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庆一瞬时,几乎以为自己太过牵念那个小丫头,所以心里生了幻想,下意识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他日思夜想的人儿便立在面前,就那样一双剔透的浅‘色’眸子带了暖然又忧切的笑意,盈盈看着他,眨也不眨。-叔哈哈-
十五岁的少年,怔怔地愣在原地,四目相对,她笑,他呆。
“小娥……”半晌,他方开了口,一几和润的嗓音几乎有些发紧“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那日平明,他亲自送他们姊妹上了车,就是怕这小丫头犯倔不肯走——现下这般情形又是怎么回事?
“小娥已出了洛阳城二十里。”少‘女’笑看着他,坦然而深切“不过,又折回来了。”
也就是说,她回宫那日,正是他受诏入觐天子,生死难料之时。
刘庆忽然间只觉一股热意冲入了眼里,烫得几乎有什么东西要溢了出来,连鼻头都发涩。
“从今而后,那怕是殿下赶人,小娥也再不走了。”她看着眼前少年眸间细红的血丝,知他近日‘操’心劳力,神‘色’便转为了心疼“免得殿下总不会照料自己,这才几日不见便憔悴到这般?”
“好,那今后,小娥便寸步不离,照料好寡人。”少年头一回用了这般郑重的自称,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定定承诺。
…………
左小娥觉得,之后的日子,几乎像做梦似的。
因为在诛灭窦氏一事中,居功至伟,清河王刘庆受了天子重赏厚赐,包括位于步广里的一座府邸,所以终于得以出宫开府。
而自此,一双少年人便是朝夕相守,片时不离。相偕奏曲吹叶,相伴砚墨阅经,他知道她一惯爱热闹,每逢了洛阳城中盛会,总会与她共游,泛舟洛水,赏‘花’邙山……
这一天,览胜归来,天‘色’已暮,室内点了几盏乐舞灯,光华明暖,映着室中一双伴灯而坐的少年少‘女’,分外温馨静谧。
左小娥正跽坐在蔓草纹的郁木朱绘漆案旁,手中握着一卷《秦始皇本纪》,凝眉看到一处,久久也未移目,而后便略略蹙了一双纤眉。
“可有不解之处?”少年恰移目看了过来,语声和润地开口询道——其实,日日晚间与她相伴读书,他总是有些不自禁地偷眼看向身畔的少‘女’,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倒比在书卷上的时候还多些。
……幸好,小丫头一向心思简单,似是不曾察觉到这些,让他悄悄松了口气。
“《太史公书》我七岁上便随先生学了的,《秦始皇本纪》更是熟稔。”温声说着话,少年不动声‘色’地微微倾了身子,向她移近了些。
“真的么?”少‘女’闻言,却是颇为惊喜,不自禁地捧着手中那卷沉黄‘色’的简册向他凑了过来,白皙如‘玉’的纤指点着那一行给他看“喏,就是这儿,书上写‘三十一年十二月,更名腊曰嘉平’。”
“好端端的,秦始皇帝为何要把腊月改作嘉平呢?”
两人靠得极近,由于现下这个动作,少‘女’娇小的身子简直仿佛依在他‘胸’前似的,发顶险险就触到他下颔……她身上并未薰时下尚行的泽兰或茵墀香,但他就是莫名觉得仿佛一缕幽浅的淡香萦在鼻端,引得人心思浮动。
察觉自己起了绮念,十五岁的少年心跳一下子惶急,勉力抑住了思绪,定了定声道:“这是因为,相传当时有个得道的术士,名叫茅濛,居于华山之中,乘云驾龙,白日升天。其邑有谣歌曰:‘神仙得者茅初成,驾龙上升入泰清,时下玄洲戏赤城,继世而往在我盈,帝若学之腊嘉平’。”
“始皇闻此谣歌,而问其缘故。当地父老皆道这是仙人之谣歌,劝始皇帝求长生之术。始皇当年亦有寻仙之志,闻言欣然,因此,便改腊月曰‘嘉平’。”
当年教授课业的皆是国士鸿儒,他又聪敏颖悟,细叙起这些史家掌故,算得熟极而流,但少年的语声却已微不可察地有些发干。
”原是这样啊!“小娥听毕,心下疑‘惑’迎刃而解,于是眸光里带出几分心悦诚服的敬佩来,她偏过了头来转向他“殿下当真是……唔”
谁料他已贴得那般近,她这一转头,便恰恰‘唇’角擦过了少年耳垂,于是脆悦的嗓音便这般匆促地戛然而止。
左小娥只觉得尴尬已极,螓首垂得不能再低,简直快要贴到地上去……她拼命安慰自己,不必窘迫,相识三载,这等不慎之事,以往她又不是没碰到过,不过、不过不那时年纪尚小,便不及此次这般暧.昧罢了。
“小娥,你……怎的了?”但,少年带了融融热意的嗓音,便这么猝不及防地贴着她耳畔响了起来,细听来,语声里微微带了一丝紧张的颤意。
他明知故问!左小娥心下有些忿忿地想——这人最擅长的,便是装乖讨巧扮无辜。
于是,少‘女’带了些恼意,便这么抬了头,一双浅‘色’眸子微嗔了过来——
却见少年颊上已然染开了一层极淡绯‘色’,衬着那冠‘玉’般的秀致面庞,仿佛白‘玉’生晕,而他被她双‘唇’误触到的耳朵,自耳根处都已是充血的通红‘色’,火烫一般。
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小娥反倒是呆了一呆,而后讶异地瞪大了眼。
“不许瞧!”刘庆也晓得自己现下这副羞窘模样太过失态,见她眼里的讶然,便有些气急败坏地恼了,索‘性’伸手捂住了她那一双剔透莹澈的浅‘色’眸子。
“好了好了,我不看便是了。”见他仿佛真是一副气恼模样,被捂了眼睛的少‘女’忙出声道,却不晓得被遮了双眸后,那一双菱红的‘唇’瓣便成了清灵面庞上最引人的存在,现下双‘唇’一开一阖,‘露’出编贝齿儿和一点丁香舌,直是难以言谕的‘诱’‘惑’……
过了片时,见他还是未拿开捂眼的手,少‘女’心下微微有些无奈,只当他还在生气,便出声讨饶道:“殿下,小娥当真不看了,可以放开了么?”
“再、再等一会儿。”少年嗓音里颤意已重,甫说罢,被遮着双目的少‘女’,便只觉得一股热气直直地朝她靠近了过来,而后,便有温热湿润的柔软物什,带着些小心翼翼的试探,覆上了双‘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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