些不信地问道,爹当真答应了,你没骗我吧,我爹一向是个爱财的主也?
祝翁见英台不信,便道,我当然爱财了,可我就是答应他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了。
英台扯住山伯的手,高兴道,我爹答应了,他真的答应了,可什么时候才是梁兄取到功名的时候啊?
山伯道,贤弟不必担心,这一日很快就会到来,如今,离朝庭开考还有月于,明天一早我就回卧龙岗看看我娘,然后就起程去邑城应考,等我邑城回来之日,就是你我成亲之时。
祝翁道,山伯啊,老夫可得把话说得前头,如果你这一去要是落了榜,就别怪老夫嫌贫爱富了啊。
山伯道,伯父请放心,如果我梁山伯连个七品官都‘弄’不到的话,怎么对得起尼山之上苦心三载的夫子,又有何颜面来取祝家千金为妻呢?
英台听得山伯之言,道,有梁兄这句话,愚妹今生还有何人可嫁呢?
‘吟’心接口道,梁公子,你听到了吗,我姐姐可是非你不嫁的哟,要不是你跟姐姐有三载结义之情,我爹是不会答应你的,你可得好好珍惜呀。
山伯道,你们放心吧,为了英台,我梁山伯一定不会辜负祝家庄对我的厚爱和期望。
此间无话。
次日,山伯主仆二人告别祝家庄,英台与‘吟’心送出庄外,英台道,梁兄啊,你可要记得我爹说的话呀,一定要取得功名回来,千万不要辜负我爹的期望啊。
山伯道,放心吧、英台,我一定带着功名来取你,你回去吧,为兄要走了,当为兄再来之日就是娶你之时,说完便各自离去,真个是,郎去帝都参圣主,妾自闺中待君还。
毕竟不知这一去能否功名,且待下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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